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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粥喝了。”大清早,毕易安将粥端到赵思麦桌前。
现在来食堂的人还不多,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人。
“我去给你们导演说,你就在这儿吃饭别动。”说着,毕易安便向不远处的陈浩天走去。
“陈导。”毕易安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
“毕总?你怎么来了?”陈浩天看到了他也赶紧伸出手,对着他咧嘴笑。
“跟您商量个事儿。”
“您说,您说。”陈浩天向他递了支烟。
“谢谢,不了。”他摆摆手:“笑笑发烧了,您看我能给您请几天假吗?我带她回去看病,等病好了立马给您送回来。”
“好!好!没问题。”陈浩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毕易安,想都没想便爽快地答应了。
“不会耽误您工作吧?”
“不耽误,不耽误,当然是身体重要。”陈浩天笑着连摆手:“对了,小赵身体还好吧?严不严重?”
“应该没有大问题。”
“那就好。”陈浩天乐呵呵地笑着。
“那就不打扰您了。”
“毕总,改天一起喝酒,咱们聊一聊,我特别喜欢你的《孤舰少女》!”陈浩天说得激动了,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毕易安地肩。
“好。”毕易安报以礼貌的微笑。
赵思麦被绑在副驾驶座上,身上搭着一件厚厚地羽绒服。她依旧烧得厉害,回去的路上脑子一直迷迷糊糊的。毕易安开车很慢,特别是遇到坑洼拐角处,更是小心翼翼,所以赵思麦在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受多大罪。
比起A村,在医院里待着简直是天堂。这里有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大床,最重要的是,还有毕易安的贴身服务。
“39.6℃,都快烧到40℃了。”医生看着体温计,说道。
也不知道赵思麦是不是烧傻了,她躺在床上,看着毕易安。脸蛋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冲着毕易安傻笑。
“啧啧啧,厉害啊你。”毕易安瘪了瘪嘴,挖苦道:“真烧傻了?都快病死了还在那儿傻笑呢?”
赵思麦没接话,继续看着他傻笑。
“傻丫头。”毕易安自言自语道。
“先打点滴,把烧先退了。后续情况有待观察,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医生一边埋头在病例单上写着什么,一边向毕易安嘱咐道。这个赵思麦,老顾客了,隔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感冒发烧往医院跑,老医生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麻烦您了。”毕易安感谢道,将医生送出了门。
赵思麦打上点滴后便睡着了,毕易安没有走,守在她床前,时不时地摸一下她的额头,看她是否退烧了。
到了晚上,烧便退了很多。赵思麦是晚上八点醒的,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侧过脸看向旁边的毕易安,他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专心致志地看着文件。
“哥。”赵思麦叫他。
“醒了?”毕易安放下电脑,起身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退了些。”他说道,声音柔柔的。然后接了杯温水递给她:“喝点水。”
赵思麦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杯水。
“好些了吗?还难不难受。”毕易安在她身旁坐下。
“好多了。”赵思麦点点头,不过说话还是有气无力。她看上去病恹恹的,脸上却挂着笑容。
“一会儿饭就送过来了,给你熬了点儿粥。”毕易安帮她捏了捏被角。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她的手上,赵思麦的手白皙细嫩,手背却因为输液而青了一大块。
毕易安握住了她那只青了的手:“我打电话问了小吴,他跟我讲了你为什么会感冒。”
赵思麦心头一颤,脸上的闲适笑容变成恐慌,她知道自己又要被毕易安狠批一顿了:“对不起嘛,哥,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她想着,不如自己先服个软,自己生着病,毕易安应该会温柔点。
“唉......”但是毕易安并没有冲着她发火,他沉默半晌:“你没有错,那是你的工作,你应该好好配合导演,努力完成它。”
“谢谢,哥。”赵思麦笑着看向他,心里泛起一丝感动。
“谢我什么?”
“谢谢你体谅我。”
“诶.....”毕易安抬手抚摸着赵思麦的脑袋,心里五味杂陈:“你有时候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如果你也能向哥哥抱怨一下工作上的烦恼就好了,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呢?”
“怕你担心嘛,而且工作上也没什么烦恼啊,大家都很照顾我呢。”赵思麦笑着安抚他,她知道,她哥又开始操心她了。
“有时候,我在想,我选你当《孤舰少女》的女主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其他小孩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玩到十八岁,你却六岁就要体会成年人的心酸了。我好像...我好像毁掉了你的童年。也许不出道,你的童年会更快乐。”
“没有啦,哥,我的童年快不快乐跟我出不出道没有关系。”赵思麦反握住了他的手,语气温柔地安慰他:“你知道跟什么有关系吗?跟你呀。即便我不是童星,你认为姜广梅会给我带来快乐的童年吗?我童年能快乐,全是因为你啊。如果我不能做《孤舰少女》的女主,那我就不能认识你了,如果不能认识你,那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快乐了。”
“你太懂事了,宝贝。”虽然赵思麦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毕易安并没有被安慰道。
“懂事还不好吗?”
“不好。”只有尝过生活的苦难,人才会变得懂事,这样说来,懂事也算不上什么好事。
潘霞给他们送来了晚饭,顺带给毕易安带了些文件。
“明天我不去公司了,你跟张总说一声。”潘霞临走时,毕易安吩咐道。
“可是马总明天要过来签合同......”潘霞提醒他。这种大事,虽然张宇森也可以做,但以往都是毕易安亲自上场的。在易森科技,两位老总各司其职,张宇森主管技术领域,毕易安主管商务领域。不过两人并没有严格的界限,因为毕易安对技术开发也十分关注。
“让张总签就好。”
“可以...吗?”潘霞不太确定,又问了一句。以毕易安工作狂的态度,小事都要亲力亲为,更何况与马总签合同这种大事。
“为什么不可以?我女朋友还在医院躺着呢,我哪有时间关心公司的事?”毕易安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着,眼睛又往赵思麦这边看了看。
“额...好的,毕总。”潘霞被怼了之后,有些不知所措:“笑笑,你好好休息,那我先走了。”她向赵思麦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一直迷惑,这毕总真是老来得妻不容易啊,竟然为了照顾笑笑可以把工作的事都放下了?其实这样也好,潘霞想,毕总本就不需要操这么多心的,笑笑能改变他的生活方式也挺好的。
毕易安给赵思麦将电视机打开,然后把碗端到她面前:“能自己吃吗?”
“不能。”赵思麦艰难地抬了抬那只正在打点滴的手,故作一副很痛的样子,戏瘾立马来了。
“戏多,那只手。”毕易安抬抬眼,示意赵思麦用另一只手吃饭。
“你喂我。”
“又来了,自己吃。”毕易安拒绝了。
“你可是推掉与马总签合同的机会专门来照顾我的诶,难道不该好好照顾我吗?”赵思麦打趣道。
这次毕易安没吭声,乖乖地坐下来给她喂饭。其实他说出那句“能自己吃吗?”,就已经料定自己要喂饭了。至于为什么还半推半就,老男人逗女朋友的情趣而已。
“你明天为什么不去上班啊?”赵思麦将勺子里的粥只抿了一半。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毕易安心想着。“还不是因为......”这话还没说完,毕易安就察觉出了不对。情侣之间,是万万不能用这个句式的。
“还不是因为他们。”毕易安话锋一转:“屁大点儿事都要叫我处理。马总的那个合同本来就谈好了的,明天就签个字而已,还非得让我去。”
“哎呀,那好吧。”赵思麦想要表现出不在意,其实脸上已经掩饰不住兴奋:“既然明天你有空,那你亲自送我回剧组吧。”
“门都没有。”
“什么?”赵思麦诧异。
“我说,门都没有。你给我在家呆两天再说。”
“我病好啦!真的!烧都退了,不信你摸摸。”说着,赵思麦把头顶了过来。
“去去去!好了也给我呆两天。昨天都快40℃了,哪有那么快恢复?”
“可是......”
“吃饭!”被毕易安这么一凶,赵思麦只好乖乖闭嘴了。
把粥喝完后,赵思麦便坐在床上看电视,期间打了会儿游戏,磨磨蹭蹭道一点多也不肯睡觉。因为晚上八点钟才醒,赵思麦现在毫无睡意。
毕易安在旁边办公,本来想耗着她睡觉后再休息,可是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睡了吧,笑笑,都快一点了。”他关了电脑,打了个哈欠,疲惫地搓了搓脸。
“我还不困。”赵思麦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该睡觉的时间就要睡觉,不要昼夜颠倒了。”说着,他起身拿了遥控器,准备关了电视。
“啊,不要!”赵思麦恋恋不舍地吼道,急得蹬腿。不过毕易安没理睬她,冷漠无情地摁下了开关。
“要不这样,哥,你陪我睡吧。你抱着我睡我才睡得着。”看不成电视的赵思麦又开始没羞没臊地打着另一个算盘。
“太挤了,我还是睡家属床吧。”
“哎呀,你就挨着我睡吧,这床这么大。”毕易安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明明是VIP套房,病床大得很。赵思麦拉住他的手不依不饶:“万一我晚上又发烧了呢?你抱着我还可以随时监测我的体温,嘻嘻。”说着,她扬起脸对着毕易安讨好地笑着。
“你不会发烧,只会发骚。”话是这么说,但毕易安还是口是心非地上了赵思麦的床。
“我就知道,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毕易安没好气地说着。赵思麦没接话,冲着他傻笑了一声。
“手,疼吗?”毕易安握着赵思麦的手看了看。她的左手因为输液变得水肿,比右手整整粗了一圈,扎针处的那块淤青也十分显眼。
“不疼。”赵思麦美滋滋地窝在毕易安怀里,摇了摇头。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接这么遭罪的戏了?哥心疼。”
“好。”
“每次都说好,哪次是真正听话了的?”
“哎呀,那我拍偶像剧你就开心吗?拍偶像剧可是要和其他男生打kiss的哦。你不会吃醋吗?”
“那有什么?这是你的工作呀。一个成熟男人不会在这方面吃醋的。”
“哦?是吗?那拍床/戏呢?尺度超~大的那种。”
“对不起,这个问题在中/国不成立。”
“......”
回答满分。
第二天早上,赵思麦的烧就完全退了,可是毕易安依旧要求她在医院呆两天再回剧组。
白天大家都去上班了,没人陪她打游戏。毕易安公司有事,也出去了两趟。赵思麦只能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她坐了整整一天,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晚上,护士姐姐给她送来了药。她拉着人家的手,问着一个已经有答案的问题:“护士姐姐,这里有麦吗?这个电视可不可以k歌?”
“这里是医院,赵思麦小姐。”毕易安提着晚饭,走了进来。
“你去吧,别管她。”毕易安见那护士努力地憋着笑,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便把她打发走了。
“哥~哥,我快要发霉了,你就让我回剧组嘛!”毕易安一进门,赵思麦就开始闹他了。
“不行,再呆几天。”毕易安当然不会答应她的。赵思麦对着他软磨硬泡,都没能使他松口。
到了第三天早上,已经生龙活虎的赵思麦直接将病床当作蹦床在上面来回蹦了。一边蹦,还一边扯着嗓子唱着歌: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baby!baby!baby!oh~baby!baby!baby!oh~”
“终于看开爱回不来~”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笑笑!笑笑!”毕易安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电脑,皱着眉头叫住她:“你先别唱了,消停会儿,好吗?哥要开个视频会议。”
“好。”赵思麦蹦着床,坏笑着答应了。等毕易安连上麦,准备装模作样地摆着领导架子主持会议时,一直没吭声的赵思麦便开始使坏了,她朝着毕易安大声吼着:“噢~!我的上帝!这位荧屏上的大帅哥是谁?哦~!原来是我男朋友毕易安~呀!”
“他妈的小混蛋!”毕易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声咒骂道。然后抱着笔记本电脑疾步走进了隔间,关门之后,赵思麦依旧能听到毕易安的骂声:“笑什么笑!张超!平时开会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今天就精神了是吧......”
半个小时之后,毕易安从隔间里出来,脸色并不好看,看来怒气还没有消。他将还在床上蹦跶的赵思麦一把摁倒,用结实有力的双臂圈住她:“坏家伙,今天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你要强吻我?”说实话,赵思麦还有点点期待呢。
“强吻你?”毕易安露出坏笑,然后手悄悄往她腋下摸去。
“不要啊!不要啊!哥哥!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挠我痒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思麦被挠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坏家伙,以后还捣不捣乱了?嗯?”毕易安没有停,手指在她身上不断地游走着。
“不捣乱了!再也不捣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求求你,饶了我吧!”赵思麦一边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一边向毕易安求饶。
毕易安至少挠了她五分钟的痒痒才停下来。
“好了,既然你那么想回剧组,明天我就送你回去吧。”毕易安不再闹腾她了:“我看你这个调皮捣蛋劲儿,身体是肯定好了。”
毕易安想留住她时,赵思麦成天闹着要回剧组。但真到了要走的时候,最难过的也是她。
毕易安送她回剧组的路上,赵思麦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毕易安察觉到她的不对,把车子停靠在了路边:“笑笑,怎么哭了?”
“没有,我没哭。”赵思麦要强地否认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颇像一个哭闹着不想上幼儿园的娃娃。
“没事,想哥哥了就给哥哥打电话。”毕易安松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过身子抱着安慰她:“你不是说还有半个月就结束了吗?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或者,哥过几天又来找你,好不好?”
“好啦,你快开车。”赵思麦撸了一把鼻涕,将毕易安推开。
“没事?”毕易安又问了一句。
“没事,我就是矫情一下。”赵思麦将头侧向窗外,不想让毕易安看她。
毕易安看着她那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抿嘴笑了。
毕易安将赵思麦送回剧组后,被陈导热情地拉着聊了几句。赵思麦看陈导的注意力全在毕易安的身上,便也不再打扰他们,自己先去化妆准备了。
“陈导,这几天没耽误您吧?”毕易安先开口问。
“没有没有,拍了些其他的戏份。”陈浩天从兜里拿出一盒烟,递给了毕易安一支。
这次毕易安没拒绝,接过了烟。
“小赵病都好了吧?”陈浩天问,顺便殷勤地给毕易安点燃了烟。
“好了。”毕易安目光看向远处弄造型的赵思麦,指了指她,颇有些责备的意味:“这丫头,去医院量体温,发烧都快烧到40℃了。”
毕易安嘴上说的是赵思麦,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在责备谁。
“实在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我的错。”陈导立马陪笑做了检讨:“这光忙着拍戏去了,也没有注意小赵的身体。”
“没有没有。”毕易安虽嘴上大度地说“没有”,但那冷淡地回应态度可不就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嘛。
毕易安一只手插进裤兜,一只手夹着烟,他抽了一口,弹了弹烟灰:“陈导,笑笑的病还没有痊愈,麻烦这几天您多照看一下她。”
“必须的必须的。”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工作强度不要太大,毕竟她身体才好,我怕她吃不消。”
“不会不会!肯定要劳逸结合嘛,对不对?”
“那劳烦您了。”
“应该的!应该的!”
陈浩天还想找毕易安聊些什么,但毕易安急着告辞:“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说着,他便走了。
“嘿!毕总,有空一起喝酒啊!”望着毕易安离开的背影,陈导恋恋不舍地喊道。
毕易安去了赵思麦那里,与她道别。
“我走咯?”他向她示意。
赵思麦正坐在椅子上盘头发,手里拿着剧本专心致志地看着。听到了毕易安的道别,她抬起头,挥了挥手,向他作别:“拜拜。”她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悲是喜。但毕易安知道,赵思麦正压抑着心中的难过。
毕易安走到她跟前,玩味地问道:“不要亲亲啦?”
赵思麦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周围可是稀稀拉拉的站着好多工作人员呢,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可毕易安没有遵从她的意见,他猝不及防地俯身亲上了她的嘴唇。亲完之后,伴着工作人员震惊又欣喜的目光,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里。
不过这一吻仿佛是一剂良药,刚才赵思麦还恋恋不舍、闷闷不乐,现在却感到幸福得天旋地转、原地升天,将不舍之情远远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