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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镇外坐到凌晨三点,五月靠着棵树睡着了,穿山酱也累了,她们俩靠一块儿睡的。
王野等她们睡着了才小声和我聊天,他脱队早,我和穿山酱经历的那些事他不知情,因此他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我和穿山酱见到他时,已经搞得很狼狈,他看得出我们走到主墓室不容易,但不知道我们具体经历了什么。
我告诉他我们是何时发现他失踪的,也说了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他被墓主带走了,只是我没想到墓主不是白衣少年。
如果是小白狗给他托的梦,那这小东西不就是故意引他去主墓室喂墓主吗?
王野觉得小白狗一定有隐情,它如果打从开始就想害他,大可在第一次他进墓的时候下手。
他这话也没毛病,王野上次只是因为打不开棺材,才放弃‘营救’计划。
现在我们知道墓主抓他不需要开棺,隔空绑人、如探囊取物。
这样说来,白衣少年救他、给他托梦、再放出墓去,就显得很多余。
往阴暗的方面想,可能它放走王野是为引来更多‘猎物’,但墓主并没有抓我和穿山酱。
是留着过后吃吗?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的对话,突然被一个人影的出现打断,那人影站在镇子口,此刻月亮变得黯淡无光,人影站在黑暗里,王野没看见那里有人,我看到了,因此打住话头。
“谁呀?”我问完才意识到对方应该听不懂我说的话,刚想叫醒五月,对方却忽然笑了下。
那笑声与恐怖片里的女鬼无异,王野手伸到腰后想拿武器,但他的动作只完成一半,身体便僵住、动弹不得。
人影发出的鬼笑声吵醒了穿山酱和五月,她俩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望向左右。
“冷队?什么声音?”穿山酱迷迷糊糊问。
“没事,是鬼笑。”
“啊?”穿山酱闻言瞬间清醒,噌的一下站起来,抬手去摸身后的铲子。
她和王野一样,这手‘一去不回’,身体瞬间僵住,但眼睛可以动,能眨眼。
五月的反应比他们慢,等她意识到危险,已经有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她看看王野和穿山酱,双手不知该放哪好了。
那笑声始终未停,听着十分聒噪刺耳,我再次想要开口,请五月帮我们问问来者何人,那笑声又突然停了。
笑声尖细,听着是女人的声音,黑暗中的影子也比较苗条,她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惨白的手指指向我。
指完转身走进镇子,没错,就是‘走’,我还以为她会飘着移动,要装鬼,起码敬业点,脚下踩个滑板车啥的。
这分明是个人,而且不是装神弄鬼就是精神病。
她指了我,意思是要我跟着她?
我往前走几步,她没回头,王野和穿山酱还是不能动,五月没事,我请她帮忙照看下他们,我跟上去看看,那女人到底搞什么鬼。
五月叫我小心,别不信邪,这镇子不祥的传说流传数百年了,不会全是谣传。
我并非不相信世间有超出人认知的事物,只是不怕它们而已,表现得太过随意,这才引人误会,以为我是因为不信才不怕。
我追着女人的身影回到镇子里,她在镇中没有停留,穿街过巷往小镇后面的林子里走。
这条路线我记得,我赶紧缩短我和她的距离,当看清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心中已经明了,她就是那晚提灯进镇的怪女人。
只是今天她没提灯,林子里雾气弥漫,几乎没路,女人挑植物间的缝隙走,看着像是没路,但这些植物中似乎有条隐形的路,我跟着女人走,没遇到过深一脚、浅一脚的情况。
我劈掉覆盖住地面的植物,发现底下竟藏着一片平整的石板。
石板路从镇里延伸至林中,以前肯定常有人走这条路,后来没人用了,便被疯长的植物盖住。
在林子里走了半个小时,我又看到一些类人的影子杵在黑暗中。
它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有头有身,只是静止不动。
走近后才我看清,这是一些笨重的石像,它们分布在石板路两侧,像正在欢迎远客到来的‘迎宾’。
再往前走,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座较高的建筑。
比镇里的房子要高,租给我们房间住的房东说过,提灯女人是孤女,难不成她这些年窝在林子里,修了座豪华别墅?
等走得近些,我发现这建筑豪华是豪华,却非常陈旧破败,似是一间破庙,且曾经辉煌过。
然而这建筑风格和当地的风格不太一样,看着有些熟悉,走到大门外,抬头瞧见门上挂的匾,我恍然道:“哦~原来是座道观!”
那匾额歪向一边,上面挂满蛛网,但金漆的长生观三个汉字还能看清。
拱门的朱漆早已斑驳,半边门板也斜歪着,多年的风吹雨淋、再上无人修缮,这道观如今特别适合租出去,租给恐怖片剧组,妥妥的荒山野观。
有道观,肯定就有道士,只是现在有没有不好说。
女人闪身进门,门内传出几声咳嗽,听着像是老人的声音。
我看看肚子上挂的小白狗,它没有任何表示,说明这里没有危险?
我尾随女人进门,正殿内没有供奉任何神仙雕像,只挂着个布条,挺老长的一条,上面写着古怪的文字。
女人站在供桌左侧,桌前盘膝坐着一个人,白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头顶特别随性地挽了个髻,黑色袍子裹着干瘦佝偻的身体,听呼吸声,明显是进出气很困难的样子。
“咳,道长?”我看他身上袍子的款式,应该是件道袍,他一边胳膊上还挂着拂尘。
黑袍老者听到我的声音,缓缓转身,他好像动一动都很费力气,而那引我来的女人,就站在一旁,并不上前帮忙。
当老者转身过来,我内心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发白如雪,身形瘦削,又缩着身子,我以为会看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可他的脸长得很年轻,单看脸的话,他也就二十出头。
我心说莫非这是个妖道,戴了张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