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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过往云烟.3 月寻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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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过往云烟

    【3·月寻舞去】

    她的嘴角残留着丝丝血迹,唇上的艳红宛若朱砂般明丽动人。这个人是菁乐族的族长,天下盛传的传奇人物,若她愿意,她可以翻云覆雨让天下不得安宁,也可以造福天下平定百年的战争。而她什么终究也没有做,她活了这么久,做的唯一一件惊艳了自己生命的事,仅仅是爱上他。

    仿佛再也无法隐忍,他用力地将她拉进怀里,低头狠狠地咬住她的双唇,她闷哼一声,心口的窒痛让她唇舌发颤。他用力地在她的唇上磨旋,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带着她特有的清香,就连这样,也让他欲罢不能。

    像是感觉到她的疼痛,他紧紧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让她的心口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仿佛想要替她分担一些痛苦。凌萋有些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心中的酸涩与难过无以复加。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放开她,眼神恍惚:“阿萋。”他轻轻唤她。细细算来,他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叫她了?太久了,久到她几乎都要忘记该如何回应他。

    “快活够了,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别的女人快活?”凌萋忽而冷笑一声,那语气中的嘲讽几乎要将卿逍离打入冰冷的地狱。卿逍离愣了许久,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笑着拍了拍额头:“许是喝了酒,脑子不太灵光,真是多有得罪,要不,我让你亲回来?”凌萋抚了抚还在作痛的心口,低头闷哼一声,然后默不作声地拿起地上的面纱,再不紧不慢地戴上,动作流畅而轻松。

    落在卿逍离眼中,他紧紧地皱起眉头。凌萋转过身,背对着卿逍离淡淡道:“我想我也不该随你一同回去了。”卿逍离望着她的背影,微微颔首笑道:“随你。”凌萋没再说什么,径自点地离开,留下衣袖间的一抹清香,宛若落花。

    本以为凌萋刺杀江王这件事,会不了了之,没想到不知哪几个多嘴的下人说起了忽而失踪的那几个侍女,再经添油加醋那么一传,一来二去竟传到了江王耳中。

    江王为此大怒,瞬时将矛头指向菁乐族,而碍于菁乐族的实力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他便找了当日与凌萋舞剑舞到殿外的卿逍离以及世子江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便是命令卿逍离择日带江溟设法毁了菁乐族。

    这个消息并不是秘闻,不出几日便传了出来。几个早就有这种心思的国家早已备好了准备出发的兵马,只等着江国的第一支箭先射出去。

    然而凌萋却异常安定,甚至比往常更加悠闲,有时在永乐湖上游的山上跳舞跳累了,她便会找一颗爬满藤蔓的老树,攀着树枝躺在上面休息。偶尔也会真的睡着,明黄色的衣襟掩映在树叶之间,像盛开在树上的花。

    与之相反的是花凉,她似乎异常焦灼,尤其是在听闻卿逍离将要去睿国之后。她时常会呆望着卿逍离来来去去的悠闲身影,然后一言不发地落下泪来。

    不知是何缘故,大抵是因为凌萋在仙逝前知道了卿逍离的想法,在手书的映像中也有卿逍离的过往。

    这日,卿逍离在院中练剑,脚尖灵活的身形像舞动的鹰,招招凌厉,衣袖卷集着四周的风带起几片掉落的叶子,剑刃泛出莹润的冷光。一招罢,卿逍离放下剑,走到一旁提起地上的酒壶灌了几口酒,又重重地摔在一旁。

    路过的花凉见此,捂着嘴蹲下身子,抖着肩膀哭了起来。卿逍离看着她皱了皱眉,几步走过去,蹲坐下来望着花凉。花凉啜泣几声,哑着嗓音道:“你一定很恨我。”卿逍离将她有些歪的簪子摆正,笑道:“是啊。”花凉闻言又啜泣几声,弱弱道:“你这次去有可能会被她杀掉的。”

    卿逍离望向远处的天,一排大雁无声地飞过,像是故意这般沉默。他沉默许久,才耸了耸肩道:“不是可能,是必然会被她杀掉。”花凉大哭起来:“不去不行吗?”卿逍离望着她,淡淡道:“不行,因为我去了,被她杀了,她的蛊才能解开。”

    花凉咬唇愤愤道:“你怎么就是不能爱我呢?”卿逍离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你不是她而已。”

    就是因为,她不是她。

    他叹了口气:“你本可以活得更好的,却因为执念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只得了我这么个无心无情的驱壳,现下连我这个躯壳都保不住,说到底还是错了那第一步。”

    卿逍离的画面戛然而止,我现下终于可以肯定卿逍离的想法,大约是蛊后将蚀*交给花凉,让她在暗中给凌萋下了蛊。然后让花凉逼迫卿逍离离开凌萋,而公玉青星趁机说服凌萋帮助郑国。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看上去薄情寡义的凌萋用情会如此之深,即便是已经答应了刺杀江王,到最后还是为了卿逍离放弃,甚至不惜引火上身。

    那时的我十三岁,一早便听说了江国要来攻打菁乐族的事。我和凌萋的关系一向保密,甚至连我也是朦朦胧胧猜个大概而已。而我与卿逍离的关系却有几人知道。一时间,大家再忐忑之余还会嚼嚼我的舌根。

    凌萋在一日深夜找到我,将一本剑谱放在我手上,语气淡淡:“阿卿,拿着它,你现下虽还修炼不精,但这样小就有这等造诣实在难得,日后要勤加练习。”

    从小到大,她似乎从未夸过我。

    那时的我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御仙剑法,似乎是不经大脑地问出口:“你打算玉石俱焚么?”凌萋顿了顿,眼眸深深,我惊了惊,慌忙低头,跪在地上:“阿卿多嘴了,请族长责罚。”凌萋闪着眸子望向我,然后伸手将我拉起来,然后蹲下身子与我一样高。

    我有些茫然,看她摘下面纱,露出绝美的脸庞,泛着明显的苍白。她抿着唇将我抱紧,一言不发地闭上眼。我抬起小小的手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过了许久,她缓缓松开我,认真且郑重地说:“阿卿,这世上没有什么人值得相信,你只需信你自己便够了。”

    在我一阵微愣时,她忽然起身,带上面纱,恢复一贯的冷清,然后将剑谱塞到我的怀里,大声道:“来人!”

    几个侍女走进来,恭敬道;“族长有何吩咐。”凌萋指着我道:“卿哥擅闯我的房间,企图偷盗御仙剑法,大逆不道,念其年幼,现在起禁闭三日,没有命令不得出房间。”

    侍女道了声是,上前便架起小小的我,我一脸平静地望着目光微闪的凌萋,直到被侍女抱出房间,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一阵疲累地躺在了榻上。

    三日,足够我逃开那场浩劫。我不记得我那时的心情,但此刻看来却异常沉重。这注定是一场悲剧,每个人都是眼看着却无力阻止。

    我想那时的我大概已经知道这是一次诀别,此后不会再有菁乐族,不会再有凌萋。不然我不会不了了之,任凭她们将我带走。

    卿逍离来到菁乐阁的前一天晚上,凌萋召集所有的菁乐族弟子在阁中摆了个宴,这些人中自然没有我。我不知道那时的我在哪里,但我知道凌萋这次的宴席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她第一次在这些族人面前摘下面纱,举杯道:“明日江国来平我菁乐族,我族虽不纠缠于世事征战,但也绝对不会自甘堕落,任由别人欺负,今日饮下这杯酒,只当为明日的胜利庆功!”

    族人们没有任何怀疑,纷纷举杯同饮。凌萋喝下一杯酒后便转身上了楼,听着身后族人们谈笑的声音,她紧紧地抿了抿唇。

    我想二百多年前菁乐族覆灭时,族人们的武功尽毁,毫无招架之力,恐怕就是凌萋所致。

    这一点在接下来的画面中得到了证实。太过爱一个人时会忘了自己,太过恨一个人时会忘了初衷。对于凌萋而言,她早已忘了当初单纯地爱着卿逍离的心境,忘了自己一开始,也不过是要他看向自己时的那一抹微笑。

    翌日,卿逍离带了几十个精锐的侍卫到了菁乐阁,本做好了恶战的准备,却没想到菁乐阁全无往日的威严。大厅中,所有的弟子都躺在地上,有的昏睡不醒,有的低低地*。卿逍离见此紧紧地皱起眉头,目光在人堆中来回扫视,试图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然而正当他仔细地辨认时,几国的军队已然赶到,见到菁乐阁这般光景,皆是喜得乐开了花,直接上前大开杀戒。

    鲜血、哀号、刀剑刺入肉体的声音、甚至是鲜血喷出的声音,深深地刺痛我的眼睛。我渐渐有些不能呼吸,用力扶住胸口,瞪着眼睛望着画面中的一切,仿佛置身于实景一般,那些尖叫声以及得逞的笑声像魔音般回响在耳畔。

    我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夜一寻担忧地望着我,却始终没说什么,只是紧紧抓住我发凉的手。从他手心里传来的温热终于让我舒服了一些。我往他身上靠了靠,夜一寻没什么反应,我又靠了靠,他才缓缓叹了口气,腾出一只胳膊揽住我。

    继续看手书中的画面,卿逍离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或许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的眼睛忽而变得有些嗜血,疯了一般四处寻找凌萋的身影。

    从大厅到后院,鲜血和恐惧一路蔓延着。他只想找到她,他一定很想问问为什么。将菁乐族拱手出,让这些人肆意践踏。

    终于,在后院的塔台上,他找到了凌萋。她没有穿黄衣,而是一身白衣,像一株倔强盛开的曼陀罗,在塔台上冷眼望着自阁中渐渐满溢出的猩红。卿逍离怔怔望着她,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不会的……”

    【本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