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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阶下的二位,是他们浴血奋战在一线,此际却来认罪,公子感到脸上发荡。
他仰天长叹道:“要说有罪也是我罪重,是我轻敌且计划不周,陷二位于险境,幸得上天相佐,二位脱险,否则李某便是一死不能谢其罪。”
公子停了停又道:“众多兄弟姐妹,皆因决策不力而亡,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然而死者已矣,你我能做的也就是在以后的战争中莫犯同要的错误。起来吧,我都没脸来扶二位。”
众人皆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纷纷前来劝解。
史舍含泪道:“事因我而起,是我中计在先,然后连累了大家,车夫人将财物全数归还于我,在下哪有脸用这些兄弟姐妹们用鲜血换来的东西?在此当着众人的面,我表个态,以后我就是汉昌人,不管是什么情况下。这些东西我捐出来,至于怎么用,还请主公安排。”说置便拜了下去。
公子心思,这钱你真要捐出来,那我也不能要,这得找个什么用处,方能让大伙心服口服呢?
公子扶起他来,见他眼泪在眼中打转,知其乃是真情实意,于是命车宁估价,成立战争伤亡补助基金。
每年在军-费中拔出千分之二投入这个基金,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阵亡或重残军人,命史舍为第一监督官。
并立下军令,贪此基金者,数目超过一天社会平均工资的,罚苦役一月,以此类推,总数超过三个月社会平均工资的,处以斩立决。
史舍便在这里做军队纪检,又将音理学术一步步地推广,为天岳文化运动和法-治工作作出不少贡献。
公子安抚过众夫人,带了几天孩子,便闲不住了,这里看看,那里忙会。
一天,史舍来见,带来一谱,吵着让公子过目。
二天,公子接过一看,原来是自己写给马静的那首词,马静写来挂在房间被姐妹们看到,一度传了出来,这史舍便谱了一曲,这才来让公子看。
公子看了,笑道:“兄弟有心了,这个谱法不对。”
史舍问其由,公子笑道把这改过来给他,他拿着一看,惊道:“公子真个能文能武,神人也!”
公子笑道:“我也不是精通乐理之人,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此调又名“十拍子”,平韵,重头曲,每段由两个六字句、两个七字句、一个五字句组成。第一二两个六字句多为对偶,第三、四、五句为奇句,故音节较为响亮,调势亦平稳。你再去谱一曲,交给我夫人吴婕瑜去校对,比找我有用。”
史啥乐呵乐呵地去了,他这一搞不要紧。
在这个民间少娱乐的时代,这一曲竟然不翼而飞。
先是传遍汉昌罗县,继而传遍长沙城,其后不知是什么时候传进京都,让公子哥这校经立传的形象大打折扣。
一年忙碌下来,181年汉昌周边倒也没什么大事,朝中是人才更迭,而汉昌山高路远,也无人理会。
只是汉昌、罗县越来越富有,而公子名声在外,总有各地天年不济者前来落户,人口越来越多。
到秋收时节便破十万户之众,公子无法,着吴颖带兵,将洞庭平原慢慢占据,一一改造。
今天占一点,明天占一点,越占越宽。
气得周边官府咬牙切齿,又恐公子武力,做不得声,到长沙郡太守那里告状的人自然少是不了的。
韩玄还因他公子平复江夏有功,这时自然不敢惹事,只好等待机会。
并且太守日子也不好过,一边是安排魏延领军将史家过境旧部剿灭,军费开销不小。
又有邻郡在朝中不时打他的小报告,害得他四处忙于应对。
而家里这老姑娘,小时候怕她病死,送去修道。
这时已经是二十有余了,其时二十多的人,小孩都能打酱油了。
而她却整天一副男装,东游西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着实让人说闲话。
太守实在是没法,只好托人去说媒,长沙郡中青年才俊,她却谁都看不上,死活不肯嫁,这可急坏了这个当爹的。
时有荆州刺史王睿,字通耀,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市)人,膝下仅有一子名曰公成,长得不差,文武皆通。
听闻韩玄有女,长相奇秀,武能破敌,文能解经,爱慕不已,便请媒人前去提亲。
韩茹诗自是不允,以出家相逼。
因其从小便不在身边,韩玄自觉亏欠女儿许多,不敢相逼。
王公成表示非此女不娶,王睿溺子那是出了名的,只得亲自前往韩府提亲。
韩玄也一来见公成一表人才,一来心中喜欢,二来不敢得罪顶头上司,便应允了这门亲事。
韩母便去做韩茹诗的思想工作,谁料佳人心有所属,默不作声,等其母出。
她便泣不成声,哭了一晚,次日收拾好金银细软,策马便朝天岳而来。
行到山下,却又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一大黄花姑娘去缠着有妇之夫,求他纳自己为小?
心中那个恨呀,躲在山间无人处,哭他个天翻地覆。
有后世多才之人题《心绪》叹曰:
闻道郎君在楚宫,金尊翠幔醉秋风。
不知云雨归何处,月照离人夜夜同。
在山中大哭一夜,上山又能说什么?
走又不甘,不知不觉便到了天岳山前,有暗哨发现,便报与公子,公子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
芷嫣却道:“我这师姐本性不坏,必是遇着危难之事,不知如何开口,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别人帮不了你,你得勇敢面对才行。”
车宁笑道:“这事也是怪让你为难的,牵扯面太广,弄不好便会让韩玄那老头直接找我们拼命的,这事你得三思而后行。”
公子当然明白车宁所述,娶她,韩玄岂能让闺女下嫁自己这山贼?
不娶她,逼得她做了傻事,那还不等于挖了韩玄的祖坟?
这里外不是人的事,怎么就会落在自己身上呢?
公子苦笑着,长叹道:“男女之事,本是要你情我愿的,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姑娘,她这又是何必呢?”
车宁和芷嫣催着公子出去,公子没办,换了行头,只好硬着头皮,策马而出,见着韩茹诗行礼道:“韩姑娘近来可好?”
韩茹诗抬头望着公子,眼中充满了无限的爱意,却也带着无限的愁丝,悠悠地说道:“公子……”话未完,便泣不成声。
公子望着她那猩红的双眼,心知必是大哭过,心中不明所以,只好硬着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坦诚地说来,不必顾及什么。”
“说来惭愧,小女子自恨慧根太浅,跑来见公子,了却一段尘缘,我欲学师父的,云游四海去,今朝一别,不知道再逢又是何年,公子愿同我到溪边走走不?”
韩茹诗一咬嘴唇,鼓起勇气,抬头望着公子道。
公子发了个暗号,让人将马牵走,同韩茹诗在外走走聊聊,公子抬头望着天空道:“你看那月儿,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她都挂在那里,若硬说她要代表什么?是人因心绪而定,不是她本来就代表什么。”
韩茹诗叹道:“公子所言极是,吴家小姐乃是南山之木,世人羡之。”
“她不是南山之木,我也不是那带来光明的太阳。世人来到这世上,各有各的角色要扮演,各有各的责任要担当。”公子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不怕小姐笑话,时至今日,我还是云天雾地的,自己都搞不清路在何方,也许哪一天人头就被挂城楼了。”
韩茹诗叹道:“你就不能不跟我父亲作对么?”
公子长叹道:“我又何尝不想,可是他能容忍我在此生活下去么?这里可不是我一个人,整个墨家,几千人口,还有无数的穷苦百姓,发生多少次易子而食的事情了,官府一再加税,大家怎么活?”
韩茹诗道:“可是你也是县令了,朝廷册封的将军,同一个体-制内,我父亲做不到的,你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