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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漫天。
余烬出刀在即,却没想到,黑甲武士并未拔刀,而是转过身体,朝深处走去。
符甲时而放缓脚步,似乎是在等身后人跟上来。
表面上这符甲并无变化,但余烬能清晰感受到胸间那股压抑感消失不见。
他虽不知这黑魂符甲的奥秘,但也通晓一些傀儡的基本原理,知道这是符甲主人放弃了对他的试探。
符甲在前,余烬在后。
两者缓步而行,走了不知多久,古堡换了一座又一座。
直到走上一处城墙,符甲武士才停了下来。
余烬居高临下,张望着城下各处的景致,此处的古城墙造型奇特,低头能望见城下,城下抬头却看不到城上之人。
城门外面的不远处,站着一帮身着常服的剑修武士。
身负双刀,没有披甲。
余烬辨认出了这帮人,为首的正是关西平氏卫队长,村正·月下斩。
他的属下一行十余人,分立于村正身后两侧,唧唧哇哇议论着什么。
符甲佩刀一阵嗡鸣颤动。
余烬眯起凤眸,只见城内走出来一位黑袍魂师。
她身着一袭乌黑蟒袍,斗笠上的黑纱遮去她的面容。
只能从垂于后背的长丝辨别出她的性别。
大雨滂沱,却没有一滴沾惹在她身上。
一双纤细小脚踏上青石。
与村正一行人隔桥相望。
城墙之上,黑甲武士如见真主,单手按刀,止住了嗡鸣。
身在屋檐下的余烬静静望着这一幕,淋湿的衣衫在下摆处汇聚成珠,滴落在地上。
啪嗒一声。
刹那间,村正转头,朝着城墙之上看来。
余烬瞬间屏住呼吸,在青石上盘坐下来,城墙遮去他的身形,只留下黑甲武士。
黑魂教主望向对岸。
城墙之上,黑甲武士将出鞘的刀刃重新按回,静默不语。
村正收回心神,看着对岸说道:“数十年前,源平之战,平氏一族在此地据城而守,战至最后一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无人苟活。”
“你身后的城门,高十六丈八尺有余,底宽九丈,由花岗岩巨石堆砌,经糯米汁与石灰浇筑而成。”
“当年平氏守城,没有援军,源氏围而不攻,源义经采用手下谋士所言,坚壁清野,想尽一切办法毁掉城中粮食物资。”
“被困的还有平氏数万百姓,粮尽食鼠,鼠尽食马,再尽食人,夫食妻,父食子。”
“我平氏一族,竭力而战,耗时一年,全城将士百姓,死亡殆尽,无一生还。”
“也是在那之后,我们与源氏的世仇算是彻底结下。”
村正一边叙说着当年战事的残酷,一边打量着身前的这条护城河,当年源氏武士倚河据险,无数次将城中突围的甲士绞杀殆尽。
死者便被拖入这河内,一年的时间,护城河尸体堆过河岸,血水漫地。
如今河中早已干涸,只是河上的吊桥从未收起。
黑魂教派教徒稀少,各自又精通旁门奇术,几乎没人会从这里经过。
只有外来的人或者一些不知好歹的新教徒,才会作死般从桥上出城。
当年源平两族的战事结束后,这座城内没有任何活物,人畜家禽,要么被杀,要么活生生饿死憋死,全都成了冤魂厉鬼。
招提寺的慧仁法师在皇室授意下,曾在这里设下神坛,念经七七四十九天,超度死去亡魂。
只是后来源氏败北,皇室成为平氏操控的傀儡,那场法事终究没有进行完。
这里就成了一座空城,多年以来无人敢进,后来黑魂教派的出现,更加让人对这里闻风丧胆。
村正月下斩矗立雨中,观望着城墙上的符箓梵文。
要不是这次任务,村正也无法得知,这些符箓的存在,竟然是为了困住城中的鬼魅。
而如今黑魂教派的教主,当年只不过是慧仁法师的弟子古川麻衣而已。
因女身而被非议的这位教主,杀死口舌作祟的同门师兄弟后,被慧仁法师逐出师门。
那场超度法事中途停止后,掌握权力的平氏决定改由古川麻衣接手,超度改为了炼化。
黑魂教主古川麻衣衣钵承于慧仁,和师父精通封印灵魂、镇压鬼魅不同的是,麻衣最为擅长炼化控制鬼魅,甚至是将鬼魅封入尸体,归为己用。
屹立城头的那具黑甲武士,便是由当年平氏死去的小将尸首改造而来。
时至今日,城中厉鬼成千上万,却因为城墙上符箓的存在,从来无法出城。
甚至就连这座当年原本渡化亡魂的桥,也被镌刻上符箓梵文。
此处鬼魅禁止通行。
村正看着这位时隔多年却依旧年轻的身影,说道:
“平氏当时将整座城中亡魂送交与你,助你炼化突破神王境,如今战事再起,源平两族这次只能剩下一方,这正是你报恩的时候。”
面对一介后辈的狂妄之语,教主麻衣并未动怒,只是轻声回道:
“我已派人去劝服新门艺馆日后收集情报为你们所用,但你们信息有误。”
村正表情冷冽,“这些时日我一直住在那里,并无异常。”
“那你可曾见过新门艺馆的头牌雪乃?”
村正为之语结,他确实有心试探,但妈妈桑总以各种理由阻碍。
“她是均衡教派的圣女,连这个都没搞明白,平氏那些王室,是不是年事已高,眼睛花了才会派你来的?”
麻衣冷哼一声,她声音虽小,但却是以内力说出,因此整个城内都在回荡这声音。
村正面色涨红,思虑片刻,提刀行了个礼,说道:
“那不劳烦麻衣教主了,新门艺馆的事情,我们自行解决,不过——”
村正眼神狠辣,毫不避讳心中杀意,道:“希望教主记得,是我们平氏让你坐上这个位置的。”
“两族战事一旦开启,还请黑魂教多多援助,否则——”
“我们能让你坐上去,自然也有将你拽下来的办法。”
砰——
话音落地,黑甲武士手中长刀贯出,乱颤不已,但很快被甲士抬手按了下去。
那抹身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起先嗔怒,转而大笑。
太久了。
久到她已经忘记了,上一次听到威胁的话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