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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咱们老大这个憨批,力气又小,还拿着把钝了还卷刃的刀去砍人,第二刀就造成点淤青。也幸亏第一刀是朝脖子砍的,虽然没砍中也好歹弄出了轻伤,不然迟了的话,到医院都好了。】
【第二刀砍下去,力气耗脱了,又长期营养不良,直接晕了!】
【一同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0:5】
系主任笑得癫狂。
易胜:……妈得,这个憨批还记得他是咱们老大吗??
易胜:“也就是咱们老大没事?!”
系主任顿住笑声。
【有啊,陈学良是命运之子,家里有背景。咱们老大拿刀砍人造成轻伤,按程序来讲是可以被刑事起诉的。现在的世界线显示,咱们老大肯定会被起诉判刑,而且陈家篡改了医院的诊断证明,将轻伤改成了重伤,咱们老大被判了三年。】
易胜在破沙发上挪了挪,她就猜到这里面肯定还会有操作空间,毕竟是反派Boss和命运之子打擂台,虽说由于她的蝴蝶效应提前了不少,但是太早将结局钉死,将反派Boss的戏份全部删减掉,显然对命运之子也没什么好处。
就连甜宠文还得有个夺爱男二呢。
男主遇不上反派Boss,连娶女主这项活动都开始黯然失色。
这男主还当得有什么意思?!
“陈学良啊,也就是只要陈学良不起诉,私下和解的话,咱们老大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毕竟只是轻伤。】
易胜从沙发上弹起,想到就做,她将身上的军大衣扒下,神色沉冷地跳到桥洞的另一个角落。从一堆垃圾一样的物什里翻出一个和她目前乞丐形象形成强烈反差、包装极为齐整的盒子,她一言不发地将纸袋里的东西取出。
里面的东西很平常。
易胜摩梭着盒子里放着的米白色毛衣,又看了眼放在毛衣旁边的钱包。
她打开钱包夹,里面零碎地放着几张纸币。
她抽出放在一侧的银行卡看了看,银行卡里二十几万,她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没动过,里面是这个老人的宝贝,这个老人落到那种地步还是一样坚韧,却为了卡里的这些东西停下了脚步,没理由她有资格来打破。
紧挨着银行卡是一把钥匙。
易胜伸出手却终究还是没有动。
她看向了钱包夹另一侧的照片,照片上是老人精神矍铄时和她的直系学生文宁愿的照片,男孩笑得像个小太阳,很暖心的样子。
易胜放任心中的悲哀和心酸涌上,那个老人的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蜿蜒着、落不到地上,似乎走不到尽头,也没有个结局。
易胜等心中那种异样的情绪过去,眼泪终于自己收住,才缓慢地站起身来。
这具身体或许从这一刻才真正属于了她,虽然系主任是直接将她的灵魂塞进了老人的身体,可老人心中难过,守着她的遗憾期盼着明天。
易胜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原身的所思所想,哪怕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和感情。
她的灵魂曾经过无数年的漂泊,在那些不分今夕何夕的岁月里,她也曾见过其它的任务者。
他们有些是主动、有些是被迫的,在各种目的的驱使下,多数都对他人的命数视若草芥,翻手覆手肆意改变。
她在还犯中二时期的时候,也向这些她看不惯的人动了手。
那时候道子虽逝,但她的残存意念还在影响着易胜的言行举止。
如今道子的影响近乎消失,易胜终于对之前的所作所为产生了困惑。道子交给她的理念乃是“因果循环”,所以她当年痛恨一切逆天改命的人和事。
所以,在进入这个世界,她代替原身成为梁辰的时候,她就将原本梁辰的一切物品封存,代表着过去与现在的完全割裂。
她本想着靠自己新的身份来接近余成,可现在方案失败,余成自己又作了个大死。
当她发现自己或许能靠着梁辰的身份重新为余成谋划之时,却对当年道子教给自己的东西产生了疑惑。
如果梁辰的命数中确实应该成为余成改变的踏脚石,那么她的到来对余成来讲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的到来是梁辰的命数,她为余成所做的一切是余成的命数,那么之前系主任推演出来的,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她究竟是站在未来去改变过去。
还是站在现在去改变未来?
她当初一口许下系主任的活儿,或许就是错的,她就不应该从封印中出来。
可是,易胜茫然地想:软塌塌地窝在封印里面,动弹不得的每一天,都太苦了。
道子那个家伙死得太快,留下她一个人有太多事情不明白。
于是,啥也不懂的小可怜易胜,抱着盒子坐在地上,问系主任:“系主任,你说,咱们做任务的,是不是能完全不顾当事人的意愿,肆意更改他人的人生?”
梁辰一辈子学者本色,性子自傲、清高。
她的前半生可以说辉煌的令世人艳羡,从小喜欢星象,在天文方面的成就也独树一帜,青年时期便取得了领域内几乎一切人们可以想得到的奖项。
中年时期有喜得高徒,师生共同走过了最辉煌的三年,这三年,是梁辰成就最多的三年,也是梁辰如噩梦一般的三年。
三年后,在新得奖项的领奖台上,最得意的弟子突然举报老师学术造假、人品有问题。
不仅三年内的所有学术成果,都是盗取的自己弟子的想法,私德上又对自己的弟子起了不伦之心,还多次以毕业和打压相威胁。
说出类似于“不听我的,就让你这辈子在这行混不下去”之类的话。
生活就像一盆狗血,还有各种调料不计价地往里加。
自此之后,梁辰灵感枯竭,愈发让这一切看起来理所应当。
从人人敬仰的天才道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梁辰花得时间少得可怜,对她来讲,世界的颠覆,或许只是某日清晨,早间新闻的那么一段时间。
她前半身的积蓄和后半生的时间,最终全部交付给了司法审判。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再相信她。
六年七场官司,这是满打满算的。
越往后打越艰难,花费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少。
她的证据彷佛长了腿一般,在她不断与对方嗟磨的过程中,也越来越少,越来越站不住脚。
到易胜到来,她终于把陪了自己多年的那套天文设备全部抵押,原本想着再拼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可她最终是后悔了。
她舍不得她漫天的星光,舍不得她浩瀚的宇宙。
她没勇气将设备赎回来,也没勇气将钱花出去,拿着一笔巨款却活成了乞丐。
她把漫天的星光当作是信仰,也是让易胜明白人的灵魂,究竟怎样才能脱离尘世,亘古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