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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府衙,坐落于长安西南方位,门前是两尊汉白玉雕刻的巨大石狮,石狮眼睛是由番外来的琉璃打造,天光照射下来,反射阵阵或红或绿的幽光,似要择人而噬。
府衙大门是由一种名为铁木的树干打造,再在大门上蒙上一层黑甲铁皮,铁皮上无数铁刺支出,犹如刺猬外皮,让人忘而生畏。
自从长安府衙更换大人后,便很少再有大门洞开之时;不是长安百姓没有冤屈,而是知道忍一时还能过活,若是进了这间食人堂,恐怕最后只能落个身死魂灭下场。
“大人,这天气闷热,小人给你扇凉。”洪四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折扇,十分狗腿的站在旁边给一大腹便便的男人扇风。
“洪四,这四周百姓一个个的见我如遇瘟疫,是何道理。”男人一边享受衙役擦汗,一边四顾府衙外的路人,目光扫过,路人唯恐避之不及。
“这都是大人治理有方,大人在百姓心中犹如天神,大人太过伟岸,百姓们都不敢直视,唯恐触及大人神威。”洪四点头哈腰的模样,很是让男人受用。
男人佯怒,板着脸,笑骂道:“混账东西,皇上才是最为伟岸的存在,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记住了吗。”
“大人教训得是,小人知错。”洪四一面摇扇一面认错,神情看去,真是称职的狗腿子。
“洪四,你说那秦凶人今天是不是不来了。”男人汗水越流越快,无论洪四怎么卖力摇扇,都不能让他身体凉快下来。
男人今天难得的穿戴一整套办案服饰,等会要是秦凶人闹将起来,自己也好拿这身衣服压压场,量他也不敢公然殴打朝廷命官。
“大人,秦凶人行事嚣张跋扈,不来也就罢了,要是敢来,小人第一个上前把他扣将下来。”洪四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挺胸抬头,颇有一副敢为君死的决绝。
“洪四,那一会你可不能离我太远,一定要将那秦凶人拦住。”男人叮嘱洪四,神情颇为认真;洪四现在腿有点打颤,真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让自己嘴贱,上一次敢拦凶人的兄弟现在都还在家里床上躺着,听说半生不遂。
“大人,来了。”洪四眼尖,老远看见转角处黑点朝他们行来,深吸两口气,张开双臂把男人挡在身后,怒目圆睁,双股发颤。
“张吉良,张大人,是谁将你吓成这副模样”轿子里传来的熟悉女音,两人如蒙大赦。
张吉良从洪四背后露出头来,绕过洪四,几步到了驾前,等候轿中女子发问。
轿侧方上来一模样乖巧的侍女,五指轻拨,撩开轿子上的幕帘。
“张大人,事情可办妥了。”女子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欠缺,平淡的问。
“艾小姐,事情出了一些变故。”张吉良犹犹豫豫,有些吞吞吐吐。
“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好。”女子平静的脸上难得露出愠色。
“下官也是没有办法,那秦凶人半路杀出将人抢了去。”张吉良扶着轿子,为自己申辩,觉得自己已经竭尽全力。
“嗯”女子怒目而视,鼻子里发出一段长嗯,她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叫她玄参哥凶人。
“下官怪死,下官该死,是玄参少爷,玄参少爷。”张吉良点头哈腰,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听得洪四面颊发疼。
“再给你两天时间,若是还办不好,你还是换个地方当知府吧。”女子下了最后通牒,侍女放下幕帘,“小红,回府。”
“起轿。”
“大人,没事吧。”洪四狗腿的从怀里摸出手帕,擦拭张吉良嘴角,最近牙齿有点松,嘴角有些血丝。
“走,回衙门。”张吉良觉得自己不能在外面等,那样显得太没有底气,既然艾家的姑奶奶又来传话,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大人,又有人来了。”洪四提醒往回走的张吉良,远处街头又出现八九号人,还抬着一绣花轿子。
“张大人留步。”轿子里下来一穿着芙蓉色的罗裙妇人,手里还牵着一小男娃。
“你是?”张吉良就一个优点,只要他见过一面的人,他指定能记住;但是他却不记得自己认识眼前这气质不凡的妇人。
“妇人林钱氏,见过张大人。”罗裙妇人正是林夫人,昨天下午,她本前往魏家想找魏子苓商量合作一事;本来她想着只是为满足自己宝贝儿子要求,可没想到府里丫鬟使用过后说效果很好;好奇下她也试用了一次,确实效果不错。
林家生意能做这么大规模,虽说有林夫人亲爹的原因,但还因为林老爷有林夫人出谋划策;林老爷说林夫人是林家的定海神针,可不简简单单只是说他岳丈大人,还是在说林夫人的经商头脑。
面膜,这个新奇的物事,势必会引领贵妇圈的风气;女人更了解女人,没有不想变漂亮的女人。
“林钱氏,莫不是是魏家湾林员外...”张吉良惊讶,他可早就听说魏家湾有个林员外,富得流油,可是当他想下手时却发现林员外的岳丈竟然是洪朝左丞相钱通;这可是碾死他如碾死一只蚂蚁的存在,他只得打消抄家索财的念头。
“正是。”林夫人大方的应道,“妇人这次前来,是有一事想麻烦张大人。”
“哦,夫人快请进,我们里面商谈。”张吉良也纳闷,一早上秦凶人没等到,却等来了左右丞相的两位女儿,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洪四,快去,把我珍藏的龙井拿出来泡上。”张吉良领着林夫人和林动到了衙门后的宅邸,洪朝的官衙大体都是这样,前厅为审案之所,后院则是官差的起居之地。
“娘...”林动进了府衙后就浑身不舒服,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盯着他一样,可是回头四顾,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动儿,怎么了。”林夫人感觉那只小手好像有些盗汗,担心问。
“娘...我感觉有些冷...”林动后背、额头上开始往外冒虚汗,一副浑身不舒服的样子。
“丹姐,你带动儿先出去玩,我与张大人谈完就出来。”林夫人吩咐丹姐,这长安府衙确实和以前大有不同,整座府衙都向外透露阴森之气。
“张大人,不好意思,动儿爱玩...”林夫人歉意的解释。
“没事,没事,小公子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年纪,我一俗人,官衙里面也没修建什么玩乐之所,小公子不喜欢也正常。”
“洪四,茶泡好没有。”张吉良招呼林夫人坐下,开始冲着门外喊。
“好了、好了,大人、夫人请用。”洪四提着高升壶,清香之气从壶口往外溢出,冲淡了官衙里散发的冷气。
“把门带上。”洪四倒退着退出房间,余光却停留在林夫人胸部和大腿之间。
“开着吧,这天凉,阳光进来屋子里还能暖和不少。”林夫人淡淡一笑,洪四关门的手差点从门沿滑落,闻听不用关门,恋恋不舍的一路倒退,半响才从视线里消失。
“看来张大人驭下颇有心得。”林夫人冲着首位上的张吉良展颜一笑,如暖风拂面,倍感舒适。
“夫人说笑,来,夫人请。”张吉良示意林夫人品茶,自己也端起茶杯,小酌一口,叹道:“好茶,这龙井确实不错,夫人觉得如何。”
“嗯,入口微涩,入腹却回味甘甜,唇齿间还颇有余香,好茶。”林夫人小品一口将白瓷杯轻放在手边小桌,“想不到张大人还是个爱茶之人。”
“夫人又说笑了,张某是个俗人,当不起夫人这么称赞;这茶也是张某当时在江南屡职时当地乡民献上的,都是乡民的一番心意。”
林夫人脸上含笑,心里却不断回忆手下人收集的张吉良这人的调查结果;贪得无厌、巧取豪夺、阳奉阴违、欺软怕硬,反正只要是贬义词往这人头上安放保管没错。
“林夫人,不知有什么事情需要劳烦你亲自过来,差下人来只会一声就行。”一杯茶水饮尽,张吉良终于问到林夫人此来何意。
“就是一桩小事。”林夫人顺手将茶杯放下,搭在椅子把上,轻描淡写的说,“魏子苓,我觉得这菇凉是清白的。”
“林夫人有所不知,魏子苓这事还要等审问之后才好定论。”张吉良站了起来,亲自提起桌上茶壶去为林夫人斟茶。
林夫人右手伸入袖口,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银票,然后单手递到张吉良眼前。
张吉良余光瞥见银票上大大的伍佰字样,斟完茶后顺手将银票塞入袖中,笑了起来,这次不再是官面上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哎呀,林夫人客气了,一桩小事那用这么麻烦。”
“要的,要的,还麻烦张大人费心。”既然事已谈成,她也不愿再呆在这个四周透满森冷之气的地方,刚热茶下肚也没驱尽体内寒意,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我送送夫人。”
几分钟之后,长安府衙门外,洪四留恋的盯着空空街头。
“想什么你。”张吉良推了洪四一把。
“没什么,大人,你说这魏子苓到底是何方神圣;右丞相的千金亲自出面要至她于死地,秦凶人要保她,现在这林夫人也要保她。”
“管她是何神圣,这到手的银子才是实在。”张吉良感受到那张伍佰两的银票在袖口里暖的厉害。
“那这魏子苓...”
“呵呵”张吉良回身,“三家有两家要保,这还用选吗。”
“可是....”
“走吧,回去,去给老爷找块匾来,老爷我要亲自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