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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在下石台之前,魏时看了一下魏昕的情况。
魏昕安安静静地躺在石床上,面容平静,虽然说不上宁和,但也不能说苦痛,就跟睡着了差不多,魏时伸出手,把魏昕的头发往后一拨,露出了苍白的额头,魏时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皮肤冰冷而湿润,这样看起去,就像是一具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刚捞上来的尸体可能面部会有紫绀、口鼻有泡沫,总之,看上去是很有些可怕,跟魏时是完全不能比的。
魏时走下石阶,站在了魏老爷子几个人面前。
他站的位置,离那几个人有三五步远,这个距离,隐隐的,就表示了魏时的态度,对魏老爷子几人的戒备,对魏昕目前状况的怀疑和焦虑等等。
魏老爷子叫了魏峰一声,“把带起来的东西拿出来吧。”
魏峰应了一声,在手上提着的纸袋子里找了一下,从里面翻出来了一个酒瓶子,还有一个瓷杯,他把酒瓶子里的液体倒入瓷杯里面,往前走了几步,递到了魏时面前,示意他接过去。
魏时看了那个瓷杯一眼。
里面的液体没有酒味,略浓稠,散发着一股甜腻的香气,光是这么靠近了闻一下,魏时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晕沉了几秒钟,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味道变淡了,脑子才清醒过来。与鬼为妻287
遇到这种事,魏时的脸色更差了。
他冷着声音跟魏老爷子,“老爷子,你再搞七搞八莫怪我不敬老了。”
魏老爷子说道,“你怎么总是把我这个老头子想得这么坏,我要真想害你,还会这么光明正大的给你一杯‘醒茶’?你也不是那种不懂行的,难道没听说过‘醒茶’?”魏老爷子大概也有点生气,声音大了起来,“我还不是想让你把忘了的事都记起来,也省得有些事说不清,你还记得吧?几年前你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的事你糊里糊涂的记不大清楚,为了搞清楚那些事,你还跑到平龙山……”
魏时是听说过“醒茶”的,他是从书上看来的,这个“醒茶”也是一样难得的东西,一不是术士做法的材料,二不是什么毒药,它是一种巫术的解药,那种巫术是云贵那边深山里的一个不为外界所知的小部落里的代代传下来的,并不是用来伤天害理,而是让人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或者混淆一个人一段时间的记忆,而“醒茶”则是破除这个巫术唯一的办法。
魏时想起来,当时自己应该是去了平龙山,遇到了一些事,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就看到了魏七爷还有几个魏家人,而在晕过去之前,自己闻到了一股香气。
难道自己就是那个时候被下了巫术?而在自己身上下巫术的就是魏七爷?他为什么要那样做?魏时脑子打结。
魏峰还拿着那杯“醒茶”站在魏时面前。
魏老爷子那几个老辈子则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就好像留出时间让魏时把利害想明白一样,既不解释也不催促。一群老王八,魏时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几句,现在这情况,他能不照着他们的意思来吗?不说他本来就想把那些被人刻意掩盖的记忆记起来,就说眼前这架势,摆明了他忘记的事,跟今晚上的祭神息息相关——他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当然,魏时之所以接过那杯“醒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看过的那本书里面关于那个混淆或掩护记忆的巫术以及破解该巫术的“醒茶”,跟他的遭遇以及眼前这杯“醒茶”都对的上号。
所以,魏时把那杯“醒茶”接了过来,一口喝了下去。
刚喝下去,魏时觉得有点昏昏欲睡,连站都站不稳,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一头往地下栽下去,幸好,魏老爷子一直让魏峰看着,的一把扶住了他,让他慢慢地往地上坐下来。
魏时把头埋在膝盖上。
他的身体跟筛糠一样的抖动着,牙关紧咬,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脖子上青筋都扯了出来,看起去疯疯癫癫的,有点吓人,他的手抠着裤子,几乎要抠出个洞来。
那些被可以掩去的记忆像潮水一样往魏时的脑子里涌了过来。
他记起了他在鬼市上遇到了魏昕。与鬼为妻287
他记起了自己为了让魏昕摆脱马家养尸人的控制而去了平龙山。
他记起了自己被迫留在平龙山马家村。
他记起了当日魏昕的失踪跟魏七爷有关,是魏七爷把魏昕送给马家养尸人的。
同时,他也记起了跟自己结“鬼契”的是魏昕。
记起了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的小鬼大鬼是魏昕。
记起了自己身上的“一体二魂”另外一个生魂是魏昕。
记起了跟他发生过不止一次关系的那个男鬼,同样是魏昕。
可笑,他还一直以为自己跟魏昕之间虽然出格了一点,但是好歹也还没有完全出格,现在回过头一看,乱伦这个帽子很早以前就在他脑门上扣结实了。魏时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石床上的魏昕,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只能是他?自己是他的亲哥哥,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从小到大也没往歪里带,怎么就养成现在这样了?魏时怎么想都想不通这个事。
魏时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
他沉默半晌,终于让激荡的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他跟魏昕之间那些说不清的事,而是魏七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魏时看着眼前的魏老爷子还有跟他站在一起时不时说上几句的三个魏庄的老辈子——眼前这四个老辈子跟魏七爷也是一伙的,不,魏时暗地里摇了摇头,是一定是一伙的。魏昕的失踪是他们搞的鬼,魏昕被送去马家被他们炼成活尸是他们搞的鬼,把魏昕带回魏庄是他们搞的鬼,一切都是他们做的。
河水还在无声的流动,空旷的石洞里,只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滴水声,还有魏时粗重的喘|息,这时,魏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过来,慢慢地跟魏时说,“你记起那些事,一定以为是我们把魏昕杀了之后再把他的尸体送到马家去的吧?一定觉得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是些杀人凶手都该死吧?”
魏时没说话,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他现在没动手,是因为他喝了那个“醒茶”之后,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是身体却处于轻微的麻痹状态,有点使不上力,所以他继续埋着头,把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闭上。
魏老爷子继续神叨,“要是我告诉你,我们做的这些事都是魏昕同意的呢?”
魏时猛地一抬头,嘶哑着声音喊,“不可能!”
魏老爷子看着魏时,“你在外面见过那么多世面,你觉得这个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魏时冷哼了一声,没理会魏老爷子。
他现在就等着身体的麻痹感过去,要拖时间,所以他问,“你有什么证据?”
魏老爷子把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证据当然有。不过这个话说起来就长了,我们从头说起,这样你才能明白为什么魏昕要这样做,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做。”
魏时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字。
魏老爷子就用缓慢而又苍老的声音讲起了古。
要把事情理清楚,要从一千多年前说起,现在是二千多年,三国时才二三百年,差一点就是两千年了,那个时候,刘备带着一干手下还有军师诸葛亮入了川,不久,紧跟在曹魏之后就称了帝建了国,这些事,都是耳熟能详,人人都知道的历史。
但是历史下面,也有一些从来没有引起人注意过的事情,这就是历史的另一面,就好比明线和暗线,贯穿着整个历史,载浮载沉,知道的,无可否认这些暗线的影响力。
刘备入了蜀,也不是一帆风顺,蜀中的人,也不是见了刘皇叔就跪下臣服的,那些地方,也有自己的豪强,也有自己的大族,他们世代盘踞在那里早就根深蒂固,外来的和尚要在这里念经,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古代,蜀地包括现在的四川、贵州、云南还有陕西一带。这个地方地形复杂,气候多变,毒虫猛兽遍野,少数民族众多,巫蛊之术盛行其间。种种事情,让蜀汉政权也是手忙脚乱。
在平定和收服蜀中的过程中,比较出名的一个事就是“七擒七纵”。诸葛亮七擒孟获,最终得到了蜀中土著和汉人的信服,这个典故在三国中也是赫赫有名。
但是,事实的真相往往并没有那么高风亮节。
也许“七擒七纵”在历史上确有其事,但是这只是蜀汉政权平定和收服蜀中土著和汉人的其中一个手段。
为了对付蜀中土著和汉人的巫蛊之术,他们从中原,从各地搜罗了许多的术士以及术士门徒,许以高官厚禄,金银财帛,他们带到了蜀中,让他们配合军队专门对付那些巫蛊之术。
最终的结果表明,这个策略,无疑是成功的。
当时,蜀汉政权一直收服不了平龙山那一带的土著和汉人,他们只听附近小洞城的董姓豪强的,而董姓豪强则是四川最出名最厉害的会巫蛊之术的大家族,实力强横,就算面对蜀汉的大军,也怡然不惧,几次三番打退了蜀汉的军队,无奈之下,蜀汉从中原那边找来了一个姓魏的家族,这个家族在中原那边也很有名,不是茅山正统,而是归属于旁门左道,他们为茅山正统的术士所忌,所以就想把家族搬到他处繁衍生息,恰好,蜀汉派人过来招揽,两方互有所求,也就一拍即合。
魏家答应摆平小洞城的董家,蜀汉则答应让魏家占了小洞城开祠立宗。
魏家和董家在小洞城和平龙山一带摆开阵势,拼了个你死我活,最后两败俱伤,趁着董家被魏家打压的虚弱不堪的时候,蜀汉派大军压境,董家见势不妙,立刻投降,最终,在蜀汉政权的支持下,董家退让,魏家也进驻了小洞城。
蜀汉政权之所以要这样做,为的就是制衡。
而魏家和董家在多年的争斗中,族人死伤无数,早就有了血海深仇,现在住在一个地方,更是摩擦不断,一代一代的魏家人和董家人,都告诉自己的后辈,魏家或者董家是自己的死敌,不管是董家人还是魏家人,只要有机会,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对方。
代代累积的仇恨,早就比山高比海深,深入血脉,无可化解。
一千多年下来,两家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没有想过要把这个仇恨忘了,这种互相仇杀的情况一直延续到了明朝末年的时候,张献忠入川。
张献忠这个人杀人如割草,那句“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杀杀杀杀杀杀杀”天下闻名,他聚拢了一批人,占据了蜀中这一块丰饶之地,志得意满之余,就想着更进一步,正路子他走不通,就走起了邪路子,他把当时四川云贵一带的术士都集中起来,让他们想办法,魏家就是其中之一。
魏家当时的族长就想利用这个机会,彻底地把世仇董家给灭绝了,他跟族里的商量这个事的时候,遭到了魏家的“巫”强烈的反对,但是他却一意孤行,最终,他用魏家的一个禁术——夺脉山河阵——换来了张献忠的帮手。
所谓“夺脉山河阵”就是利用山河之灵造出一个假龙脉,把亲人葬在这个假龙脉上,后辈子孙就可能有成为真龙天子的命数。这个阵法说起来也是骇人听闻,居然能硬生生造出一个帝王来,可见其厉害之处,然而,世人只见其一不见其二,假龙脉始终是假龙脉,就算真的出了一个帝王,那个帝王也是条伪龙,不为天地、天下万民、神灵所承认,而且必定不得善终。
魏家的族长当然没有把“夺脉山河阵”的不妥之处告诉张献忠,而张献忠后来的际遇,也恰恰应了“夺脉山河阵”的反噬,他建了大西政权,却只做了两年皇帝就被入川的清军灭了,人也死在了凤凰山。
一夜之间,董家被魏家杀的鸡犬不留。
董家擅巫蛊之术,家族里面的女人比男人要更厉害,虽然看起来在外面主事的是男人,但是实际上,真正当家做主的是女人,董家的女人嫁出去之后,生了儿子归男方,生了女儿却要姓董,并且在五岁之后,回到董家学巫蛊之术。
正如魏家是族长说了算,在董家,做主的是一个被尊称为“祖婆”的巫蛊之术最厉害的董家女人,她在大难临头之际,把还活着的董家女人全聚集到了董家养蛊的一个山谷,就再也没有出来。
一天之后,魏家带着军队冲进了山谷,却发现一百多个董家女人,上到八十多岁的老太婆下到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面对着“祖婆”面带笑容,或坐或躺,已经没了气息,而那个“祖婆”身上爬满了蛊虫,指着魏家人嗬嗬大笑,跳起了一种古怪的舞蹈,魏家的人还没冲过去,“祖婆”就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进入山谷的魏家人,面面相觑,都被眼前诡异可怖的一幕惊得呆住。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无数的蛊虫从那一百多个女人的身体里钻出来,爬到了魏家人的身上。
魏家人没有一个人从山谷里出来,全死了。
没有跟着进山谷的魏家人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一个又一个的魏家人中了蛊术,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下死去,面对这种惨状,魏家的族长后悔了,然而,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他找到了劝阻无效之后隐居了起来的“巫”,“巫”告诉族长,这是用一族人的生命和仇恨下的咒,天下没有任何解救的办法,魏家人必定要遭此劫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留下一丝魏家的血脉,以待将来。
而魏家也没有如自己想象中让董家灰飞烟灭,董家同样有漏网之鱼。
等魏老爷子说到这里,魏时也明白了,他说的魏家留下的一丝血脉就是现在的魏庄人,董家的漏网之鱼,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就是说的望乡村那个从外地逃难来的董姓女子,她留下的血脉,有一支复了董姓,搬迁到了外地,现任家主就是董成芳。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可笑,董家跟魏家这对世仇,就是家破人亡,离乡背井了,落脚的地方居然也是相隔不远。
有句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更有句话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魏家逃出来的是一个旁系远支,当他们来到了外省并且找到一个适合居住的小镇定居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噩运并没有远离他们,一场瘟疫在他们中间爆发,几天时间,残存下来的魏家人就又死了一大半,魏家人心惶惶,绝望之中还是魏家的“巫”救了他们,这个“巫”已经不是那个试图阻止魏家前族长的“巫”了,而是他的孙子,魏家的“巫”也是一脉相承,“巫”让魏家人搬到了另外一个山谷,这个山谷阴气极重,还有一条阴河从地下流出,于是,在他的监督下,把魏庄建了起来。他布置了许多的阵法,并且还在前代的“巫”的交代下,把前代“巫”的尸体运到了魏庄,建了一个养尸坑,用“巫”的尸体结合魏庄的凶阵,镇住魏家身上的诅咒。
此后,魏家人就在魏庄繁衍生息,绵延至今。
这不是说魏家人从此就能平静的生活了,董家的那个诅咒没有那么简单,每隔五六十年,瘟疫还是会来临,到了那时候,魏家人也只能坐地等死。“巫”所做的,不过是让那个诅咒威力减弱,让魏家的血脉尽量延续下去,有了这个缓冲的时间,再慢慢想办法把魏家身上的诅咒彻底破解。
经过几代的“巫”的研究,他们确实找到了破解诅咒的办法。
只不过这个办法对于魏家人来说,也是过于残忍。
但是,为了能从这个诅咒中解脱出来,又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魏庄的凶阵压制,魏家人死了之后不能入地府投胎,魂魄只能停留在阴河之上,慢慢被阴气侵蚀,失去了灵智,他们同时又化成了魏庄的凶阵的一部分,因为不能投胎,阴气和煞气极重,而这些阴煞之气,加上阴河从地下带出来的阴煞之气,就成了魏家人摆脱诅咒的契机。
说到这里,夜晚已经过了大半,魏老爷子抬起头看着魏时,声音黯哑,“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的母亲精神上有问题,魏惜的母亲精神上也有些问题,还有魏家福的老婆,魏杰的老婆,那都是我们特意让他们把人娶回家的。”
魏时的母亲,魏惜的母亲,还有一些魏家人的老婆或者母亲,她们或者她们的上一辈都能通阴,她们都有这种血脉,魏家人娶了她们,生下的孩子,也可能会有这种通阴的体质。只有这些孩子的魂魄,才能挨过阴河里的阴煞之气的侵蚀,才能强大起来,才能成为魏庄的“鬼守”,才能让魏家从诅咒中得到彻底的解脱。
你是这样,魏惜是这样,魏昕是这样,我的哥哥魏林清也是这样。
魏老爷子说。
魏时听到这里,心里翻腾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连出生都被算计的愤怒,还是对身为魏家人的悲哀,亦或者,是对千年仇怨的无力。错综复杂而又无从逃避的命运,摆在了他面前,或者他从来就身在这个蜘蛛网里却不自知。
魏老爷子接着说下去。
“你也不要怨恨我们,我们都是魏家人,都受着这个诅咒,我已经一只脚进了棺材,还能在这个阳世上活几年?就算是诅咒又出现了,那也应不到我身上了,我做的这些事,是为了你们这些后人,就好像我们的父祖辈一样,他们也是为了后辈子孙。”
魏时没说话。
魏老爷子说到这里,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杀了魏昕,为什么要把魏昕送到马家养尸人那里,他最关心的是这个。
魏老爷子好像想了一下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先要说你父亲的事,我前面说过魏家的‘鬼守’,这么几百年下来,我们魏家虽然不断地跟通阴的人联姻,但是作用并不大,两百多年了,没有一个魂魄能成为‘鬼守’,因为成为一个‘鬼守’也必须得满足各种条件,生辰八字,死亡时间,执念深浅等等,一直到我大哥,也就是魏林清的出现,事情才有了转机,而十几年前,魏惜那个小孩子也出乎我们意料的在阴河里坚持了下来,成为了另一位‘鬼守’,这让我们觉得终于有了希望。
第三个‘鬼守’跟前面两个‘鬼守’不一样,它必须能在阴阳两边行走,而这一代里面,能做这个‘鬼守’的,只有你还有你的弟弟魏昕。你们都是我们魏家的血脉,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就算再狠心也不可能真的亲手杀了你们这些后辈,只是把事情告诉了你们的父亲魏家成。
魏家成知道这个消息就回到了魏庄。他也是知道魏庄每隔个几十年诅咒就会降临一次,每一次都要死一半人,而这一次的降临,已经迫在眉睫,他在考虑再三之后,找上了魏七爷和我,他说自己也是‘巫’虽然没有什么道行,但是身上有这个血脉在,也许能做到,他要去成为‘鬼守’,我们没有阻止他,因为这是他自愿的,也是我们想看到的,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跳到了河里面,淹死了,没成为‘鬼守’,却变成了‘水猴子’。
所以,你爸爸是为了你们两兄弟能活下来才自愿去死的。”
魏时听着听着,觉得脸上湿湿的。
魏老爷子在原地走动了几下,接着说,“你弟弟魏昕跟你父亲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当时,我们在你家里商量事情的时候,不小心被你弟弟听到了,他就跑过来说,要成为‘鬼守’,你父亲不同意,后来你父亲失败了,他又找到了魏七爷,还是那句要当‘鬼守’的话,我们也就同意了。
魏昕的这个‘鬼守’跟其他两个‘鬼守’不太一样,他只能算是半个‘鬼守’,我们用了一些办法把他的魂魄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他的魂魄被留在了阴河里,能不能熬过阴煞之气的侵蚀就看他本身,而他的身体,则被我们带到了马家,用马家特别的养尸炼尸法祭炼尸体,让他成为一具比‘阴尸’更高级的僵尸,马家人把它叫做‘阴鬼’,当他的尸体和魂魄再次合二为一的时候,就成了一种非人非鬼非尸的存在,那个时候,半‘鬼守’才算大功告成。
你们两兄弟一定会有一个成为‘鬼守’,而你的弟弟不想你承担这种痛苦。”
魏时的喉咙底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