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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添颂被许细温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推她。可许细温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怎么,她异常的执着,郝添颂不肯让她亲嘴巴,她就吻他的脖颈,直往他怀里钻。
“你真要卖?”郝添颂握住她消瘦的肩膀,隔开两个人的距离,看着她的脸问她。
许细温没看他,而是看他身后的灯,隔着黑暗的距离,可总是光亮的,“是。”
“行,二十万一晚上。”郝添颂突然笑了下,他把许细温揽进怀里,两个人就在酒店门前吻起来。这么多年过去,无论郝添颂的外貌变成什么样子,他的吻还是没变的,霸道的、张扬的,不允许别人反抗只能顺从的。
不管她是不是已经学会换气,他丝毫不在乎她的感受,吻得肆无忌惮和目的性极强。意识到她的挣扎,郝添颂一只手摁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住她瘦瘦的腰身贴在自己身上,紧紧的,恨不得嵌进身体里,她就再也不会惹他生气和抓狂了。
突然,许细温贴着郝添颂的薄唇,扑哧笑出声,笑得抑制不住,浑身颤抖。
郝添颂拧眉看着她,表情不悦,嘴巴肿着。
“和一个很讨厌的人接吻,是什么感觉?”许细温指着自己的嘴巴,她笑着,“他舌头伸进我嘴巴时候,或者触碰到我的牙龈时候,我会想吐,这真的是太恶心了,你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许细温。”郝添颂的脸色冷到极点,压低声音威胁地叫着她的名字。
许细温歪头看他,一副很意外的样子,“这样就生气了吗?我只不过是说了两句难听的话你就听不下去了吗?可是这些年,我听过更多难听的话,肮脏的、轻贱的、咒骂的。”
“女同学说我不自爱,所以我没有朋友;男同学说我不自爱,会在回家路上堵着问一晚上多少钱,所以我不敢晚回家和参加任何的社团活动;我不能告诉家人,他们会怪我添麻烦;我想像别人一样谈恋爱,又怕他们知道过去的事情……”许细温伸着手指一一点着,她竟然还能笑着,“郝添颂,这些都是你赠给我的。就算那个晚上,我没有拒绝你,的确不自爱了,可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郝添颂的眉头抽搐,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从来不知道她经历过这些事情。
“你离开之后,我在原来学校上了一年,几乎不能正常上课,后来转学,可别人还是知道……”她喃喃低语,“郝添颂,你为什么要走?”又笑了下,“既然要走,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呢?”
郝添颂看许细温岌岌可危地站在小路与绿草地的分隔带上,摇摇晃晃,他快走两步,拉住她,“你站好。”许细温被扯得往前,又跌入郝添颂的怀里,这次他没有推开她,“我只知道你不肯见我,你父母问我家里人要钱,你正常上学,我不知道……”
郝添颂承认他此刻心脏像是被人用力地捶了一记,让他疼得无法呼吸。他不知道许细温经历过这些,以为她过得很好。
如果当时,他哪怕回来看过她一次,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为什么说出来,为了让郝添颂膈应吧,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难受。
“郝添颂,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给钱,我现在就跟你走。”她实实在在地抱着他,却没有丝毫当初的羞涩和紧张,他的心跳声还是一如过去的强壮有力,可能是她的心跳太慢了,像衰老的老年人,没有丝毫的活力。
郝添颂僵硬许久,他伸手推许细温的肩膀,可她还是抱着他,“许细温,你是一滩糊不上墙的烂泥。”
“你以为我想吗?我不想的。”许细温受伤地看着他,她难过地说,“我想要变成过去的许细温,可是我就是做不到。这不是一道题,有明确的答案,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过去的许细温到底是个什么人。”
“对错到底是什么呢?就像那件事情,所有人都说我错了,可我哪里错了呢?”许细温推开郝添颂,她一步步退出他的怀抱,“我没有勾}引过你,做那件事情不是我主动的,我没有贪过你家的钱,手表是你给我的。”许细温说出存在心底多年的疑惑,“可你走了,所有人都说我错了,说我不自爱,同学们嘲笑我骂我,他也误解我。你为什么不对别人解释呢?这不是我的错。”
“许细温。”郝添颂看许细温又要退入路边的绿化带里,他要把她拽过来。
许细温却突然情绪激烈起来,她推着郝添颂的手,并且把手往后背着。结果是,她后仰着倒在草地上,姿势难看,她的衣服又变得歪歪扭扭。
她推开郝添颂帮助的手,自己爬起来,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就是我错了,我该知道廉耻,无论你怎么保证,我都不该和你做那件事情。”许细温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神空洞,脸上却又带着笑容,像是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咯咯笑出声,“如果我没有做那件事情,我可以考入名牌大学,会做我喜欢的翻译工作,会有人爱我,不会有人骂我怪我,我不会是一个人。”
“我错了,就是我错了。”
郝添颂听着她钻牛角尖一样的话,要把她搀扶起来,许细温剧烈地推搡他,不肯让他触碰自己,尖声叫着,“我没错,错的是你,是你毁了我的生活,我恨死你了。”
声音极大的铃声突兀地响起,许细温挣扎的手瑟缩了一下。
“你的手机。”郝添颂见她只是坐在地上发呆,并不去拿落在马路边上的手机,他走过去拿过来,递到她手里。
“粉粉。”无理取闹的,许细温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孙频频,快来救救我。”
“你在哪里?”许细温又问了一遍,可那边无人应答。
郝添颂看她眼睛发直,叫了声她的名字。
许细温如梦初醒,撒腿就往大厅里跑,身上带着泥土和草芥,像个疯子一样。郝添颂被她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跟在后面跑进去。
许细温嘴巴里反反复复说着房间号码,她摁电梯向上键,几次都弄不好,还是跟在后面的郝添颂帮忙。她急着寻找房间,却看不清门牌号,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
“你找什么?”郝添颂在许细温一个急转身,快要撞上门框时,急忙拽住她。
“粉粉,粉粉说让我救她,我找不到她了。”许细温的眼神慌乱,她的眼睛四处看,却什么都没看进眼睛里。
“我带你过去。”郝添颂的手从抓住的手腕,挪移到冰凉的手掌。他的手比许细温的大,足够牢牢地罩住。
他目的明确地走在前面,她失魂落魄到只能跟着他走,却忘记甩开这只手。
进到包间里,里面仍旧热闹非凡,看到进来的许细温和郝添颂倒是有些意外。许细温眼睛在房间里乱找,“粉粉呢?”
房间里的有欣荣的艺人,看到郝添颂条件反射是捂脸遮挡住,可郝添颂完全不注意她们,只是问,“粉粉在不在这里?”
一人指了指洗手间房间,“她进去很久了。”
满身血是什么样子的,不是屏幕上的那种特效,而是真的满身血是什么样子的。
粉粉穿着白色衣服,就躺在满地血里面,她脸色已经几乎透明,手里还抓着手机,身体僵硬地蜷缩着,对围着人的门口,毫无反应。
腿不是自己的是什么感觉,许细温傻了一样,跟在郝添颂身后,让她上车就上车,让她扶着粉粉她就扶着。许细温的手上沾染上鲜红的颜色,不再温热而是冰凉的油腻的,刺得她眼睛疼,她害怕到想哭,可又不敢哭。
郝添颂开车,他通过车内镜看后座许细温的表情,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发抖,联想她之前异常的情绪表现,郝添颂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去医院。
粉粉被送进手术室,许细温和郝添颂被留在外面等着。
许细温坐在凳子上,她黑色的小西装已经扯到肩膀上,脸上脖颈上手上都沾着鲜血。她眼神呆滞,头一下下撞着墙壁,重重的,“她让我等她的,我忘记打电话告诉她一声;她开始就说肚子疼的,我没在意;她问过我是不是胖了;她说最近变得爱睡觉……”
“许细温你别这样。”郝添颂的手垫在她脑后,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心脏阵阵的疼痛。不擅长安慰人的人,笨拙地重复着,“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不怪你。”
“为什么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呢?”许细温闭上眼睛,她的后脑勺枕着郝添颂的手,问他也是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是一滩烂泥,毫无作用。”
手术结束,医生出来,简单宣布,“宫外孕,大出血,切掉输卵管。”
“以后还能要孩子吗?”许细温的声音是颤抖着的,她不能独立地站起来,手撑着座椅才能勉强站立。
“自然受孕有些困难,不过……”
其他的,许细温听不到,她想起来第一次见粉粉那天,琴姐上她上环,粉粉说“时间久了就怀不上孩子,我以后要生孩子的。”如果她知道不能再有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郝添颂打电话回公司,调粉粉的个人资料。时间紧迫,许细温又受了不小的惊吓,郝添颂嘱咐她在走廊里坐着,自己在医院几层楼之间来回跑,交了住院费和安排好病房。
等郝添颂满身汗地回到原地,凳子上空空如也,许细温早已经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