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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鞅说:“臣有办法,几年前女齐划定鲁、杞疆界时故意偏袒鲁国,致使杞人怨声不断,也令君侯威望(如果还有威望的话)受损。臣要到鲁国去纠正女大夫的错误做法。”
士鞅奉命来到曲阜,向守国的季武子发出命令,要求他再划给杞国一座城市。
季武子感到十分烦恼,因为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主人,他无论割让哪座都会得罪人。季武子思前想后,决定把孟孙氏的郕邑(今山东宁阳东北)划给杞国,因为这座城原来属于杞国,后来却被鲁国夺走了。
但是郕的邑宰谢息却不同意,他说:“俗话说:‘就算只有保有瓶子的小智慧,也不能将它给予他人。’夫子跟随君侯出访,家臣却抛弃了他的采邑,不单我会遭到责难,就是您也不免受到猜忌。”
季武子说:“君侯因为出访楚国而得罪了晋国,如果再次违抗晋国的命令,必然受到晋师讨伐。我没有能力对抗晋国,不如将郕邑还给杞国。杞国不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取得城邑,晋国也终有没落的一天,杞国还能保有它多久呢?我将桃邑与孟氏交换,也不会损害夫子的利益。我国以后可以趁晋国无力东顾之际再将它夺回来。郕邑一旦回到鲁国,谁又敢觊觎它呢,到时依然会回到夫子名下,如此夫子就得到了两座城邑。鲁国获得了安全,夫子有增加了封地,您还有什么担心的?”
谢息见季文子一改往日飞扬跋扈的姿态、竟然语重心长地与自己这个地位低下的家臣对话,心里清楚他确实遇到了巨大困难,于是决定趁机狠狠敲上一笔。
谢息说:“郕邑附近有山,夫子喜欢爬山,而桃邑周边却没有山。”
季武子咬牙又许诺给孟孙氏两个小城,谢息这才把孟孙氏的族人和财产迁到桃邑去了。
九月份,鲁昭公一行回到曲阜。相比前几次鲁侯离开国家时季武子惹出的乱子,这次的结果已经令君主相当满意了。
孟僖子想起自己在郑和楚丢过的人便心焦气促,他请来几位精通周礼的老夫子教习礼仪。数年后他在弥留之际、把家臣和一对双胞胎儿子(孟懿子和南宫敬叔)召来说:“礼是人的躯干,无礼人就无法站立,只能像禽兽那样行走。我听说国内出现一位达人名叫‘孔丘’,他是圣王商汤的后代,家族却在宋国灭亡。孔丘的祖先弗父何能够继承君位却将机会让给厉公。他的儿子正考父辅佐戴、武、宣三公。正考父受到三次赐命,他的地位越来越尊贵,表现却越来越恭敬。所以他的鼎文记载:‘一命而偻,再命而佝,三命而俯。亦莫余敢侮(无人敢轻视),饘于是,鬻于是,以糊余口。’竟然谦恭到如此地步。臧孙纥也曾说过:‘圣人有明德者,若不当世,其后必有达人。’这位‘达人’指的就是孔丘吧?我去世后,一定要把说(孟懿子)与何忌(南宫敬叔)送入夫子门下,使两兄弟侍奉夫子。”
孟僖子去世后,两兄弟便投入孔门,跟随孔子学礼。
夏四月初一,华夏发生了罕见的日全食,晋平公问士文伯:“本次日食,谁将遭受祸患?”
士文伯答道:“鲁国和卫国。”
晋平公问原因是什么。士文伯说:“日食始于娵訾,终于降娄;娵訾为卫国分野,降娄为鲁国分野;因此两国会遭遇祸患。但是日食在娵訾长,在降娄短;因此卫国祸大,应当在卫侯;鲁国祸小,应当在上卿。”
晋平公又问:“《诗》说的‘彼日而食,于何不臧。’是什么意思?”
那句诗出自《十月之交》,是周人为职责周幽王而作。士文伯眼珠一转,决定借此敲打敲打晋平公:“说的就是昏君乱政的意思。国家政令混乱,君主不用善人,因此将从日月之食中遭遇灾祸;因此掌管国政不可以不慎重。”
晋平公问:“如何掌政?”
士文伯心说:“你都即位二十三年了,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些?”但他仍然恭恭敬敬地回答:“很简单,只需要做好三件事就可以:一是选用善人为官;二是随民所欲;三是行政顺从四时之序。”
但是晋平公依然听不懂弦外之音,他只关心士文伯的语言灵不灵;结果八月份卫襄公去世,十一月季武子去世(季悼子继位),晋平公不禁大呼“神奇!”
卫襄公去世后,太子元即位,是为卫灵公。自孙林父占据戚邑背叛卫国以来,戚邑一直置于晋国的保护之下。卫国人心中有恨,但是又不敢发作。
卫襄公在弥留之际对太子元说:“寡人没有才能,到死也没能收回戚。我听说齐僖公死前命令齐襄公务必灭纪,否则神主不得列入宗庙,于是乎齐襄公灭亡纪国。我不会对你那么严厉,但是我也要对你说,如果不能收回戚邑,你就把神主和你的妻妾们的摆在一起吧!”
后来有人把这件事报告给士鞅,并说道:“卫国侍奉晋国没有不和我国心意的,我国却没有相应的回报:庇护卫国的叛国者,又占有卫国的土地。因此卫国产生贰心。《诗》说:‘鹡鸰在原,兄弟急难。’又说:‘死丧之地,兄弟孔怀。’兄弟之间不和谐,所以相互仇视。况且疏远兄弟,谁又能归附晋国?卫国的君主日夜期盼收回戚地,如果不能,必然背叛晋国。我国直到今日依然不肯归还卫地,就是要把卫国和其他诸侯逼进绝地了。”
士鞅把这段话汇报给韩起,韩起决定把戚还给卫国,他用晋国的一块土地与孙蒯的戚邑进行了置换,然后派士鞅到卫国吊唁卫襄公,把戚邑的地图和户籍交给卫灵公。
冬十一月,季武子去世。
晋平公对士文伯的“能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又问道:“按照夫子所讲,今后是否可以用日食对列国凶吉进行占卜?”
士文伯说:“不可以。六物不同,民心不一,事序不等,官职不同,同始而异终,怎么可以作为一般性规律?《诗》说:‘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说的就是结果不同。”
晋平公问:“六物指的是什么?”
士文伯说:“指的是岁(木星)、时、日、月、星、辰。”
晋平公问:“很多人对寡人所说的辰都不尽相同,有说是北极星的,有说是大火星的。那么辰究竟是什么意思?”
士文伯说:“日月之会称作辰,即十二地支;天地不可独存,因此地支就与十天干配合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