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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音很轻, 话说的很慢, 却一个字一个字, 很认真地在和他说自己的想法。
她就是这样, 要趁这个机会说清楚, 不可以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了。
他每次说好了不会失控,后来总是会被仇恨驱使,根本冷静不下来。
季烟这回铁了心, 便真的慢慢地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从前他脱她的衣裳, 动作很粗暴,一点也没有耐心,单纯是逗她玩, 没有别的意图, 可这一回, 由她亲自脱掉自己的衣裳,从最外面的袖衫开始, 一点一点,让衣衫下的美妙躯体暴露在空气中。
她生得很美, 那双眼睛很像殷妙柔, 可没有她的半点冷漠傲慢, 季烟的眼神是很纯粹的,所以他才认为她们一点也不像。
她清亮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声音,手指伸向自己的胸前,扯开衣带, 又露出了最里面的肚兜。
雪白的长颈秀美逼人,锁骨精致,再往下是起伏的一片雪色。
她自己做,和他动手,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一边脱一边望着他,眼神中就带着几分调情的滋味,因为生涩和羞涩,耳根红得异常,低头时长发遮住脸上的情绪,手指还在不自然地微微打着抖。
殷雪灼垂眸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她的情态他尽收眼底,羞怯尴尬为难,又带了三分豁出去的决绝,一举一动都那么好看,殷雪灼从前只是喜欢她,没觉得她多好看,可现在才骤然惊觉,她比这世间绝大多数的女子都要美。
但现在的她,不像她。
像是为了讨好他,让他消气,而刻意扭捏,一举一动虽然美,却不可爱,不让他看了心生愉悦。
殷雪灼忽然挥袖,周围的烛光一闪,大开的门窗蓦地紧紧合上。
他微微垂头,冰冷的唇在她脸颊边滑过,“我答应你。”
“你是最重要的,谁都比不上你。”
他的手从她雪白的肩头划过,抓起落在床上的袖衫,紧紧将她拢起裹住,抱在了怀里,“只要你愿意要我。”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季烟叹了口气,“灼灼,就像你不愿意脱衣服一样,我并不是不喜欢你了,以后你若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和我说。”
谈个恋爱,没想到患得患失的不是她,而是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抱着她的男人低头在她颈边蹭了蹭,低低“嗯”了一声,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狗。
然后整个人被他推到在床上,她刚刚平缓下来的心跳都骤然跳得快了起来,他握着她的手,细细得亲吻她的每一根手指,然后缓缓往下,手指流连在她小腹处,忽然覆上冰冷的大掌。
她张嘴轻呼一声,“啊……”
她叫得猝不及防,脸颊红了,用白皙的小脚蹬他,反而被他抓住了脚踝,小腹的凉意让她想躲,紧接着,小腹又是一股温暖袭来,慢慢抚平她痛经的难受。
他笑着亲她的眼皮,叫她的名字,“季烟,烟烟。”
他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她烟烟,学着她叫他“灼灼”的语气。
从前,也只有她的家人会这样叫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活成了另一个人,不是人缘极好的女大学生“烟烟”,而是那个废材“季烟”。
她眼角莫名一热,一抬头,殷雪灼的眸子像黑曜石一般闪烁着流光,温柔顺从地看着她。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梦中的场景。
那个灵魇少年,站在年少的殷妙柔面前时,也是这样的温柔。
即使镣铐加身,满身伤痕,眼睛里也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恶意。
他还露得出这样的眼神,他还是可以温柔,只是那些人扼杀了他的温柔而已。
季烟忽然想哭,吸了吸鼻子,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了他,像只大树懒,抱着它的树枝,就像抱住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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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月事带,又在床上歇息了一会儿,季烟是被他亲醒的。
他越发黏人,抱着她不撒手,时不时亲亲她的眼皮,爱不释手,像是抱着这世界上最让他在乎的珍宝。
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人捧在手心呢?季烟喜欢被他亲,也顺从地抬起头,碰上他的唇,他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会突然被她亲到,她立刻笑了起来,“灼灼,我醒啦。”
他坐直了,拿过了一边的衣物,递给她说:“去换一身衣服。”
季烟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还是之前那件,换完月事带,因为喝了他血的缘故,她昏昏沉沉地又睡了,原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帮她换了衣服,可居然等着她醒来,才把衣裳递给她。
她没有反应过来,对上殷雪灼的视线,他古怪地撇过头,嘀咕道:“你不是不愿意……”
她不愿意被他不由分说地脱衣服,她说自己害羞。
那既然这样,他就不动了,他依她了,她还磨磨蹭蹭干什么?
气氛僵持了两秒,殷雪灼没看她,直到温热的娇躯又蹭了过来,脸颊上落上甜甜的一亲,吧唧一声,表达了她的开心。
她抱着衣裳,开开心心地绕到了屏风后面,自己去换衣服了。
季烟换了身干净漂亮的衣服,殷雪灼给她挑的是鲜嫩的鹅黄色,一抹鲜亮的黄,比春光更明媚耀眼,她从屏风后窜出来,脸上的笑容让他微微眯眼。
她推开窗子,深吸一口气,“啊,这里的空气真好,灼灼,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兴致盎然,想要牵着他的手去散步,可他只是瞧着她,迟迟没动。
季烟看出了他的抗拒,想了想,问道:“你不是怕再见到殷妙柔吗?”
怕?
他怎会怕?
他刚想冷笑,她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说:“我是最重要的,看到她,也应该是她害怕才是。”
“我不知道她是怎样也来了魇族,她就算得天道庇佑,气运非比寻常,见了你,也得是她绕道。”
她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她有什么好嘚瑟的?她从前欺负你孤零零一个人,和季云清他们一起欺负你,可是你现在有我了,你不是孤零零的,我们也可以欺负回去!”
殷雪灼:“……”
他一时也没想通,但抓着他的那只小手很软,面前的人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没什么威胁力,还嚷着要保护他,给他出气。
其实很好笑,他从前喜欢讥笑他人不自量力,但在最弱小的季烟面前,又觉得被她保护……是一件很有趣、很幸福的事情。
没人丢人的,所谓的强大和弱小,都比不上心上人气呼呼地为他打抱不平。
他伸手一拉,将她箍在怀里,眉眼忽然一软,低声说:“可她还是会欺负我。”
“……”季烟无言以对,迟疑了一下,“虽然我打不过,但是我可以帮你骂她,我骂人可厉害了!”
人在祖安,无所畏惧,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殷雪灼的睫毛抖了抖,又说:“她还会想杀我。”
季烟:“……”
大哥,你不是打得过吗?
她忽然沉默了,总觉得殷雪灼现在看起来好可怜好可怜,可怜得简直不正常,可他明明是强势一方,殷妙柔都被他打吐血了。
还没想明白,整个人又被他往怀里一压,他低着头,委屈地问:“我若被欺负了,你待对我如何呢?”
“亲一下好不好?”
季烟:……?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怀里,低头亲了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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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兰听到动静时,便立刻去叫上了族长鸿镜,一起赶往那里。
那一场打斗,让所有的魇族警醒,安逸了千年的魇族第一次有这样可怕的动静,让很多幼崽都吓坏了。
强大的魔魇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力量,将整个桃花林毁得一片狼藉,幼兰赶去时,心跳得极快,简直不敢想象方才天上的黑云是殷雪灼弄出来的,而这一切都只是毁在他的愤怒之下。
面前只剩下两个人族。
这两个人族,在这里已经居住了一个多月了,缓慢地养着伤,他们是一对佳侣,对魇族没有什么恶意,族长便也收留了他们,平时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没想到,会触怒殷雪灼。
鸿镜的神色复杂,只是问殷妙柔,“殷姑娘,请问你是如何得罪那位大人的?”
殷妙柔捂着胸口,强忍下喉中的腥甜,“我与他有旧怨,他是魔,天生嗜杀,并非善者。”
“魔魇也是魇族,那位大人对我们整个魇族来说极为重要,姑娘既然与他有恩怨,还请姑娘日后不要随意出现在他面前。”鸿镜抬手,让身后的灵魇带着殷妙柔下去。
殷妙柔着实想不到这个魇族居然是向着殷雪灼的,又说:“他滥杀无辜,手下性命无数,早就不是一般的魇,族长莫要被他蒙蔽,届时若害灵魇全族……”
鸿镜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漆黑的眸子不带感情地望着殷妙柔,“说到底,姑娘也只是客,姑娘又何以证明,自己又是好人?”
“你!”殷妙柔一时无言。
她还想再说什么,殷雪灼是怎样的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手下从来没有能找到一线生机的人,一旦被他寻到机会,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她欲言又止,但鸿镜态度坚决,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被季云清扶着,转身回去疗伤。
“族长。”殷妙柔离开后,幼兰看着周围的狼藉,很是担心,“这里弥漫着一股魔气,我怀疑雪灼哥哥真的又要重新魔化了,之前的疗伤功亏一篑。”
鸿镜站在原地,许久,才叹了口气。
“我也未曾会想到会这样,既然如此,便早些送这两个人离开吧,勿要再惹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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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季烟听到幼兰这么说,惊得站了起来,断然道:“不行,不能送走!”
幼兰呆呆地望着她,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行啊?”
幼兰和季烟正站在灵池边,殷雪灼在水底疗伤,封闭六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季烟说:“不能放他们离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能平安离开这里,到时候回了人间,你们的藏身之所会不会被说出去?届时魇族又会面临怎样的灾难?”
幼兰“啊”了一声,像是没想到这一层,又无措道:“可是……如果他们不走,雪灼哥哥会生气的。”
季烟转过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湖面。
“那就杀了他们。”她心底一横,下定了决心,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只要能杀了他们……”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这里,又忽然没往下说。
只要能杀了他们……
结局就能改变了,她和殷雪灼的联系也会切断了。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