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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事先就被打过招呼,真正被一条咒语糊上墙的时候,德拉科还是感到了茫然——
发生了什么?
他迅速在脑子里回顾了一下前情:三天前教父寄来了决斗书、三小时前布雷斯被秘密送来马尔福庄园和他一起备战、三分钟前教父登场、三秒前他们拔出魔杖并互相鞠躬……
所以接下来应该是决斗了,德拉科恍然大悟,举起自己的魔杖准备应战。
等等,好像缺了一块。
对了,他已经被教父直接击飞……决斗结束了。
就这么……完了?
德拉科回想了一下过去三天里父亲对他的决斗特训,深深感受到他父亲和教父之间实力的差距。
“下一个。”
斯内普瞥了一眼歪在墙角装死的德拉科,杖尖转向一旁等候的布雷斯。
瘦高的男孩深吸了一口气,握着魔杖镇定地走到黑发男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教授,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很抱歉给你和希尔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布雷斯抢在对方回礼前飞快地说道。
“说完了?”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还有一点点……希尔是我的好朋友我对他真的没有非分之想饶命。”说完布雷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斯内普几不可见地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发了道咒语,把他糊进了德拉科身边的墙壁。
他又盯着他们看了一会,最后从衣袋里掏出两大瓶魔药放在地上,自己拍拍袖子离开了。
嵌在墙壁上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很快有马尔福家的小精灵走进了这间决斗室。
看见少爷和他朋友的处境后,三个小精灵简单地讨论了一下,然后开始了救援。
其中两个小精灵离开房间,很快带回两副担架,另一个伸出细长的食指,消除了卡住小巫师身体的部分墙壁。
德拉科这才意识到,他好像断了几根骨头……也可能不止几根。
他看到布雷斯惊恐的目光,知道对方也一样。
小精灵们用担架接住他们,它们中看起来最老的那个拿起了斯内普留在地上的两瓶魔药。
“少爷,请喝吧。”满脸皱纹的老精灵替德拉科拔出瓶塞,把瓶口凑到他嘴边。
断骨的剧痛让德拉科毫不犹豫地喝下药水,接着悲痛地发现教父真正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断开的骨头在魔药的作用下强行挤压到一起,细碎的骨渣也纷纷被拼回原先的位置,裂缝在魔力的涤荡下缓慢愈合……
此刻德拉科只想尖叫,但是他不能。
眼下第一口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他必须连续不断地喝下属于他的那一整瓶——
他敢打赌,一旦他体内的魔药药效耗尽,他那些没修好的骨头就会再次裂开……
房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德拉科在心里鄙视了一下布雷斯的软弱,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的泪水已经流进耳朵。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终于喝完药水,骨头也恢复如初。
小精灵们体贴地离开房间,两个男孩躺在各自的担架里心有余悸。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布雷斯哈哈大笑起来。
“你疯了?”德拉科没好气地擦了把脸坐起来,发现对方也是一样的狼狈,接着忍不住发出同样疯狂的笑声。
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没想到你真的把胸针送给他了,潘西这次竟然不是瞎担心。”他们笑累了之后,布雷斯感慨地说道。
“潘西?”德拉科重新躺下,不感兴趣地应道,“想不到她这么清楚我的动向。”
布雷斯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我真应该听她的,不然也不会被你坏了好事——”
“what!?”
铂金色头发的男孩一蹦三尺高:“你刚才跟教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装无辜?”
“不然呢……”布雷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要我告诉他我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我只是惊讶,你竟然连希尔凡这种傻瓜都不放过。”德拉科语速放得很慢,似乎在艰难地消化布雷斯话语中的信息量。
深棕色皮肤的男孩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我们希尔很棒棒的好吗?性格好、后台硬还天赋异禀,偶尔犯傻也很可爱嘛。”
德拉科沉默了。
他想倒杯水冷静一下,但是为了避免误伤,这间决斗室里除了墙和吊灯,其他所有物件都被清理掉了——别说水壶,这连块地毯都没有。
布雷斯继续微笑道:“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不知道希尔会怎么想你和我呢?”
“不过他应该会很快原谅我吧,毕竟是室友……”
“你太不了解教父了。”德拉科嗤了一声,“我敢保证,希尔绝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可以告诉他嘛,说不定他对我有意思呢?”
“随便你。”德拉科突然觉得他脸上的微笑十分刺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共患难”的情分到此为止了。
“布雷斯·扎比尼,我希望你记得你才十一岁,这么早挑战‘花花公子’的人设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德拉科皱着眉毛率先走出房间,失去了观众之后,布雷斯的笑容染上一点落寞。
“哎,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急什么,潘西就从来不会生气的……”
说着他有点笑不下去,脑袋垂得低低的,仿佛被巨大的沮丧压弯了脖子——
他当然知道,那是因为小少爷在意希尔,而潘西从来都不在乎他啊。
……
斯内普提出决斗之后,马尔福和扎比尼两家立刻达成共识——让这件事成为彻头彻尾的秘密。
斯内普对此没意见,所以这场决斗无人见证,也无人知晓。
德拉科走出房间后,立刻被等在一边的纳西莎拉进怀里——虽然知道斯内普有分寸,但作为母亲,她还是有点担心。
她抱着儿子看来看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反倒是一向唱白脸的卢修斯先开了口——
铂金色长发的男人一脸高深莫测:“现在你知道了吧,婚不是那么好求的……”
德拉科:“……”
纳西莎瞪了他一眼,放开儿子,迎上跟着走出来的布雷斯。
“你还好吗,为了保密你母亲不能过来——她一定很担心你。”纳西莎关切地抱了抱瘦高的男孩。
“谢谢你,夫人。”布雷斯乖巧地笑了,“我还好,教授一向药到病除——”
“不过我妈妈可能会有点不安,请容我告辞。”
纳西莎怜惜地送他出门。
两位马尔福先生被丢在原地,卢修斯有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德拉科想了想,问道:“父亲,你和教父比试过吗?”
卢修斯沉默了一会,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换个问题。”
“哦,我知道了——”德拉科慢慢露出了一个十分欠揍的笑容,“我想希尔凡应该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卢修斯假装不在意他“知道”了什么,他笃定地说道:“我们都很了解你教父——他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不过我建议你找个机会让希尔知道。”男人的灰眼睛里掠过一抹亮光,“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让他知道你为他付出过什么,这对你们将来的友谊没有坏处。”
德拉科别过头看向楼下——纳西莎挽着布雷斯刚好走出大厅。
“谢谢你的建议,父亲。”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后我会找机会告诉他。”
卢修斯微微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付出刚发生就宣之于口,远不如先在对方心里留一个疑团、一段时间之后再不经意挑明来的印象深刻。
马尔福家主感到十分欣慰——
他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了,开始学着像一个马尔福一样左右人心。
……
斯内普干脆利落地一挑二之后,毫无负担地在马尔福们控诉的目光中跨进壁炉——
他已经很克制了好吗。
那两罐魔药整整熬了三天呢,便宜那两个小子了。
他没有回蜘蛛尾巷,而是直接去了学校——
邓布利多来信说要出差,让魔药教授替他的班,看好学校里的恐怖分子,于是父子两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搬回霍格沃茨。
斯内普走出壁炉的时候,希尔正铺了一桌材料折腾魔药。
坩埚里的药剂呈现出一种优雅的深蓝色,里面撒了某种晶莹的粉末,以至于看上去好像一锅静谧的星空。
希尔看见他回来,对他讨好地笑了笑,就转过头继续研磨材料。
魔药教授观察了一下蒸汽的形状,大致判断出,这锅药剂除了让人不停地做梦之外,根本没什么实际用途。
不过有兴趣总是好的。
斯内普看着儿子认真的神情,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开口表扬一下作为鼓励。
然而下一刻,他发现希尔正在研磨的不是别的,正是他省吃俭用重金砸下来的非洲树蛇牙!
“……dad?”希尔注意到他异样的神情,疑惑地停下手头的工序,“我的魔药有问题吗?”
斯内普瞥了一眼那锅好看的魔药,又看了看桌上少了三分之一的蛇牙,最终艰难地做出了决定:“不,没有,你可以做得更好。”
希尔得到鼓励,高兴地笑了:“我在卢修斯叔叔送我的书上看到了这个配方……没想到还挺顺利的。”
“梦魇药剂,后期对基本功要求很高,不过对你来说没有难度。”斯内普中肯地说道,“这个状态至少还要保持五小时,这段时间里,你可以试着改良它。”
“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男孩干劲十足地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去。
他的短发被蒸汽熏得油腻卷曲,斯内普却感到难以言喻的自豪。
又提了几句建议后,他强迫自己不要再看那根所剩无几的树蛇牙,大步走到办公桌前写他的加薪申请书。
想了想觉得加薪希望渺茫,于是他又往马尔福家寄了封信,另附两张账单,名目是治骨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