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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真正着手做才会发现,它比你想象的还要难很多。
希尔在马尔福们面前说过他能够把两位斯内普先生区别开。
在此之前,他需要做到和斯内普友好平和的相处。
这意味着,他需要足够的耐心和冷静,来面对对方冷酷的目光和尖刻的讽刺,而不被激怒。
这很难,但是你做得到,他跟dad比起来差远了不是吗?
希尔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显形在斯内普宅。
稳妥起见,他依然选择二楼他自己的房间作为落脚点,然后蹑手蹑脚地下楼去。
暑假已经开始了好几天,作为魔药教授,斯内普有很大几率在家。
小客厅里没有人,希尔略一思考,熟门熟路地走到西面书墙边,踮着脚扒下第七层一本深绿书脊的魔药书。
书墙随之发生变化,落地书架从中间竖着分成两半,两边同时无声地向墙里旋转,露出了刚好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过道。
过道里的石砖墙壁上插了一支看上去快要燃尽的火把——事实上,希尔每次走过这里,它都是那副模样。
这里的尽头是西弗勒斯的工作间。
昏暗的火光下,漆黑的大门紧闭着。
如果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将它和阴影混为一谈。
希尔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门,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希望借此判断他要找的人是不是就在门后。
遗憾的是这里也许被施了魔法,他什么也听不见。
男孩咬了咬牙,抬起右手准备敲门——
门开了。
房间里的明亮光线突然照进他的眼睛,希尔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不知所措。
“所以,你闯入我家还鬼鬼祟祟地蹲在我的工作间外,到底有什么企图?”低沉而丝滑的嗓音响起,唤回了男孩的神智。
“这里也是我家,所以那并不叫‘闯入’,还有我没有‘鬼鬼祟祟’。”希尔不服气地争辩。
“啊,对,这当然是你家,如果需要我搬出去你可以稍后告诉我,但是现在——”坐在写字台前的黑发男人一脸漠不关心,“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希尔凡·斯内普,你来干什么?”
希尔答不上来,干脆无视这个问题,转而打量起房间里的景象。
房间里最多的依然是书,里面大多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实验记录和研究手稿,除此之外就是全套的魔药用具,以及一个设施齐备的工作台。
工作台边上的坩埚升起漂亮的淡紫色烟雾,另一端挨着材料柜的书桌上,趴着似乎是在阅读的斯内普。
桌头墨水瓶边上站着的一只银色小瓶吸引了希尔的注意力,小瓶子不在原来的位置,显然有人动过了它。
这一知觉狠狠地挑动了男孩脆弱的神经。
“如果我是你,就永远不会动那个瓶子里的东西。”
斯内普不以为意地看向他说的那瓶材料。
里面的银白色片状物质微微泛着彩色的光泽……一小瓶鳞片。
“你阿尼玛格斯时的鳞片?”他觉得自己猜到了一些,于是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可以理解,很多麻瓜父母也会这么干,收集心爱的孩子的胎发并且珍藏起来……”
“要我说,那真是‘非常有意义’。”
黑发男孩紧紧抿着嘴,很容易看出来他正在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动怒。
确定自己足够冷静之后,他说:“你觉得很可笑是不是?但是那的确就是西弗勒斯干出来的事。”
“我提醒你也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纪念意义’。”
“曾经有人用那瓶子里的东西做魔药研究,一整锅里只加入小小一片,熬了三个多月,之后又稀释成百分之一……他觉得可以保障安全之后,谨慎地抿了一小口——”
“然后他就消失了,我去了记事以来去过的所有地方,但是连最伟大的白巫师也找不到他。”
斯内普没有想到,这就是让这个世界的他失踪的罪魁祸首。
一个十岁小孩的阿尼玛格斯状态时的鳞片?
开什么玩笑。
警惕之余,他不禁好奇希尔凡·斯内普的头发或者汗毛是否也有同样的效果。
“所以你专程跑来提醒我这个,因为生怕再次失去一个西弗勒斯·斯内普?”斯内普眼中意味渐渐与之前不同,男孩没有错过这一点。
但是他却感觉不到惊喜,而是慌乱和沮丧。
卢修斯是对的,他真的没有办法区分这个斯内普,和上一个之间的区别。
这一个虽然更加冷淡刻薄,但不论是说话的语调习惯,还是面部细微的表情,都和西弗勒斯一模一样。
他了解dad,冷静下来观察对比之后,这两个人更加相似——他甚至能够判断出斯内普那些尖刻的话语之后的真正意图。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但是如果没有之前一起生活的记忆,那么这个斯内普,真的算是他dad吗?
如果不算,他用讽刺掩藏的那些关心和在意,又从何而来呢?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也许并不希望被当作另一个人,即使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不,我不是为了那种……无聊的原因。”男孩微微垂下头,细碎的刘海在眼睛周围投下一片阴影,“我只是有东西落在了家里回来拿,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斯内普有些意外,质疑的话脱口而出:“我以为马尔福庄园可以提供所有你需要的东西。”
“……我回来拿我的日记。”希尔努力表现出恶狠狠的样子,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无措然后加以嘲笑。
黑发男人面无表情:“那你拿好了吗?”
“……拿好了,你就此摆脱我了。”
“庆祝吧,斯内普先生。”男孩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消失在原地。
斯内普完全没有感受到男孩心里的巨大转变。
他只是疑惑地看了眼自己胳膊下面压着的厚厚一本书,封皮上赫然写着“希尔凡·斯内普的生平”。
正是男孩口中的日记。
真是借口都找不好的小巨怪。
马尔福庄园,希尔的房间。
男孩一现身就看见绿沙发上靠着的那个铂金色的脑袋,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你大可不必在房间里等我,德拉科,还有我觉得有必要亲自保管这个房间的钥匙。”希尔没好气地说。
“我本来可以派多比等在这,”德拉科从一本泛黄的硬皮书中抬起脑袋,丢给他一个不信任的眼神,“但是后来我想起来,笨笨的家养小精灵根本抓不住你。”
“如果你是来提醒我参加你今天下午的小聚会,知道了,我会按时出现的。”希尔抱起双臂,“现在距离午餐还有一阵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暂时没有了。”他配合的态度让德拉科很满意,“我猜你上午去了蜘蛛尾巷,情况怎么样?”
“还不赖。”黑发男孩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懊恼地说,“我想我差不多做好了准备,以后以孤儿的身份独自生活。”
德拉科有点滑稽地动了动眉毛:“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生活,这样就可以去掉那个凄凉的‘独自’。”
回答他的是黑发男孩的挑剔的目光。
“好啦,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德拉科撇了撇嘴,“你跟教父之间到底怎么啦?”
希尔叹了口气:“你们是对的,我真的分不太清他们。”
“我打算放弃了,以后离斯内普先生远一点。”
“其实,你也许没必要那么做?”德拉科不确定道,“你很喜欢原来的教父,也很喜欢现在这个教父……这矛盾吗?”
“呃。”希尔愣住了,“我不知道,但是听起来并不……冲突。”
德拉科的提议让他很动心,只是他拿不准……
会不会有点对不起另一个dad?
门外传来家养小精灵的敲门声,是多比。
“德拉科少爷和希尔少爷,女主人让我来提醒你们下楼享用午餐。”
“告诉她我们马上就来。”德拉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示意希尔跟他一起下去,“走吧哥儿们。”
午餐后不久,德拉科的朋友们如约而至,希尔陪着德拉科在大厅门口迎接了他们,顺便对他们乘马车前来表示不解。
“那他们应该怎么来?别傻了,谁会放着舒适平稳的马车不坐,而选择脏兮兮的壁炉呢?”德拉科一脸“别闹”地看向他。
希尔撇撇嘴,毕竟他两个都不需要。
“好了好了,不是谁都有你那样方便的路子。”德拉科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随口安抚后接着叮嘱道:“记得我们说好的,待会你去挡着潘西,我是说让她挽着你,我跟布雷斯一起。”
“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希尔无奈,“我以为‘潘西’应该是个女孩的名字,而不是一头毒角兽什么的——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抗拒?”
“哦小希尔,你怎么能那么形容一位可爱的淑女,”德拉科立刻报以谴责的眼光,“我只是不想让你被冷落的太厉害。”
信你才有鬼。
希尔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反驳,黑色短发的女孩已经走近。
她优雅地提着翠绿色的裙摆,脸上带着矜持而得体的微笑,看上去是一位标准的小淑女。
单纯的男孩很快改变了看法,因为打过招呼之后,她看起来想朝德拉科扑过去。
希尔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那样闪身挡在德拉科面前。他扶起女孩,脸上笑容温和有礼:“希尔凡·斯内普,下午好小姐。”
女孩打量了他一会,眼神有些挑剔:“潘西·帕金森,下午好,斯内普先生。”
“如果你不介意,叫我‘希尔’就好。”希尔觉得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讲道理。
德拉科和另外几个男孩打过招呼之后,向他们正式介绍了希尔。
“这位是希尔凡·斯内普,我教父的儿子,当然也是我的至交好友。”德拉科骄傲地昂起头,“希望你们相处愉快,我的朋友们。”
剩下的男孩们互相交换了名字,于是继潘西之后,希尔又认识了布雷斯·扎比尼、文森特·克拉布以及格雷戈里·高尔。
黑发男孩敏锐地察觉到德拉科对潘西、布雷斯和克拉布、高尔之间的态度差别。
他开始担心,最开始让潘西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会不会显得过于轻率。
“如果潘西讨厌你的话,那么答案就是yes,”布雷斯笑起来格外英俊,“不过她显然对你还算满意。”
“布雷斯·扎比尼,我记得很久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要轻易用嘴巴排出体内废气。”潘西很快用她的犀利偏偏又得体的谈吐刷新了希尔心目中“淑女”的定义。
因为各种原因,希尔从小几乎没有接触过其他孩子,唯一的小朋友德拉科一开始只是个婴儿。
想不到阴差阳错,这个起初被定位成弟弟的小魔头,现在却成了希尔的同龄人,还给他介绍其他小伙伴。
希尔突然想起他知道的另一个小婴儿,莉莉的儿子哈利·波特。
哈利出生的时候希尔才四岁。
希尔大部分时间里都由西弗勒斯抚养,莉莉一直到结婚前都经常来看望他们,有时还会接希尔去身边小住。
哈利出生之后,莉莉一家就开始了不停地转移和躲藏。
最后希尔看到哈利的照片,还是在歌颂“大难不死的男孩”的预言家日报上。
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