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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顽石变成了美玉。
巫初篁想。
他给出的报酬已经完全超过了应有的范围，称得上大发善心了。
虽然他只是乐意了就去做了而已。
后续就不需要插手了。
美玉扔到人世间，无论是灵师们还是有权有势的人们，看到这样的资质，都会乐意抓住他打磨他，雕琢成身价倍增的样子。
但与顽石不同。
顽石自知不是美玉，不易碎，更能承受风雨磨难，也不会轻易毁去。
反而以苏桃这天真单纯的性子，又有一身好资质，只怕卷入漩涡后还没成长起来就已经碎掉了。
那岂不是浪费他的材料么？
巫初篁越想越不舒服。
他不难想到苏桃未来因被陷害，在实力不足时死于邪祟手中的样子。
也许尸体都没有完整的。
如果是他自己，巫初篁反而没什么感觉。
他以实力说话，过去百年来皆是如此。
若实力不够，输了就是输了，死了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对象换成苏桃时，就变得令他心里格外不舒服。
苏桃不知巫初篁在烦心，对方表情一如既往，很难从情绪微弱波动的眼神里看出什么。
自洗筋伐髓后才过去一天，他们已然又换了个地方落脚，此时正在一座较为热闹的县城客栈中。
在没有任何人引导的情况下，苏桃自己完成了引气入体的过程。
他现在正试着把体内的灵力调动起来停在掌心。
灵力调动起来很困难，精细操作起来就更困难了。
失败了十多次后，苏桃终于慢慢凝成了一朵浅金色的模糊歪曲的花，开心的展示给巫初篁看。
“初篁，你看你看！”
巫初篁伸手，苏桃便小心翼翼的像摘花一样，让灵力能脱离自己凭空留存着，转移到巫初篁手心。
可惜，这件事对于入门新手来说太难了，花刚刚漂浮到巫初篁手心，便陡然垮散，消失了。
“诶……”苏桃有些泄气，转眼又打起精神，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初篁，你刚刚在发呆吗？”
他可难得见到巫初篁发呆的样子。
巫初篁：“你资质尚可，应找一灵师带你入门，但不太合适。”
巫初篁是妖，自然不方便帮他找人类的师傅。
而且要是找到了，不就意味着他要跟在师傅身边长久学习，巫初篁将在此处与他分道扬镳？
到时候他要是再想自己跟上巫初篁的脚步，在这出行最快靠骑马的古代，岂不是一件麻烦事！
苏桃想了想，“只是入门的话，我能引气入体修炼灵力了，应该算是入门了，至于相关的事，我可以自己去打听。”
这无疑是耽搁一块美玉。
灵师一职，也是百年前应运而生，但以五岁可探知灵根起，越早修炼越好。
像苏桃这个年纪了，又是这么好的资质，晚了人家十几年，更要抓紧了。
但巫初篁莫名心情好了些。
他说不合适，苏桃就信了，选择自己想办法。
巫初篁：“寻常知识，我可以告诉你，其他我会想办法。”
苏桃愣了一下，巫初篁这是把他学习成为灵师的事揽到身上了。
先不说灵师与妖之间是对立的，巫初篁这对他也太上心了吧？
不过这让他还能留在巫初篁身边。
可惜，不论巫初篁是单纯顺手照顾他，还是希望自己的材料别浪费，以后养出个强者来，苏桃都是要走的，不能如他所愿。
苏桃决定今天再去多买点小话本，以还巫初篁的好意。
至于现在，拥有灵力的感觉就像现代人修仙一样，十分神奇，苏桃想多了解些。
巫初篁说话从来不虚。
他说知道“寻常知识”，便已经比大部分灵师都了解的多了。
百年前，气运一乱，妖魔方多出了不好对付的邪祟，人族这边则诞生了专门针对邪祟的灵师。
灵师说是人皆有灵，每个人都有一条灵根。
以灵根浑浊程度定天赋。
绝大多数人的灵根浑浊无比，一辈子连灵气都无法引入，也就是废灵根。
再往上好一些的，就是干净点的灵根。
费尽心血能引气入体，修炼也奇慢无比，灵力上限低，只能对付一般的邪祟，还需要偏重外功修行，否则很容易死。
这属于一般灵师水平。
苏桃原本差不多在这个阶段。
然而，在人与妖魔邪祟对立的当下，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大妖尽心尽力用了一堆珍宝，给一个资质普通的人洗筋伐髓。
苏桃被巫初篁硬生生给洗得灵根干净透亮。
堪称天才的资质，落在巫初篁这个被气运点化的大妖里，也就只有一句“尚可”的评价。
搞得苏桃还真以为自己洗筋伐髓后也就是一般好。
灵师入门，是能引气入体，修炼出灵力。
灵师普遍攻击是用符，因为符箓本身传承甚久，又是正统，还划分好了各种用途，只需要以灵力运笔，绘于符纸即可。
调用灵力并非想象中简单，用符可以提前存好未雨绸缪，平时还多会带上一柄桃木剑。
要巫初篁来说，灵师出现的时间太短，对天赋要求太高，至今还没出现个惊才绝艳之人。
不过这也是因为人族气运被压了一头。
寻常灵师灵力微弱的，还不如武功强的武者来得厉害，只不过在对付邪祟时好用。
至于灵力运用，自一开始便依托在历史久远的道士一行上，没创造出什么值得称道的用法。
让苏桃一个古字都识不全的人，去快速记下那些诘屈聱牙的符箓，是很吃力的一件事。
而且，巫初篁不认可当下大多数灵师身娇体弱，只管攒灵力画符，平时还得搭配个武者保护，才敢正面对上邪祟。
命不放在自己手里，放在他人手里，像什么话？
“你资质尚可，引气入体不久便可随意调用灵力，可学武功，将灵力运用在武器上，直接杀死邪祟。”
“可是，”苏桃脱口而出，“这不是修仙吗？！”
巫初篁眼神一锐，紧盯着苏桃，“何出此言？”
他虽然觉得大运在人族，灵师即是人族气运催生出来对付邪祟的职业，否则在此之前人们怎么没有灵根一说。
但以灵师算不上光明的现状，巫初篁从未将人族的灵根上限想得有多高。
为什么苏桃会说到修仙？
因为苏桃他看过的修仙小说多啊！
修仙文设定太多是有灵根才能开始修仙，至于单灵根最好还是五灵根最好，全看作者设定。
现在人族有难，男主为了成仙会站在人族这边，但他终究是妖仙，人族气运要真正起来，跨过妖魔邪祟，必须还得看人类自己。
灵根都出来了，不就是人族进入修仙时代了吗？
总不可能以后的仙人只有一个妖仙的。
看过原剧情的苏桃按着小说思路这么一推，就更加确定了。
可他不能跟巫初篁这么说。
“灵根与武功修道等都不同，它能让人直接掌控超出人类的力量。”
“现在主要是用于击杀邪祟，但如果用灵力附在脚下，会不会能踏空而行，用灵力强化自身，会不会能力大无穷？”
“当灵力多到能移山填海的地步，是不是就修炼成仙了？”
苏桃越说越兴奋，他没想到剧情里完全没提到的东西，居然还可能隐藏着这样的内情。
直到被巫初篁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
他才想到自己在一个大妖面前说人类未来前途多光明，还是头一个提到灵师修仙这种概念的，很容易被当场灭口。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做不得真的。”
巫初篁不发一言，眸色却褪去了黑，露出冰冷的金色。
此刻如闪烁着异彩，看着苏桃的样子，像是要把他彻底铭刻下来。
苏桃浑身不自在，渐渐怂成一团。
过了片刻，他实在受不住，伸手去捂巫初篁的眼睛，嘟囔道：
“要是觉得我太异想天开你就直说，别这样看着我……”
巫初篁极为难得的勾起唇角，他任由苏桃捂住了眼睛，闭眼时长长的睫毛扫过掌心，罕见的笑意竟显得有些温柔。
“苏桃，是我先前小看了你。我可曾与你说过我将去往何处？”
苏桃不懂巫初篁怎么突然笑了，笑得还这么温柔如水，勾魂夺魄。
平时冰山一样的妖，忽而展露笑颜，杀伤力可以说是百倍都不止。
晃得苏桃头晕目眩，小心脏都砰砰直跳。
“没说过。”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将去往京城，面见人皇。”巫初篁捉住苏桃手腕缓缓拿下，睁开眼，语中满是傲然之意，“未来的仙位，你要占上一席。”
苏桃能推断出来的，巫初篁只会比他想得更深。
他知道，自己被点化，而后借匡扶人族气运之功成为妖仙，此乃因果圆融。
但人族气运要想真正压死妖魔气运，他只是个转折点，气运崛起必须得应在人类自身。
是苏桃一语道破迷障，令巫初篁通透清明。
此时，在巫初篁眼中，苏桃已不仅仅是祭品了。
因为他在期望苏桃未来与他并肩。
巫初篁噙着笑意，倾身吻了过来。
苏桃按在床上的手指被他牵住，以穿过指缝十指相扣的动作，极为紧密的挨在一起。
他能清晰感觉到巫初篁不同于从前任何一刻的兴奋和战意，如一团灼灼燃烧的烈火。
他无法降温，反而会被引火烧身。
上颚被舔得发痒，衣物滑落，露出洗筋伐髓后没有残留任何情爱痕迹的白皙皮肤，然后被大妖再度打上标记。
被卷入情潮前，苏桃知道自己想要的咸鱼生活宣告完蛋了。
看巫初篁这架势，估计心里已经计划好把他培养成第一个仙人了。
救命啊！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