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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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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孟放为人一贯一诺千金,然而沈沉却没有想到,孟十洲在新闻发布会上拒不承认和女儿的婚约,还闹出了一出“白月光”。

    此时,他早已破釜成舟,为了补救阑庭山庄的损失,又为天启倾尽了半个身家。

    在老婆的百般哀求之下,沈沉的老脸也终于动容了,携同着夫人闺女一同亲自上了锦官大酒店,宴请孟放吃饭。

    吃饭。吃着吃着,白茉莉两眼一红,抹起了眼泪,哭诉道:“孟大哥,你也看见了,这一次我沈家,可是真的尽心尽力,为了你们天启力挽狂澜啊……

    我家沈沉成日里忙活地饭也不吃了,觉也睡不安稳了……半夜三更还得盯着股市上的行情,好不容意,转危为安了,可你们家十洲……

    却给我们沈家打了一个大耳光。如今他的八卦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沈家,有辱我家香香的名声呐……”

    孟放看见白茉莉这副模样,也实在头疼,只能尽力安慰道:“哎呀,弟妹,你也别哭了。

    十洲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也是想尽办法了办法,他才答应我开这场发布会,还说会公开和香香约会的事。

    我哪知道这小子……原来说话故意给我说一半。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竟然也被他诓了。

    至于那个“白月光”的事……我也是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啊,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唉……弟妹……你别哭了……”

    这么一说,白茉莉哭得更伤心了,不由地抽了桌上的纸巾,擦起眼泪来。

    “那你说,你们说,怎么办吧?”孟放早就看穿了白茉莉的套路,干脆说。

    沈家夫妇对视一眼。果然,白茉莉立即止住了哭声,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起来,把早就想好的方案搬了出来,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怕孟大哥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说谁是狼呢?”沈沉忍不住放下了筷子,半是呵斥她。他知道自己这个老婆虽然手段不少,但是读书少,关键时刻不得不盯着她。

    “哎,这个时候,别穷讲究了。说吧,说吧。”

    白茉莉正色道:“刚才,大哥不是说,您也不知道那个‘白月光’是谁吗?”

    “是啊。”孟放插着双手颔首。

    “那不如……就让那个人,变成咱们家香香?到时候,咱们家也开个发布会,让香香对媒体找个说辞,不就得了?”

    孟放听着,不置可否。他心想,按照白茉莉的主意,那么不仅是自己和沈家都得罪了儿子不说,媒体恐怕只会更加言辞凿凿地认定,十洲早就和沈家小姐生米煮成熟饭,但是他却偏不认账。那儿子的名声算什么?

    一旁,沈沉也是一惊。心下道:你不要你女儿的名声,人家还要儿子的呢!亏你想得出……

    “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沈香香既吃惊,又愤然,嚯地站了起来,对着白茉莉:“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做,十洲会怎么看我?那些胡言乱语的八卦杂志又会怎么说我们?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馊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沈香香的脸上。孟放吃了一惊,沈沉更是震惊,拍案而起,大呵一声:“白茉莉!”

    沈香香眼看丈夫火冒三丈,顿时颇感委屈,边哭边嚷道:“好啊,女儿不理解我,你也怪我,还这么凶我——你们自己想想,现在还有比我这个更好的主意吗?!”

    沈香香怒视白茉莉,一言不发,转身就冲出了门。

    “香香——!”沈沉喊道。

    ***

    晚上八点,对于繁花路来说,既非天上,亦非人间。

    只有极少人知道,在繁花路一号,天上人间夜总会对面,隔着三条马路的一个小弄堂里,有一家叫做《山楂往事》的小酒吧,和它是同一个东家,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从酒店跑出来的沈香香一时无路可去,突然想起了这个去处。

    《山楂往事》空间不大,只有前厅和后厅。

    装饰风格是极有质感的朴素,浑然天成的驼色系,很像沈香香今天穿着的MAXMARA经典款大衣,简洁大方又浪漫无限。

    靠近吧台的一面酒柜墙,模仿的是古罗马拱门式样的造型,在淡淡昏暗的黄色灯光下,各式各样,颜色不一的酒瓶被拥挤排列在玻璃橱柜里,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彩色光晕。

    光是看着它们,已然入醉。

    眼下,是沈香香点上的第三杯酒。

    《山楂往事》的酒品不多,但是每一味都是特调的独一无二,只此一家。

    酒单上列了一排奇奇怪怪的名字,但是不标注具体是什么酒,只能从这些文字的气质上联想到味蕾的感觉。

    沈香香喝了一杯“狄更斯”;又喝了一杯“山楂往事”;眼前的这一杯,叫作“迷失”。

    “迷失”酒通体是深深的咖啡色,里面插了一根卷起的粗壮肉桂,闻着,甘洌醇浓。

    沈香香已经有些醉了,朦胧之间,她突然兴起,拿起了喝到一半的迷失,换到了吧台的位置上。

    半挑衅半调戏地对着调酒师,问道:“喂,帅哥,这酒,为什么叫‘迷失’啊?那……已经‘迷失’的人喝着喝着,会不会……突然消失啊?”

    “小姐可以试试。”正从酒柜上拿酒的调酒师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愣。

    “怎么是你?”

    何止眼睁睁看着沈香香将手里的杯中酒咕咚咕咚一口干,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笑了笑:“怎么,难道沈小姐不是又特地来找我的吗?”

    沈香香晃着酒杯:“我确实……有点想找你。你有空吗,聊聊?”

    何止盯着她看着,却不拒绝,突然又微微笑了,含沙射影地调侃道:“如果只是陪聊的话……可以。”

    沈香香自然知道他在讽刺吕春秋的事,对她伸出了手指摇了一摇,又百般魅惑地回视着他,轻轻拉扯过了他的蝴蝶领结:“换个地方。”

    何止微微叹息一声,将手上的伙计吩咐了一旁的林弯弯,随后,两手扶着歪歪斜斜的沈香香坐回了她刚才落坐的旮旯。

    沈香香扶着头,眼神落在了何止的背后。吧台前,那个顶替他干活儿的男人有些眼熟。

    “那个人……是你的小弟?上回在天上人间,我也见过。我记得,他还为了你顶撞了我来着。”

    “他叫刘弯弯,不是我的小弟,是兄弟。他愿意跟着我,只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什么人,爱装的人吗?”沈香香不无嘲讽地对何止眨了眨眼,忍不住问:“你这么一直装着,不累吗?”

    “那你这么较真,不累吗?”

    “可是,你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一直装着,不累吗?”

    何止叹了一口气,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回答:“累是累了点儿,但我不用花什么代价;就算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我也不过是卖个笑,多说了几句违心的话罢了。你呢,你要是输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面前的女人,他的脸上只有盈盈的笑意。然而,这样的笑容,却让沈香香抓狂。

    突然,她剩下的半杯酒全然泼到了他的脸上。

    似乎是早有预料,他一动也没动。虽然没有了笑意,却也不见动容。他只是抬手,抽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脸,随后看着她。这一回,才有了几分认真。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好,十洲就是喜欢她;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十洲喜欢她,你也喜欢她……

    十洲说,因为我比她会算计别人,比她会利用别人,可是,明明就是她,为了拿回早就不是她们家的房子,先算计他、利用他的……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喜欢上了她,这是什么道理?”

    何止静静看着沈香香语无伦次的样子,无可奈何地说:“没有什么道理。”

    “你就是没道理地喜欢她?”

    “好像……是吧……”何止微微一笑。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爸和我妈带我一起去了锦官大酒店,特地陪孟十洲他爸吃饭。他们是生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要给我出馊主意。

    我妈居然说,要给我开新闻发布会,让我冒名顶替那个被狗仔队拍到的女人。呵,孟少爷的白月光,那不是苏晓梦吗?你应该知道,就是她吧?

    那天我都看见了,看见他们……我……我才不要……不要当她。我就是我,就算十洲不喜欢我,我也不要……”

    听到这里,何止才不觉蹙眉。她看见了什么?问不问,他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说话啊。”见他沉默,沈香香拽住了他的手,晃荡着。

    “说什么?”

    “你说,我妈这招是不是损人不利己,是不是很下三滥?她居然还当着伯父的面……好意思说……”

    “我倒觉得,你妈那招够快狠准。”

    “不对不对,你瞎说……”沈香香大声喊道,一个劲儿地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何止突然按住了沈香香的手,面色异常严肃。

    沈香香心头一怔,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疑惑地看向了何止:“什么意思?”

    “恐怕,你妈的那招已经没用了。因为今天,是孟十洲和苏晓梦的订婚宴。”

    如同冷水灌顶,沈香香豁然清醒了几分:“在哪里?”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却被何止一把拉住,听他说道:“来不及了,在千楸。现在这个点,估计已经在收盘子了吧。”

    “你?!”沈香香正欲挣脱,猛一回头,骤然见他神色憔悴,没来由地心软了几分。既吃惊又气道:“你不是喜欢苏晓梦吗?你不是说不会放弃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阻止?!”

    何止却是自嘲地一笑:“拜你所赐。”见沈香香怔了一怔,继续说:“是你用吕春秋点醒了我。我这样的人,配不上她。”

    “……懦夫!”半晌,沈香香低喝一声。她听得出来,他的这一句话,是真话。

    “你也醒醒吧。孟十洲几次三番地拒绝你,你还没有清醒吗?人心,是强求不来的。你再死缠烂打,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那为什么苏晓梦死缠烂打,十洲就喜欢她,而我却不可以?!”她仍是固执地问。

    “因为,你不是她。她可以,是因为十洲愿意。”

    “……”欲言又止,终于,沈香香还是沉默了。她死死盯着何止,不知过了多久,“哇”地一声,扑在他怀中痛哭起来。

    何止也是一愣,傻傻站在原地,纠结良久,才伸出手,轻轻抚上了沈香香的肩头。

    就是那一触,沈香香一口吻上了何止的唇。

    他想要推开,却是不能。

    沈香香的吻,仿佛就是强力胶一般粘住了他,还裹挟着一股咸咸的泪水和浓烈辛辣加一点甜的肉桂酒香混合而成的奇妙味道,侵袭着他的大脑,令他迷失——

    角落的留声机里,那一首诗,哪一首歌飘然而出:“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