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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远处缓缓走来,漆黑的甲胄已被血液染得暗红,在他们背上是一具具尸体,那些尸体有的缺了手臂,有的缺了脑袋,还有的脑袋和手臂都缺。
侍卫们走进秦府,面带悲痛,轻轻将战友的尸体放在地上,接着转身走回两侧的侍卫中,低头不语,仿若在为死去的战友默哀,在为他们送行!
一具具尸体被放了进来,不一时便将整座秦府的正门都堆满,还未完全凝结的血液顺着尸体滴到了青石板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报!”
一名影卫上前,单膝跪下,大声道:“黑铁军伤亡一百五十七人,影卫伤亡十一人,骑兵队伤亡九人!被俘子弟伤亡三十九人,共计伤亡二百一十六人!”
“嗯。”秦锋轻轻应了一下,一言不发。
在他身前,秦浩等秦家子弟满脸愧疚。
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仿若凝结了一般死寂。
“家主!”秦浩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上前,内疚道:“此事全由晚辈一手策划,现令家族损失惨重,家主无论如何责罚晚辈,晚辈都心服口服,绝无二话!”
“但是,其余人乃是被晚辈蛊惑,一时冲动之下才跟着出来,还望家主从轻发落。”
听到秦浩这样说,其后的秦家子弟都急了。
“浩哥!话怎么能这样说!我们都是自愿去的,出了事自然要一并承担!”
“是啊浩哥,你可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啊!”
众秦家子弟互相揽责,你争我抢,见到这一幕,秦锋非但没有丝毫欣慰,反而脸色愈加阴沉。
突然,他猛地伸拳,一拳轰烂了门口的石狮,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秦锋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给我闭嘴!”
被秦锋突然一声怒吼,几位子弟面面相觑,一时都住口不语。
秦锋缓缓上前,冷面含霜,目光下仿若隐藏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告诉我。”他冰冷的目光从面前几张惨白的小脸上一一扫过。
“告诉我,这责任你们要怎么担?我要怎么处罚你们,才能救回我二百一十六条秦家族人的命!”
秦锋的神色逐渐狰狞,他上前一把揪住秦浩的衣领,怒吼道:“告诉我!这责任你们要怎么担!!!因为你!因为要救回你们这几个没用的废物!我秦家黑铁军损失过半!伤亡族人数不胜数,告诉我,这个责任你们要怎!么!担!”
此刻的秦锋犹如一只发怒的雄狮,秦浩被吓坏了,嘴唇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哼!”秦锋一把将他摔倒地上,怒道:“如果杀了你们这几个废物能够换回我族人性命,那我会毫不犹豫地砍了你们的脑袋!”
“但是可能吗?流过的鲜血无法复原,死去的人无法重生,你们这几个废物犯下的错,却要让整个秦家为你们承担!”
面对秦锋的怒吼,秦浩等人满脸羞愧,沉默不语。
一旁的大长老和二长老许是心疼自己的孙儿,上前来打圆场:“家主,浩儿等人犯下大错,理应重罚,但毕竟年纪尚幼,还望家主息怒。”
在附近侍卫和影卫们则是眉目低垂,静静地看着战友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他们也知道,秦浩等人虽然违背家主命令,让秦家蒙受重大损失,但家主最多也就是象征性地处罚一下。
轻则扣除俸禄,重责关门面壁。
至于那些失去的弟兄们,每人一百两银的抚恤金,队长再多给一百,事情也就这么了解了。
一百银买一条命,公平吗?自然是不公平的,但没办法,谁让秦浩他们是直系子弟呢?
换句话说,他们才是秦家的根!至于他们这侍卫,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落叶罢了。
死了一批,明年还有一批,只要秦家这颗大树不到,总会有人趋之若鹜地赶来。
这些他们都知道,内心也没有什么怨言,因为相较于其他家族,秦家对他们已经足够好了,从秦家手中接过第一份银子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就已经是秦家了。
士为王死,千百年来都是这样。
只是看着战友们的尸体,想到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几个年轻人的冲动,便始终有一股淡淡的悲伤萦绕在众人心头。
就在这时,秦锋开口了,他似乎已经平息了怒气,声音冷静而又平淡,但却犹如大海一般,谁也不知道其下隐藏着什么。
“秦浩等弟子,违反命令,私自外出,造成重大后果,我宣布!”
秦锋顿了一下,“即日起,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秦家子弟,全部逐出秦家!”
此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所有人都惊呆了!秦浩更是面上瞬间再无血色!
“家主不可啊!”
大长老率先叫道:“秦浩他们犯下再大的错,终究是我秦家血脉啊!”
二长老也上前劝道:“是啊家主,此次一同外出的足有十三人!没了他们,我秦家直系血脉会少整整三分之一!”
就连侍卫统领都动容了,上前单膝跪下,哽咽道:“家主要为战死的兄弟们出气,我等自然感恩戴德,但是属下们不过是秦家的奴仆,实在担不起此等殊荣啊!”
“况且......”侍卫统领看了眼秦浩,“况且浩少爷等人本意也是好心,不过吃了年纪尚幼见识浅薄的亏,情有可原啊!”
四周的人也都来相劝,逐出秦家可不是件小事,他们这些子弟,从小娇宠惯养,一旦没了秦家保护,那下场可比丧家之犬惨多了!
而对信仰和骄傲的打击,则更加令他们无法接受!
然而秦锋只是大手一挥,冷声道:“诸位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说罢,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秦浩等人,黑眸中没有丝毫的同情,“直系子弟受到损失,那便从旁系补!敢胆违背命令,必须严惩!”
听到秦锋下达命令,秦浩失魂落魄地愣住原地,其余子弟同样不可置信,满脸错愕,家主竟然要将他们赶出秦家!
“来人!”秦锋冷哼,“将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秦家子弟关在偏院,每月零钱伙食按照下人标准给!他们现在已不算我秦家子弟,待此间事了,便将他们全部逐出秦府!”
秦浩他们此时才缓过神来,意识到他们是真的要被逐出去了!
被逐出秦家!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他们便不再是秦家的人了!
顿时,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响了起来,对此秦锋直接无视,一挥衣袖,转身迈步就走。
而侍卫们则是看着秦锋离去的背影,感动中夹杂着错愕。
家主竟然为了他们,要将直系血脉赶出秦家!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听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