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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心底蒙上了一层灰尘，甚至杨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因何而战？
直到薛老头来了，他就像是一个帮杨敬擦拭去这些灰尘的那个人，让杨敬看清了自己的本心。
——啊，原来是这样啊！
如果是为了开天门、救回自己的父母而战，可是已经十年过去了，他的父母已经死去十年了。而要想打开天门，谁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杨敬觉得，就算到时候可以令自己的父母死而复生，他们还是十年前的他们吗？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他们会为自己的死而复生高兴吗？
如果说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和在意自己的人而战，他已经做到了，不需要再这么战斗下去了！
直到遇到薛老头，杨敬才明白自己其实是为自己的好奇而战！
我想要看看这个世界！
看看李剑王朝的边界神秘之地！
我想看看天门打开之后会见到什么！
当然，他想要为之战斗的目标不止自己的好奇。
虚空中，他轻轻往前走了一小步。
他想起了碧流碑林温泉旁，那个摆了一个面摊的张老伯，就因为他们生活艰难，交不起习武的学费，他的儿子儿时的梦想碎灭了。可是豪门却垄断着难以计数的财物……
杨敬坚定道：“我为了打破这世间的规则，为了所有的不平等而战！”
他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他想起了小时候，剑徐山庄总是被别的门派欺负，他的父母都被人杀了，可是剑徐山庄还要送人财物，屈辱求和，就是因为剑徐山庄太弱了。这世上还有多少个‘剑徐山庄’啊？
这本是强者存、弱者死的世界！
“我为了遏制强者横行，为了所有受欺辱的弱者而战！”
他再次往前走了一小步。
他看着下方的战场，两边的士兵泾渭分明，每一个人都在浴血奋战。他们真的想舍生忘死吗？恐怕未必，若能活着，谁人愿意死去。
杨敬再次扬声：“我为了战死在今天的勇士，为了明天不再有人战死而战！”
三声回答，一声比一声响亮，最终声震九霄！
甚至掩盖住了战场上冲天的厮杀声！
乐安城巷道里的蒋世亮遥望着虚空中杨敬的身影，那三声回答像是鼓槌敲动了他的心鼓一般，他目现痴迷。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对身边的柳依说道：“师妹，我觉得他说的很好啊。好像他也没有错啊。”
“他是我们的敌人。”柳依声音略带颤抖地提醒蒋世亮，也像是在提醒他自己。
“也是哈。”蒋世亮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没有错，但是也不能让咱们青州这么多人平白无故的丧命了吧。”
“你说聂前辈会是杨敬的对手吗？”蒋世亮又转移话题说道。
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这时候越紧张，他就越想找个人说说话。
之前杨敬曾一剑斩杀公羊乾，又在乐安城刺杀了两个王级强者，说起来蒋世亮还真的替聂风雷感到担心。
可能聂风雷也知道自己不是杨敬的对手，可是他没有退缩啊！
“师妹，你说彭门主为什么不和聂前辈一起上呢？他们一个人不是杨敬的对手，但是两个人一起上的话，总会多一些胜算了吧？”
柳依已经懒得和蒋世亮说话了，看起来他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
“哈，我知道了。”蒋世亮又忽然恍然道：“他们强者就该有强者的风范，咱们这些小武者单挑还讲究一对一，不能以多欺少的。他们肯定更讲究这些了。对，这叫公平。”
“而且象山帮那边也还有强者没有出手呢，要是彭门主上去的话，象山帮也会有强者加入……”
“你刚才不是说你不害怕了吗？”柳依突然出声打断蒋世亮。
她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师兄的，虽说平常看着大大咧咧的，和人总是自来熟，但是胆子却是很小的。
小到偶尔有人欺负、嘲笑、愚弄他，他也总是笑呵呵的不当回事。
他和其他同门之间的关系是不错，那是因为他胆小，不愿意得罪人。
柳依用下巴指了指空中的杨敬，有些看不起蒋世亮的样子，有些讽刺的道：“蒋师兄，你要是实在害怕，你可以去求你的杨兄啊，让他不要杀你啊。”
柳依本来和蒋世亮关系很好的。
但是今天她的心情实在是不好，蒋世亮又一直在她旁边絮絮叨叨的。
蒋世亮被柳依数落了一顿，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柳依看蒋世亮失落的样子，心里面也有些于心不忍了，这时候又忽然看见有液体从蒋世亮垂下去的脸上落了下来。
柳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昨晚上他还不是这个样子，他还勇气满满的说要去杀敌。
今早上敌人还没开始攻城时，他也不是这个样子，他还自信满满的说要保护她。
可现在他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如此贪生怕死起来了？
蒋世亮用手背抹了抹眼眶，抬起有些泛红的眼，轻轻说道：“师妹，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想活着。”
“嘁！”柳依虽然不忍心看到蒋世亮这种难过的样子，可还是还以他冰冷的态度。
“怕死和想活着，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不一样啊。”蒋世亮又低下了头，怯懦地说道：“如果敌人来了，就算我明知道我会死，可是我也敢冲上去。可是我还是想要活着啊，每天能看到同门的师兄弟，能看到你，能看到早晨升起来的太阳，能看到晚上的星星……”
柳依没心情听他辩解。
怕死就是怕死，哪有那么多的说辞！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之中，那里杨敬个聂风雷正在对峙！
柳依忽然有些恍惚，她心里面好像也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希望杨敬胜利呢？还是希望聂前辈胜利呢？
聂风雷出刀了！
面对杨敬，他不敢托大，一上来直接就使出了三刀堂久负盛名的第三刀！
手中宝刀冲天举起，强烈而浓郁的刀芒瞬间绽放……
可以观看到这一战的不仅仅只有乌山剑派的人，不仅仅是战场上厮杀的士兵——在战场以北二十余里外，一座荒凉的青山之山，浩然派的众多强者也正遥望着这场强者间的斗争。
“上次杨敬和公羊乾的一战，安某没能亲眼所见，时常感到惋惜，今日能看杨敬和三刀堂的聂风雷一战，可以大饱眼福了！”浩然派的安长老笑眯眯地说道。
“是啊。老夫也好久没有见到两个王级强者之间的战斗了！”另有长老随声附和道。
上次杨敬和公羊乾之战，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杨敬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有人稀罕去看了。
要不是门派里的人言辞凿凿，他们当中也没人相信，杨敬能够秒杀一个王级强者。
“嘘！聂风雷出手了！……三刀堂的第三刀，横扫天下！聂风雷没有轻敌……”有人遥望着战场，将看到的情况随口说了出来。
“杨敬竟然还敢往前冲，他怎么敢的呀……”
“刀芒怎么突然散了！”
“聂风雷为什么不动！”
“那个杨敬！……天呐！……秒杀！……这是怎么回事！？”自动负责现场解说的那个人凌乱了。
聂风雷已死！
他的尸体从空中笔直的坠落到下面的战场中。
而杨敬杀人的手法，不止他一个人觉得不可思议，其他的人也都看傻了，杨敬竟然是飞近聂风雷身边，伸手夺过——不，伸手拿过来聂风雷的刀，将其斩杀！
而最让他们看不明白的是，聂风雷的第三刀刀势已成，可就在斩出去之前，却突然半途而废。就像是他自己中止了内力输出一样！
这可是生死之战，一个王级强者没理由这么做！
还有一点，就是聂风雷站在半空纹丝不动，任由杨敬用他自己的刀将他斩杀了！
想送死也没必要选这么个万众瞩目的地方啊！
浩然派门主冯方白神色平静，轻轻摇了摇头，道：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杨敬不可能是贸然的冲上前去的！聂风雷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个杨敬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能够阻断聂风雷的内力，能够令他无法行动。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杀掉他！”
冯方白的评论一针见血！
这的确是杨敬的手段之一，空间凝固。只不过杨敬对于空间奥义的领悟只是皮毛，无法做到迅速的、大范围、长时间的空间凝固，不然的话，再多的强者来了也只能伸颈就戮！
杨敬用这种手段，如今也只能对付一下那些没有防备的，在原地站着不动的憨憨。
“可是，这是什么手段？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啊？”安长老惊疑不定地说道。
战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原因，稀里糊涂的就败给了对方。
之前的公羊乾被秒杀是这样！
现在的聂风雷被秒杀也是这样！
面对这样强大的，又不知道对方手段的对手，没有人会不感到恐惧！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有可能和这样的对手面对面，生死相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