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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颂芙低下头,双手绞着衣摆,许久之后才道:“其实,我今天是第一次出来卖药,这段时间,爹的腿伤越来越重了,家里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我是瞒着爹出来的。”
“为什么要瞒着你爹?”
“因为我女孩子,爹爹不想我将来继承他的衣钵,当个郎中,他说,女子当郎中,都是没出息的。”
“女子当郎中,为什么没出息,你看我就是女子啊,我还开了这么大的一个医馆。”
“因为爹说,女子当郎中,会被那些无赖病人占便宜的,以前我们村里有个大姐姐,也对医术很有兴趣,有个垂涎她美色的男子,故意装病,让大姐姐给他看病,结果他就把大姐姐给侮辱了,大姐姐受不了这个屈辱,就、就上吊自尽了。”
“不是女子学医术不好,而是女子没有地位,在男人眼中,女子生来就是要依附他们的,没出嫁前,在家对父母言听计从,出嫁后,相夫教子,若能遇到个好人,那日子还能过下去,若遇到个人渣,那这辈子就毁了。”
徐颂芙听得浑身一颤,大大眼中满是惊恐:“我今年十三了,前几日都有媒婆上我家给我说亲呢。幸好我爹以他腿脚不便,需要人照顾给打发了。”
“你这药材,我收了。不过你帮我一个忙。”
一听宋晓菁要收自己的药材,徐颂芙立马高兴起来:“宋大夫,您说,我一定帮到您。”
宋晓菁从抽屉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徐颂芙手中:“带着你爹,来济世堂一趟。”
“带着我爹?”徐颂芙愣住了。
“对,带着你爹来,你爹,你,都要来。”宋晓菁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时候不早了,趁着歇市,去买点好吃的,回家给你爹补补身子。”
徐颂芙眼眶泛着泪,她今天真幸运,一出门就遇到贵人了,对着宋晓菁又是鞠躬又是道谢:“宋大夫,谢谢您,谢谢您,我现在就回去,跟爹爹说,就算把我爹背过来,我也要带他来的,明天,明天这个时候,我一定带着爹爹来。”
“好,我等你。”
目送徐颂芙离开,宋晓菁收起面上的笑容。
本以为,京城的老百姓素质能高点。
女性的地位也能高点。
结果……
还不如永安城呢。
不,应该说,京城达官贵人多,所以他们更加看重尊卑有序,嫡庶之分。
夜晚。
又到了给傅子毓换药的时间。
傅子毓身体底子就是好,昨日还趴着不能动。
才过了一天,就能坐起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宋晓菁进门,就差身后没竖起那条隐形的大尾巴了。
“伤口,结痂的情况还可以,不过有几处开裂。”宋晓菁瞅着傅子毓,“你白天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但我白天看到伤口恢复很快,怕宫中那位知道我伤好太快,所以我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傅子毓现在可不敢对小女人有半句隐瞒,直接道来,“我伤好太快,他定会起疑。”
“如果你不想伤好太快,我有药,服下去之后,人看着会虚弱,但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如果想要恢复,停药后,一天就能恢复。”宋晓菁说得这个药,之前给沈熙云吃过,基本上毫无破绽。
“真的有这种药?”傅子毓听得眼前一亮。
“有。”
宋晓菁点点头,转身从药箱里拿了出来:“你现在刚好病着,所以一次吃个五颗差不多,如果一个正常人,一次性要吃二十颗才有效果。”
傅子毓很相信小女人,二话不说,就倒出五颗,就着温水吞服下去。
“好了,药换好了,开裂的伤口,我也重新敷上药了,你好好休息吧。”宋晓菁收拾完,准备离开。
“菁儿,天都黑了,虽然这里是京城,但晚上的时候,也是不太安全的,要不然你、你就这里住一晚?”傅子毓把白天演练无数遍的话望着小女人,卑微地说了出来。
“我不喜欢住在陌生人家里,那样才是对我的不安全。”宋晓菁背起药箱,不去看傅子毓失落的眼神,“你休息吧,我明日再来。”
看着轻轻被关上的房门。
傅子毓满脸沮丧地趴在床上。
他现在还要装病,无法出府,每日就靠换药这一点点时间,跟小女人相处。
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手握拳头,狠狠往枕头上捶打几下。
他很想告诉小女人,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可……就是没机会说出来。
“宋姑娘,走了?今天这么快?”谢星舞兴冲冲地跑出来,结果听到宋晓菁走了,顿时泄气,“宋姑娘,怎么都不来见见我呢。”
这话,刚好被多事的欧阳萧给听到了。
他眼珠一转,立马溜到主子房中。
将她嘀咕的话,告诉了主子。
“菁儿与谢星舞,她们怎么会……”傅子毓听得眉头一蹙,按照正常发展,菁儿不应该对谢星舞十分厌恶么,怎么搞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被厌恶的人。
“你再盯着吧,反正只要谢星舞对菁儿没有坏念头,你就不要轻举妄动,对了,菁儿向来不喜有人暗中监视她,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待在府中,不要再去孟府蹲守了。”
欧阳萧点点头,犹豫一下道:“要不要给小世子送个信,告诉他,宋姑娘来京城了,若小世子在,说不定他能帮您跟宋姑娘拉近距离。”
“不用了,菁儿给本王治病的这几天,压根就没过问过时安的近况,兴许在她眼里,时安跟本王是一伙的。”傅子毓低头苦笑,他都想到儿子知道被菁儿嫌弃,他会哭成什么样。
“那就再缓缓吧,不过静姝小姐倒是很可爱。”
“静姝是谁?”
“王爷,您不知道吗?婧姝小姐,就是宋姑娘的女儿啊,如果属下猜得没错,她一定是您的女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属下所有人都和颜悦色,就看到主子的时候,会哇哇大哭。”
傅子毓眉头一蹙:“你、你们抱过她?”
欧阳萧点点头:“是啊,就昨天晚上,宋姑娘把婧姝小姐带来了,她一见到属下,就要属下抱呢,对了,还喊舞侧妃,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