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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说道:“你偷偷跟着我, 就是鬼鬼祟祟的。”
赵砚显然对这样的说法不以为然, 说道:“若不是怕你有什么意外,又耽误梁子君上工,我才懒得跟着你!”
“你就尽想着我出甚么事了才好!”黄蓉本就伤心, 现又气极,索性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赵砚怎也没想到她前一会子还如此彪悍, 忽然的就哭了,顿时也不知怎生才好, 时值正午, 艳阳高照,他站在那里好半晌也没见黄蓉有停的意思,只好也蹲下了, 一只手挡着太阳, 商量道:“这里太晒了。到树阴下去哭,成不?”
黄蓉也不是那没事瞎折腾自己的人, 赵砚这一说, 她也觉出热了,站起来抹干了泪走到树阴里坐下,赵砚也在边上不近不远的坐了下来。可刚一坐下,就听着黄蓉嘟着嘴说道:“你都听见了,姑姑说过, 那酒楼里有你的暗卫。你就笑吧,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笑我。”
“哪有!”赵砚赶紧的撇清道:“我就是怕你到嘉兴时日也不长,一个人回家迷了路, 真的。”
黄蓉横了他一眼,说道:“说谎也不说的象样一些。”
赵砚依旧是嬉皮笑脸,接道:“那样你又如何能知道我在说谎?!”
黄蓉一时也懒得理他,只是看着远远的地方,目光却也没什么焦点。
半晌后,赵砚先说话了:“小妮子,这事要我说过去了便算了,你也别太当回事,过个几年,我保管你连那小子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他的。”黄蓉说完又凶巴巴的冲着赵砚说道:“你这样老了,连媳妇都没讨上,你知道甚么!?”
赵砚这一听急了,说道:“我怎么就老了,今年也才二十八,腊月的,生辰还没过!”
黄蓉轻蔑的看了这个大她一轮还好意思说自己不老的人一眼,然后又不理他了。
原本等着黄蓉再次有力反击的赵砚再次没趣了,他想着回去吧,树阴下也很热的。可最后还是对黄蓉笑呵呵的说道:“要不我送你回家去吧,这天多热啊!别中暑了。”
黄蓉却说:“你自己回去便是了。”
赵砚看看不到五丈远的地方那看着水流不急,却也淹死过不少人的小溪,又坐回去了。然后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你今天那话说得太有意思了!”
“哪句?”
“就那句‘他要娶别人,那我也嫁别人。他心中只有我一个,那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
“有甚么意思!他能娶了别人,我自然也要嫁给别人,他心里只有我,那我心里自然也只有他。”
黄蓉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顺,赵砚听了一乐,他原想着这小妮子当时是说的气话,现在看来心里倒真是这样想的。
赵砚说道:“你倒真是公平的很,那他娶了公主,你莫不是要嫁个王爷才算是不偏不斜了。”
黄蓉听了这话,看着赵砚,又一本正经的想了想,然后点头道:“你说的正是,我得须嫁个王爷才行。”
赵砚听了这话更是乐了,这小妮子的脑爪子装的都是些甚么!把婚姻当成儿戏不成?!他撑着地爬了起来,蹲着往黄蓉靠近了几步,然后笑呵呵的说道:“你想嫁给王爷倒也容易,我就是个现成的,只是我不是蒙古的王爷,你别嫌弃我,嫁给我罢。”
黄蓉听了自是不信的,说道:“你嘴里就没一句话是真的。姓赵的就是王爷么?说个谎还要说得别人看穿了才行,又不是小孩!”
赵砚听她这样说,向后一倒,便坐到了地上,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牌,递到黄蓉的面前,指着它说:“这是我的令牌,你瞧瞧!如假包换,不信你去问梁子君,她肯定也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的不多。”
这是一块金牌,三寸长,一寸宽,上面篆刻着“端王”二字,做工也精细得很,黄蓉接过在手上掂了掂,看着赵砚问道:“你真是王爷?姑姑也知道?”
赵砚把那块牌又揣了回去,道:“她应也只是心里猜了猜……”怎想的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黄蓉斩钉截铁的说:“那好,我就嫁给你了。”
往怀里揣牌子的动作僵住了,好一会子后赵砚才小声的问道:“此话当真?”
黄蓉道:“当真!”
赵砚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头都快炸了。
后来,赵砚精神恍惚的把黄蓉送回了家,然后他又精神恍惚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在椅子上坐了许久,然后把小二和小四叫到了跟前,问道:“爷是不是做梦在?怎么记得好象和梁子君那个小媳妇定了亲事?有这回事吗?”
“有的!爷。”
赵砚显然是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喃喃道:“爷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而后又说:“难道不应该是爷说甚么,她都说不的么?”
赵砚本来的名字叫作赵弘,乃宋宁宗最小的一个皇子,生母姓孙,三品婕妤,本也不怎么受宠,怎知就这么生了一位皇子,赵弘出生的当天,一纸圣旨,她便从孙婕妤变为了孙充仪。
赵弘自小聪慧,也懂事,三岁会背三字经,五岁时便可作诗为父皇贺寿,宋朝过往的皇室子孙里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奇才,宁宗高兴的不得了,竟在寿宴之时让赵弘在自己的腿上坐了小半刻钟,“我朝有望!”这四个字当天宁宗说了不只十遍,金银等赏赐自是少不了,而负责教导赵弘学识的那个原本不怎么受待见的老师也被升至翰林侍读学士。
就这样,原本一个可能长相都不被皇上记得清,出生也不怎么高贵的小皇子竟然成了最受宠的一个皇子。可是那首诗并不是赵弘作的,他是很聪明,但没聪明到那个程度。那首诗是那个升官的老师作的,孙充仪告诉赵弘,他必须感激这个人,如果不是那首诗,他也许永远都是不起眼的小皇子。这个人便是后来权倾朝野的右丞相史弥远。
赵弘刚开始也不知道那许多弯弯绕绕的东西,他只知道因为史弥远教他背的一首诗,他吃得好了,用的好了,更多的奴才听他的话了。后来他长大了一些,多懂点事,当孙充仪变为孙惠妃的时候,他知道的确是该感谢史弥远,就算史弥远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但他成就了赵弘也是不争的事实。赵弘偶尔的会在宁宗面前为他说好话,谋官职,至少他肯定这个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事情一直到了赵弘十二岁的时候,一日,史弥远与赵弘说,伪造太子忤逆的证据,要赵弘配合。赵弘却觉得忤逆的罪名太大了,一旦被证实,太子必死,那太子本就是个废物,随便找个罪名,废了他的太子位,贬为庶民便是。何况赵弘并不想被史弥远拖下水,史弥远想做什么,他做了便是,赵弘不想有何把柄在他的手里。可是史弥远却坚持赵弘必须帮他,他要的就是拖赵弘下水。
是以两人第一次吵了起来,不欢而散。而后两人又见了几次面,却始终未能和解。
终于有一天,史弥远说道:“弘儿,你是我的儿子!你必须听我的!”
这个时候,史弥远早已位及礼部尚书,赵弘发现了史弥远的野心。而后,孙惠妃也证实,他确实为史弥远的儿子。他没有问为什么这样奇怪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一个月后,太子忤逆,被赐死。朝野上下无一不知,下一个太子应是赵弘无疑。可是却一直没有下立太子的诏书。赵弘试探了几次,也不觉得宁宗有怀疑到他,对他也是同往日一般的好。
赵弘想当太子,他想当皇帝,从很小的时候他就这样想。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的皇子,他觉得自己就是上天赐下来拯救大宋的,宁宗也总是这样与他说。以至于哪怕他后来知道自己不是皇子了,他还是想当皇帝,他觉得如果自己是皇帝,总有一天他会让金人滚出去,向自己称臣,把以前抢去的金银布匹都还回来。
可他认为挡在自己路上的人不是宁宗和他的皇子,而是史弥远,史弥远的野心太大,即使是他当了皇帝,这个人也不会放手。可是他也不能杀了史弥远,史弥远是他坐上皇位的保障。
于是赵弘一边一如既往的亲近史弥远,一边私下的结党以备登基之后所用。
宁宗一直到死的那天也没有立太子。弥留之即,他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留下赵弘一人在病榻旁。着赵弘帮他拟诏,传位于二皇子f。
赵弘问宁宗为何,宁宗说道:“弘儿,你很好,可惜你不是朕的儿子。若是你还感念朕这些年待你比亲子还要好,就帮你的二皇兄顺利登基。”
宁宗说,他原本是想将皇位传与赵弘,不然不会暗中助他培养势力,可是谁知他竟不是……大宋已然无望,宁宗只求能让大宋始终流的是赵家的血,便对得起祖宗了。他说:“弘儿,父皇求你。”
赵弘不知他的父皇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但是最后赵弘还是把百官叫了进来,在所有人的不能相信中宣了旨,封赵弘为端王,皇位传给了赵f。
后来赵弘与暴跳如雷的史弥远说:“如果我登基,我们两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也好,若你本就想找个傀儡,找个更听话的不也好么?”
f最终也没能登基,史弥远换了另外一个皇室宗亲做了皇帝,赵弘猜想宁宗应该也不会很在意,反正终是赵家的血脉了。
再后来赵弘改了个名字叫赵砚,到嘉兴做起了酒楼的老板,当然,还是有些人知道嘉兴凌霄楼的老板便是端王,但知道的人也不多。
这样一个王爷能娶黄蓉么?
赵砚一觉睡起来后说:“娶,只要她敢嫁,爷凭甚么不敢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