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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玦出宫后,带着女儿一并回了太子府。
原本光鲜的太子府,如今早已门可罗雀。
太子府的门匾歪歪扭扭地挂在朱红大门上,风一吹,就吱吱呀呀地摇晃起来,随时可能掉下来。
楚玦如今对这种事已经不在意了,他一手抱着怀里的小女婴,一手推开虚掩的大门,抬脚迈了进去。
太子府里静悄悄的,原本庭院里种着的名贵花草长时间没有人打理,枯萎的枯萎,凋谢的凋谢,入目一片凄凉惨淡。
楚玦的目光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这种情况在他意料之内,不过当亲眼看到空无一人的太子府,楚玦心底还是有种无法言说的心痛与悲凉。
原来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么回事。
当初府中下人们对他畏惧恭敬,可是等他一出事,那些下人恨不得插上翅膀,第一时间逃离太子府。
走吧走吧!走了也好!
他以后不需要那些对他不衷心的看门狗!
他有女儿陪着他就足够了!
楚玦低头,视线落在襁褓里睡熟的小女婴身上,脸上神色顿时柔和了许多,“小希儿,你陪爹爹去收拾一下行李,咱们尽快离开这里!”
赵良娣已死,楚玦对京城也没有了任何牵挂,如今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痛苦的地方,去邺城重新开始。
这个时候,他突然羡慕起他的大皇兄楚瑾,很多年前,楚瑾就公开表示过,他没有当储君的才能,只想安分地陪着自己的妻儿。
楚玦以前很瞧不起楚瑾,明明是大皇子,却连争夺下一任储君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如今,他忽然明白楚瑾的想法了,原来楚瑾才是几位皇子当中活得最逍遥自在的那个人。
以后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他也要像大皇兄那样,活得简单一点,轻松一点。
楚玦走到自己卧房门口,发现卧房的门大敞着,里头的桌子凳子倒了一地,他最喜欢的那套茶具也被摔得粉碎,碎瓷片洒得到处都是,满地狼藉。
楚玦盯着凌乱的卧房看了片刻,唇角一扯,带着嘲弄的弧度。
他回来是想收拾自己的行李和财物,如今看来财物恐怕早就被四散的下人搬空了。
楚玦迈进寝室,视线环顾一圈,眼底的嘲弄更深了。
他的卧房几乎都被搬空了,除了梨花木大床和屏风,能拿的都被拿走了。
不过楚玦作为太子值钱的东西并没有全部放在卧房。
他抱着女儿转身,朝书房走去。
然而,书房不比卧房好多少,里头的字画,瓷器全部不见了,就连书架上的书也几乎被搬空了。
楚玦走到书架最后头,轻轻按了下墙角最不起眼的一块青砖,随即书架后的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裂成两半。
露出一间密室。
楚玦进了密室,从密室里拿出一叠银票,又收拾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全部打包好。
等他把钱财收进包袱,正打算带女儿离开,忽然门外传来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楚玦眼眸重重一眯,眸底划过一抹警惕。
他抬头看向门口,低喝一声,“谁?谁在外头!滚出来!”
门外安静了片刻,然后有一道纤瘦的身影慢慢从门外走进来,“殿下,是臣妾。”
楚玦抬眼一看,发现门口站着的女人是杨奉仪。
楚玦没有想到她还在太子府,眼底不禁浮起一抹惊讶,“你为何还在太子府?”
宋月瑶下葬后,府中的下人也都跑光了,楚玦万万没有想到杨奉仪居然一直没有离开。
不过,比起楚玦被关进大牢前,杨奉仪明显消瘦了许多,脸色也很憔悴,一张巴掌大的脸又小了一圈。
她脸色不太好,也没有涂抹胭脂水粉,看向楚玦的眼睛泛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杨奉仪对上楚玦疑问的眼神,低低抽泣两声,小声回道,“臣妾……臣妾一直在等殿下回来啊!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殿下!”
尽管楚玦最爱的女人是赵良娣,但是他对杨奉仪也很不错。
杨奉仪自从嫁入太子府,跟赵良娣相处也很融洽,两人关系情同姐妹。
那日赵良娣大出血而死,杨奉仪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跑去看赵良娣,抱着赵良娣的尸体哭了许久。
在从赵嬷嬷口中得知小郡主被宋月瑶带走后,杨奉仪当场就去找宋月瑶要人,想把小郡主要过来,留在自己身边养着。
可惜宋月瑶非但没有把小郡主给她,还让人把她狠狠打了一顿。
后来,杨奉仪就一直躺在自己屋子里养伤。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被太子府所有人遗忘了。
直到宋月瑶自缢,下人们逃离太子府,都没有人想起她。
杨奉仪被所有人都遗忘了,可她依然没有选择离开太子府,而是继续住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楚玦回来。
楚玦望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眉心微拧,冷淡地回道,“我已经不再是殿下,从今日起,我就是个普通人,跟云苍皇室再无任何瓜葛。”
杨奉仪一怔,眼底满是不敢置信,“这、这……是何意?”
楚玦把她的震惊看在眼里,唇瓣掀了掀,语气淡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意思就是说,我不再是二皇子,更不再是太子殿下,我就跟大街上那些老百姓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到她手里,“这里有五千两的银票,你带着银票走吧,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最好离开京城,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杨奉仪猛地抬头,含着泪光的美眸紧紧盯着他的俊脸,“殿下,您是要赶臣妾走吗?”
楚玦看着她红红的眼眶,面无表情道,“我说了,我已经不是太子,你没必要再跟着我受苦。你把银票拿好,有了这笔钱,你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富裕地过完下半辈子。如果你觉得孤单,也可以重新找个好人嫁了吧。”
杨奉仪用力摇头,“臣妾不要!臣妾既然嫁给殿下,这辈子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求殿下不要赶臣妾走!”
她每说一个字,眼泪就从眼眶滚落,配上消瘦的容颜,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