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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生离死别
小男孩说完之后,我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姚进,我没法带走你,我也没法决定你的生死,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个事实。”
姚进闻言,并没有再说话,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才对他说道:“你很不幸,因为你身患重病,但命运从来不曾亏待你,因为你拥有很爱很爱你的父母。
说实话,我真的还挺羡慕你的,你知道吗?你的父母为了做了很多很多,甚至是付出了他们两个人的全部。
其实在半年之前你就已经死了,但是因为你的父母,所以你活了下来,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竟然能活在世上,无异于是天方夜谭。即使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你却做到了,因为你父母的付出,你做到了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你并不知道你的父母做了一些什么,但我告诉你,他们真的很爱你,为了你能活下去,他们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我的话说到这里,再看姚进,他已经眼圈泛红,双眼里满是雾水,但是他却强撑着没有哭,而是对我说道:“你能告诉我他们都为了我做了什么吗?”
我点点头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希望在你知道这一切之后,能够仔细的想一想,你是不是太过于自私了。
我想你也发现了,你父母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已经像是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他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
你的父母为了帮你续命,使用了一种名叫囚碗借寿的办法,这种办法虽然的确是保住了你的性命,但付出的代价却是用他们俩的命换来的。
你每多活一天,他们俩就会多付出一天的代价,所以他们现在看起来不像中年人,更像是老年人。那是因为你借来的命,必须由他们俩的命去还!
每个人的性命都很宝贵,你不例外,你的父母也同样不例外。现在我想问你的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
在我说完之后,姚进一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无声的哭了出来,姚进的眼泪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见此情景,我叹了一口气,仍然将接下来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我没法剥夺你继续活下去的权利,我也不想去那么做,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希望你能自己选择是生还是死。”
姚进此时终于是停止了哭泣,看着我说道:“如果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我的父母为我付出生命为代价所换来的话,那我确实是太过自私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结束这一切!”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很欣慰的说道:“你很懂事,能明白我说的话,现在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很有意义。
虽然结果很残酷,但是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只有你的离开,才能够让你的父母更好的活下去。如果你一直强留下来,那样对你,对你的父母都不是好事。
如果你不希望他们再为你付出自己的生命,那就别吃他们用囚碗为你端来的面。”
姚进看着我点了点头,接着对我说道:“谢谢你,大哥哥,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就点了点头,姚进微微的笑了一下,对我说道:“我希望你能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害怕。”
每个人都会害怕死亡,这也正常,即使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人也会害怕的。我决定亲自带着他的魂魄去见那俩阴差。
接下来,我给姚进说了很多关于我的故事,此时的我们就是两个无话不谈的朋友,很难想象,我会和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成为交心的朋友。
时间慢慢走过,楼道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姚进很轻声的说了一句:“我爸妈来了。”没过多久,房门被再次打开了。
姚记面馆的老板夫妇推门而入,看见了我之后,他们俩同时一愣,手中端着一碗面的老板指着我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
老板娘却对我还有印象,说道:“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没说话,姚进却是笑了笑,对他们说道:“爸妈,他是我的朋友,他是来陪我聊天的。”
姚进的话让老板夫妇变得更加疑惑了,他们很清楚,在此之前,姚进可没有我这一号朋友,姚进也没有任何朋友。
不过在听到姚进的话之后,老板夫妇对我的态度好了一些,老板娘还冲我微笑着说道:“小伙子,虽然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既然进进说你是他朋友,我们就不追究了,不过你看这天也晚了,你是不是该离开了?”
我点点头,说道:“姚大哥,姚大嫂,我会走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情想要说。”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姚进,他对我点了点头。
“小伙子,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吧,我家进进还没吃东西,先让他吃完东西吧。”老板娘在说话时,老板已经将那碗面端到了姚进的面前。
“孩子,你快吃吧,吃完就可以休息了。”老板对着姚进轻声说了一句,语气显得很温柔。
陈雷之前说过,使用囚碗借寿必须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内,眼看现在快到晚上九点了,也就是说姚进想要续命,必须在九点之前吃下这碗面,不然他就会死。而当他吃下这碗面,也就代表着姚进父母又为了成功的续上了一天的寿命。
老版说完之后,姚进却一直紧紧的闭着嘴巴,并没有要吃这碗面的意思,老板娘见状,自然变得十分焦急。
她立刻也走到了姚进的床边,小声的劝慰道:“进进你快吃啊!你不吃怎么行呢?要不要妈妈来喂你?”
看着他们夫妇的举动,我不禁眼眶湿润。在小时候我生病的时候,曾经有无数次幻想过这类的场景,我的父亲母亲坐在我的床边,很细心的照顾我。可是,我一次都没有体会过这种很温馨的感觉。
这时姚进的目光又看向了我,我急忙止住悲伤的情绪,对他们夫妇说道:“我已经把你们使用囚碗借寿的办法为他续命的事告诉他了,姚进不会再吃这碗面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希望你们能尊重他。”
我的话无异于是重磅炸弹,姚进选择结束自己的一生确实对于他们夫妇而言是很残酷的,但是我这么做并不是在害他们。
姚进的离开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都是正确的选择,尽管他们夫妇会痛苦,但姚进的死本来就是他们应该要面对的。他们夫妇选择逃避,选择强行留下该死之人实在是大错特错。
就在我说完之后,姚进的父亲怒了,他放下手里的那碗面,站起身来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衣服,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但这头狮子已经垂垂老矣。
他恶狠狠的对我说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来插手我们的事情?”看着他充血的双眼,满脸的怒容,我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爸,不怪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很感谢你们为了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不能自私的剥夺你们的生命活下去。”就在这时,姚进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姚进说完之后,他父亲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松开了我,然后瘫倒在地,不住的叹息。
姚进的母亲一下子抱住了姚进,大哭着说道:“不,孩子,你听我说,我们不能没有你,爸爸妈妈都不能没有你,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这么做的,为了我们,你也要活下去啊!”
姚进慢慢的伸手,替他母亲擦拭着眼泪,他擦得很仔细,我看得也同样很仔细。情之一字,本就是这天底下最宝贵,最动人的东西,此刻我看到的是无比浓烈的亲情。
姚进边为他母亲擦眼泪,边说道:“谢谢你们,对我来说,你们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父母,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如果真有来生,我希望我能做一个正常的人,再来好好孝敬你们。”
姚进说完之后,我看着他们,出声说道:“姚大哥,姚大嫂,你们应该看淡生死,其实对姚进来说,这样活着,也是一种折磨。为了姚进,也为了你们自己,也应该选择让他解脱。
姚进之前说的话很好,他说生死只是一场轮回,就像是四季交替一样。他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也能明白的道理,你们为什么就不明白,偏偏如此执着呢?
人有生老病死,神有天人五衰,这都是早已注定,无法更改的事情,希望你们能看开一些,强行用续命之法留下姚进,不仅仅对他不利,也对你们不利。”
我的话说到这里,姚进的父亲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让我们如何看的开呢?你没有做父亲,又哪里能懂我们这一片苦心?
这孩子打从出生开始就病魔缠身,我们几乎是带着他走遍了全国各地去求医,医院里治不好,我们就带着他去寻找世外高人。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们失望透顶,几乎快要绝望了。可看着这可怜的孩子,我们依旧咬牙坚持,不能放弃,哪怕仅有一丝的机会,我们也愿意尝试。
半年之前,孩子不行了,我们差点都感觉天塌了下来。就在我们已经绝望的时候,有个人出现,他告诉了我们囚碗借寿的办法。
他当时就说过,为死人续命违逆了天道,一旦我们做了,死后就会被打入畜生道,生生世世都沦为猪狗。
而且囚碗借寿的办法必须是有借有还,孩子借了别人的命活着,也必须用我们的命来偿还。尽管如此,我们依然毫不犹豫的就做了,正是因为在我们心中,都觉得亏欠了这孩子啊。
身为父母,我们亏欠了他太多太多,所以我们才会想尽办法来弥补,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