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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蓝卿尴尬一笑,不动声色挣脱他的胳膊,下意识的往林腾身后缩了缩,“王师兄,多些关心,我没事。”
她知道这位王华师兄暗中喜欢自己,对方又是副门主的儿子,许多人有意撮合,但她对此人着实无感。
王华终于注意到林腾,见曲蓝卿抓着他的袖子,显然对此人无比信任,心里十分嫉妒,问道:“卿卿,这人是谁?”
“小华,这位是当今圣上,不得无礼。”曲震轻斥一声,王华不敢再说,退到旁边,只是脸色很不好看,目光肆无忌惮在林腾身上打量,充满挑衅意味。
林腾直接无视了这种挑衅,朝其他弟子拱手道:“大家千万莫要将我当做皇帝,到了这里我便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贸然造访,未能准备厚礼,着实惭愧。”
众人本来对朝廷没什么好感,见皇帝如此谦虚,心里敌意便弱了几分。
曲蓝卿适时说道:“这一路上陛下屡次舍命救我,好不容易才将我送到天山,是我的大恩人,各位师伯师叔可不要欺负他。”
“岂敢岂敢!”
众人听林腾屡次相救曲蓝卿,心下奇怪,但也不便多问,对林腾也客气了许多,邀请他乘坐马车。
此次天山剑门弟子共带了两辆马车,本拟让门主和曲蓝卿各乘一车,但林腾既然是客,自然要谦让一番。
林腾推辞不就,坚持骑马,最终还是曲震出面,挥手道:“上车来吧,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和圣上商讨。”
“门主叫我名字即可。”林腾跟着上了马车,虽然坐了三人,却并不拥挤。
曲蓝卿就坐在林腾对面,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该讲的礼数还是不能缺。”曲震看着林腾道:“不知陛下怎么看待朝廷和江湖的关系?”
林腾认真思索片晌,说道:“朝廷和江湖的关系向来不好,毕竟侠以武犯禁,历朝历代都会多次清洗江湖势力,以巩固皇室统治,所以长久以来双方矛盾越来越大。
“但这其实是病态的关系,这世上许多事物都处在对立面,只有让双方都达到平衡才是最佳解决方案,任何一方强或者弱都会破坏平衡,导致问题频发。
“江湖势力太强,朝廷统治就受到威胁。朝廷压制太狠,江湖人就会反戈起义。而我认为朝廷和江湖未必是绝对的对立关系,只要能妥善疏导利用,江湖势力也可以成为稳定天下的要素。”
“愿闻其详!”曲震已经被勾起兴趣。
林腾微笑道:“这世上有人求财色名利,有人求权利地位,门主觉得江湖人求什么?”
“不可一概而论,有人只是单纯喜欢恣意洒脱的江湖生活,有人寻仇,有人求名,求财求色的人也不在少数。”
“没错!”林腾见对方思维已经被自己带着走,问道:“那天山剑门求什么呢?”
曲震微微一愣,过了片晌才道:“无非是太平安宁罢了。”
“门主慈悲,太平安宁正是天下百姓所奢望的。”林腾不动声色拍了个马屁,“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所求,有所求就有弱点,如何利用江湖势力的重点就在于如何抓住江湖人的弱点。”
这段话有点绕口,曲震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点头赞同。
林腾继续道:“统治江湖嘛,还是得江湖人来做,若是让我来处理江湖势力,就先推波助澜,让他们选出一个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出来,然后朝廷和这位武林盟主沟通,由他管理江湖,平息江湖纠纷,不仅朝廷乐得清闲,江湖人也愿意服从配合。”
这个道理就如同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武林盟主就是班长,负责给老师打小报告,同时也要照顾到同学的利益,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若是这位武林盟主不愿和朝廷配合呢?”曲蓝卿突然发问。
林腾笑道:“你忘啦,朝廷能满足这世上所有人的愿望,只要能抓住武林盟主的弱点,何愁他不乖乖听话?”
曲震神色动容,重新将林腾审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颠倒僧的眼光果然不差。”
“门主谬赞。”林腾谦虚回应。
曲蓝卿很是高兴,暗想我的眼光也不差。
车马一路飞驰,天亮的时候天山已经遥遥在望。
远处山峰重峦叠嶂,高处雪山覆盖,低处绿草如茵,道路两旁是巨大湖泊,湖面平滑如镜,风景沉静大气。
饶是林腾见过不少世面,也为眼前景色倾倒。
曲蓝卿跟着掀起马车窗帘,笑道:“怎么样?天山景色不错吧?到了剑城好玩的多着呢。”
剑城即是天山剑门的总坛,林腾倒也有所耳闻。
马车继续前进,草地逐渐多了起来,时而牛羊遍地,不少牧民都朝天山剑门弟子打招呼问候,众弟子也都笑着回应。
渐渐的道路两旁居民越来越多,远处雄伟的山峰也越来越近。
曲震欣慰道:“有赖于剑城在此,虽然中土战争不断,这里的百姓却安居乐业,与世无争。”
曲蓝卿有些骄傲的说道:“这里几乎所有百姓都在天山剑门学过剑法,四百年前鬼戎还侵略过我们,妄图从西域打开入口进攻中土。但天山剑门召集十万百姓,联合西域三十六国二十万大军,将鬼戎击退无数次,最后他们只能退兵。”
林腾肃然起敬,“天山剑门是真正为苍生百姓着想的大门派,可比黎教这种虚情假意的乌合之众强多了。”
“也是先辈努力的结果。”曲震感慨道:“也是从那次鬼戎之战之后,天山剑门才名声鹊起,时至今日,历代掌门丝毫不敢忘却先辈遗训,和百姓相扶相持,紧密团结。我们都没想去壮大门派,但天山剑门名气却越来越大,连西域三十六国都每年派使者送礼物过来,着实让人苦恼。”
林腾哑然失笑,不由想起某位富翁曾说过的话:我没碰过钱,我对钱不感兴趣。
但他知道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多半是真的苦恼,宽慰道:“这便是因果定律,天山剑门一心为他人着想,愿意付出大部分利益去帮助百姓,百姓自然人人拥戴。若天山剑门肯放眼中土,为天下百姓着想,那便能改朝换代,成就千秋伟业。”
曲震面露惊讶之色,“那陛下这个皇帝岂非要被赶下宝座?”
林腾笑道:“若由曲门主带领,林某甘愿追随左右,让出皇帝宝座又有何妨。”
他知道曲震没有谋图天下的意思,这才拍出这个响亮的马屁。
果然曲震淡然一笑,摇头道:“一个天山剑门已经让人操碎了心,更何况整个天下,陛下天纵之姿,也只有你们这等人中龙凤才有心力去争夺这千秋伟业……到啦!”
此时队伍已经进入群山之中,顺着河流蜿蜒而上,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山城。
林腾抬头一看,心头震动。
面前是两座巍峨高大的山峰,约有百米之高,山峰之间则用巨石砌成了高大的城墙,从下面看去,城墙上的人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
城门上方刻着两个巨大的字:剑城。
队伍缓缓进入城门,林腾粗略一算,这城墙居然有十几米厚,只怕自己的炮弹也轰不开。
穿过城门后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剑城四面环山,山顶都修了城墙,犹如一道长城将整个山谷包围起来,防卫严密到了极点,怪不得鬼戎都要被打的退兵。
城内屋舍鳞次栉比,恐怕能住数万人。
“师父!”
马车外突然冒出一颗脑袋,原来是先前的那位王华王师兄。
“您也累了一晚上了,不如我先去安置客人,您回去好好歇息。”
“也好。”曲震点头同意。
林腾知道自己要下车了,但他着实不愿跟这个有些娘娘腔的男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