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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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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膳之后, 燕秦正想和摄政王探讨灾银的事情,摄政王放下筷子, 却说:“陛下,臣有些急事, 想回宫一趟。”

    罢了,灾粮的事情已经赶往路上了,想要筹备灾银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定下来的时候,燕秦只好把要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那王叔好好休息,希望明日的时候,你能给孤一份满意的答卷。”

    燕于歌但笑不语,他起身出了宫, 没有半点耽搁, 要马车夫快马加鞭,回了摄政王府,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管家给叫到书房里来:“府上的账本, 你给本王整理出来。”

    管家追问说:“您是只是看库房的, 还是全部的?”

    “自然是全部的。”不看全部的,他哪里知道自个府上到底有多少钱。

    家中一直没有女主人,皇帝每次赏赐什么东西来,他基本上都是看一眼单子,就直接让人搬到库房里头,他名下的铺子良田无数,库房里摆着的玉器和金银细软之类的多的很。

    不过他一向不在意这些, 平日里也不怎么管账,就是过年的时候粗略地看下今年府上的收支平衡,管家能处理的事情,他都直接让管家做了。

    虽然不清楚为何摄政王一回来就要看着账本,但他心里没鬼,也就没有乱想些有的没的,片刻之后,他敲响了书房的门:“王爷,您要的账本,我给您搬来了。”

    摄政王正看着自己书桌上平摊开的画作,也没有抬头;“推门进来吧。”

    管家便吩咐仆从:“把账本都搬进去。”

    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便吭哧吭哧地把账本搬了进来,整整两大摞,堆起来大概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孩那么高。

    燕于歌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有百来本账本。

    “怎么有这么多?”

    管家指着上头最厚的几本:“这是府上的总账,这是分账,像大点的庄子啊,铺子啊,都各自做了一本账。王爷名下的庄子和铺子多,自然账也就多了。这是近两年的账本,您要是先看先前的,都存着呢。”

    这庄子,有些是燕于歌的母亲的嫁妆,有些是以前的燕老爷子和老夫人留下的,还有些是皇帝赏赐下来的。

    本来这种事情,都是府上的夫人们管的,但谁让摄政王至今都未曾娶妻,摄政王的母亲又去的早,这二十多年来,几乎都是他在替燕家管这个家。

    先前摄政王一直在忙,难得今日回来的这么早,还主动提起来要看账本,趁着这个机会,他把早就好的盘算说了出来:“王爷您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尽管问。”

    他从自己的身后拉出一个人来,正是先前搬书的仆从之一:“这是小人的小孙子嘉宝,这些时日以来,主要是他管这些分账。”

    他壮年的时候开始替摄政王管这个家,身体好还能撑住,现在年纪大了,也难免有点心有余力不足。

    “来,嘉宝,还不快见过王爷。”

    被爷爷点到名的黄嘉宝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说:“小的叫嘉宝,嘉奖的嘉,宝贝的宝,见过王爷。”

    燕于歌看了眼老管家的宝贝孙子,一看就觉得十分亲切,宽宽圆圆的脸,身子胖得像个发面馒头,整个人生得一副憨厚可亲的笑模样,除了没有皱纹和白发,简直和管家生得一模一样,外人一看就知道是管家的孙子。

    管家跟了他这么些年,一直都很有分寸,燕老爷子在的时候,就让管家教一教自己的儿子,但都被管家拒绝了,理由是两个儿子都不像他,脑子也不大好使,做不来这些繁琐事情。

    现在管家让小孙子上了,自然是认可了孙子的品行,看在管家的份上,燕于歌愿意给眼前人这么一个机会,若是这嘉宝做的不好,他换个人便是。

    燕于歌随便抽了本账本,考较了小管家几个问题,对方一一答了上来,而且叙述的过程条理分明,落落大方,这感觉,倒确实是像管家了,面憨心不憨。

    “行了,退下去吧,本王自己看。”这些账册上都写了名字,一看就知道是他名下哪些铺子的,他以前在军中的时候,也管过账,也不需要旁人在边上多指点。

    在屋内待了两个时辰,摄政王的书房门又被人敲响了:“王爷,厨房里做了您爱吃的宵夜,您可要尝尝看?”

    在宫中燕于歌着实吃了不少,这会倒也还不饿,不过他看了看已经翻的差不多的账本:“把宵夜送进来吧。”

    伴随着“吱呀”一声,这发面馒头一般的小管家便提着食盒进了书房的门。摄政王把食盒打开,食物的香气便扑鼻而来,点心新鲜出炉,这会还热腾着,他也没吃,重新把盒子盖上。

    摄政王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嘉宝啊,你今年多少岁?”

    这是摄政王今日和自己说的第二句话了,小管家很是受宠若惊的说:“小的今年十九了。”

    “你娶了媳妇没有?”

    尽管不知道摄政王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秉承爷爷的教诲,摄政王问什么都要如实回答,嘉宝答:“小的还没娶,不过快娶了。”

    就是因为快成家了,爷爷便想着让他来摄政王做管家,立下一番事业。

    燕于歌注意到,说的快娶的时候,青年那圆圆的脸蛋上浮现出一种十分幸福的笑容来,很显然他很是期盼着即将到来的这一桩婚事。

    经过这些时日和燕秦的相处,他自己也知道,话本上的那些东西不能全信,但身边都是些糙汉子,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可以给他提供合适的参考意见。

    老管家倒是和妻子一直恩爱和睦,但管家年纪多大,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用在比自己还小了十岁的小皇帝身上,显然是不大合适。

    眼前这个快娶媳妇的十九岁小伙子,显然就是他能够抓住的好参谋,他接着问:“你和你的妻子,是如何认识的?”

    啊,摄政王问自己这些东西做什么心思细腻得和外表一点不相符的小管家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想法,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说:“我同她是从小就认识的,所以相熟,从我七岁的时候,就想着要娶她做妻子了,现在我成年了,她也是大姑娘了,央求了家中长辈,便为我们定下了这桩婚事。”

    这情况同自己还是有些相像的,两个人之间对彼此很熟悉,而他和燕秦相处虽然不到两年,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已经把燕秦的喜好摸了个通透,而且两个人之间该做的不该做都做了,可以说是从身到心都相当熟悉了。

    “既然在筹备婚事,那你给她准备了什么聘礼,我不是说家中长辈为你筹备的那些,是问你想给她什么?”

    说到喜欢的人,便是沉默寡言的人也会忍不住滔滔不绝,何况小管家并不是真的那种寡言少语的性格,他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

    总结起来,就是喜欢一个人,就是“我自然是想把我最好的,我的一切都给她了。”

    燕于歌看了眼近一人高的账本,家里美誉长辈,也没有什么堂兄弟,他要是真的和小皇帝缔结了婚姻关系,那这些东西就是他的嫁妆,不,聘礼了。

    想到小皇帝看到这么多东西的那傻乎乎的样子,他就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结果把面前的小管家吓了一大跳。

    好在平日里爷爷教导得好,小管家也没有在摄政王面前失态,等了一会,等来摄政王一句:“行了,你先下去吧,给本王备辆车,我要进宫一趟。”

    小管家应下来便退了出去,备好车送走摄政王之后,他就把自己今天和摄政王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做了几十年管家的爷爷。因为爷爷说过,摄政王绝对不是那种会和下人轻易唠家常的人,他说的话,必然是每一句都带着深意的。

    老管家听到摄政王问的内容后,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自家孙子是不知道,但他知道摄政王是个断袖啊。

    不过看了眼自家孙子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圆圆脸蛋,他又放下心来,就自己孙子这粗壮圆润的样子,摄政王就是眼睛瞎了都看不上。

    细细琢磨了一番摄政王与孙儿的对话,老管家的脸上浮现出慈母一般的笑容:“嘉宝啊,指不定咱们再过些时日,这摄政王府上,就有当家主母了。”

    “当家主母”在宫里打了个喷嚏,正打算躺在床上好好想一想明日早朝该说的话,就听宫人传禀,摄政王又来了,就在寝宫外候着,等着皇帝放行呢。

    燕秦道:“让他进来吧。”

    以前的时候,摄政王进他这宫中,就好像是进自己家一样,一点都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们之间多了层不清不楚的关系之后,对方反倒开始在一些地方守礼了,也勉强算作是他同摄政王在一起带来的好处吧。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看着燕于歌提着食盒进来。

    对方把精巧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里头是还有余温的精巧糕点:“陛下尝尝看。”

    燕秦摇了摇头拒绝说:“孤已经漱口了,而且这灾粮的队伍还未出发呢,王叔今日还是宿在摄政王府对吧。”

    “今日臣要同陛下就山溪地动一事秉烛夜谈,臣只是担心,陛下到时候饿了。”

    提到山溪地动之事,燕秦立马精神了,他用筷子夹了一小块点心放入口中。

    燕于歌又问他:“好吃吗?”

    “挺好吃的,和白牡丹的点心可以相较一二。”

    “这是臣府上的厨子做的,既然陛下喜欢,那臣明日便让他们入宫来。”

    燕秦又不高兴了,摄政王果然还是没有死心,想带着厨子一起来吃穷他吗?

    摄政王又说:“除夕那日,我给陛下的那枚铜钱呢?”

    燕秦想了下,好像是有铜钱这么回事:“你等我一下。”

    他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大箱子,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匣子。

    “这玉佩虽然价值不算高,可也算是开过光的,陛下贴身佩戴的话,可保安宁。”

    燕秦看着那枚玉佩,质料很一般,而且仔细还有很多细小的裂痕,看着就不值几个钱,燕老将军家以前这么穷的嘛,拿这种货色去请大师开光。

    他多问了句:“那是请哪位大师开光的。”

    “我给开的。”

    燕秦一下子被厚颜无耻的摄政王给噎住了,良久,他才嘀咕了句:“孤怎么不知道,王叔还会给玉佩开光的。”

    “臣年少时上战场,差点被敌寇将领射中要害,是它替我挡住了致命的伤害。”当时玉佩全碎了,他是回了京之后,让匠人把碎玉修补成原来的形状,一直带在身边。

    “既然是这么贵重的东西,那孤便不能收了。”

    “臣的东西,是陛下的话,没有什么是不能收的。”

    燕于歌亲自把玉佩给小皇帝戴上,看着燕秦的样子,他又很想揉揉对方的柔软的头发,但是他伸手的时候,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他看向皇帝的脚下:“陛下以后不要穿这么高的鞋子了。”

    燕秦也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他鞋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根,还没有摄政王的鞋子高呢。

    他语气幽幽:“王叔……孤还小,还是会长高的。”

    摄政王已经二十五了,没的长了,他还会越来越高,比摄政王还高的。

    燕于歌的脸僵了一下,没事,他比小皇帝年长,而且人又不是树苗,一年长不了多少的。

    他把那枚铜钱又收了回来,然后从自己的袖中掏出来红纸包着的一叠银票,递给小皇帝:“当时除夕,我身上囊中羞涩,暂时拿这枚铜钱做抵押,现在把压岁钱给陛下补上。”

    摄政王这么小气,补也没有多少钱,想是这么想,燕秦抽掉红纸,一看银票的数额,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银票的面额,居然是永安钱庄最大额度的那种银票:一万两!

    银票一共十二张,六张一万的,六张一千的,六万六千两银子,寓意六六大顺。

    看着这些银票,燕秦沉默了,他脑海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他还有一大把铜钱,和摄政王换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