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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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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于歌的神色很认真, 说话的样子像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的宣誓,燕秦为他这份认真所震慑, 踌躇了一下,还是把先前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只是语气温和了许多:“可是先前王叔说会处理好齐国公主的事情的时候,也是这么同我保证的。”

    “不会再有下一次。”看着小皇帝的眼睛,燕于歌追问说,“陛下可信我?”

    “我也不是不信王叔。”燕秦顿了顿,决定借这个机会给自己讨要一点好处,“我信王叔定能把剩下的事情做得妥当,但今儿个早朝上的事情, 总归是王叔做事不妥当, 那女子撞见了我们去明月楼,肯定会把这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岂不是有损孤的清名。”

    一般君臣之间传暧昧,吃亏的多半是臣子, 若是闹得大一些, 免不了将来史书上记上一笔,说是臣子以色媚上。

    但他现在这种情况又不一样,摄政王太过强势,他这个皇帝就显得像一个傀儡。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来,他肯定会被野史一通乱写。

    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总得在其他方面补回来。

    “那陛下想怎么办?”

    “还政的事情,王叔得给孤一个准确的日子。”对燕秦来说, 摄政王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但是也没有那么好。

    就算摄政王对他再好,就把持朝政这一点,足够对方死千次万次了。

    那还政来说吧,他前两世其实提过好些次还政的事情,结果呢,每一次,摄政王都是这样敷衍他。

    第一世,二十多岁,没等到摄政王还政,他就把自己憋屈死了。第二世,这政权最后是到了他手上,可也不是摄政王主动归还,而是他自己想法设法抢回来的。

    这是第三世,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前两世融洽许多,在摄政王试图软化他的时候,他也在一点点地温水煮青蛙,一次又一次地试探摄政王的底线。

    回答燕秦的是摄政王的沉默,一般这种情况,沉默便等同于不同意。燕秦心里极其的失望,面上却未曾表露出半分,他正想着接下来说什么话把这个事情圆过去,就听摄政王说:“陛下尚且年幼。”

    又是尚且年幼,他听了三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燕秦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这是他内心压不下去的讽刺。

    “还政之事尚早,但是也是时候接触一些简单的政务了。”

    “啊?”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燕秦惊得睁圆了眼,整个人都僵住在原地,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不是幻听吧,方才摄政王好像说了,可以让他接触一些简单的政务?

    “孤没……没听错吧。”因为太难以置信,燕秦甚至有点结结巴巴的。

    “是先前臣想岔了,陛下今年已经十五,也娶了妻子,着实应该慢慢的来接触这一方面,臣不应该觉得政务太难处理,怕叨扰陛下才一手包揽,这是臣的错。”

    燕秦差点就附和,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都是你的错。

    不过理智把他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堵在了嘴边,摄政王这么说,并不是真的想听到他的附和,而且如果燕于歌真的舍得放权的话,他大可以徐徐图之,不必急于眼前一时。

    “若不是王叔,孤什么都不懂,大燕肯定会乱得一塌糊涂。”燕秦真真假假地说着奉承话。

    即便知道小皇帝不见得是真在感谢自己,但好听的话,燕于歌还是受用的:“陛下过誉了。”

    他既然认定小皇帝是未来的伴侣,就不能一直压着燕秦的发展,至于之后小皇帝把权力握在手心会不会想铲除他这个摄政王,他只能说,权利他永远不可能全部交出去,而且他对自己个人魅力有信心。

    看着小皇帝亮晶晶的眼眸,和喜悦得忍不住向上翘的唇角,这一次燕于歌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小皇帝的头。

    在燕秦露出惊诧表情的时候,他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方才我看见陛下束发的冕冠戴歪了。”

    “是吗。”燕秦狐疑地扶了一下自己的头上顶着的沉重玉冕。

    摄政王收回手来,轻咳两声:“还有一件事,陛下的习武的进程不可再拖了,便从今日开始,臣每日申时到酉时都会在练武场等候陛下。”

    还政突然出现盼头带来的喜悦瞬间被这件事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不过燕秦很快又想通了,他习武虽然辛苦,但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

    “申时到酉时是否太长了些,而且孤每日酉时正点便要用膳。”

    除了学骑马那一段时间,他一日能花一个时辰在练武场便算是时间长的了,一下子改成两个时辰,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再说了,申时是他每日吃点心的时候,酉时正点是他用晚膳的时候,他不想为了这个习武打乱自己的生活规律。

    而且他吃东西一向是细嚼慢咽,很多美味,都是要细品才能够尝到它的曼妙滋味。

    了解燕秦对美食的热爱,燕于歌也知道不能剥夺了小皇帝按时吃东西的权力。“那改成午时开始?”

    “可是孤午间要小憩片刻。”除非是真的忙得不得了,不然的话,他午间是一定要睡上一个时辰的,睡眠不够的话,他站在那里都能哈气连天,别说提起精神来练什么武了。

    晚上也不成,晚上他是要完成太傅的功课,午时之前,是早朝和批改奏折,每天的安排都满满当当的,感觉除了休沐日,玩乐都没有时间。

    燕于歌一锤定音:“那便从申时到酉时正点,臣陪陛下一起用晚膳,待陛下消食之后,我再回府。”

    不等燕秦说好还是不好,他又补充了一句:“陛下不说,那便从今日开始,按照这个时辰来吧。”

    说完之后,摄政王便以处理齐国的事情为由,退出了御书房,留下尚且处在茫然状态,没能缓过劲的小皇帝。

    等到摄政王都走了,常笑进来了,燕秦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没说要同摄政王每日一起用膳啊,怎么稀里糊涂地就被定下来了。

    本来一天当中,他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吃东西的那段时间,结果今后居然每天都要对着摄政王,回想起摄政王吃东西好似吃毒/药的样子,他突然有一种未来人生一片黑暗的感觉。

    看着小皇帝的神色不大好看,后头进来的常笑便主动地为他分忧:“陛下,您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同老奴说说,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憋久了,难受。”

    燕秦摇摇头:“没什么。对了,记得吩咐下去,以后晚膳让御膳房准备两人份的饭菜。”

    “?”

    “今后的晚膳,摄政王会同孤一起用。”

    这下子不仅是燕秦一个人觉得未来人生黑暗了,常笑应了是,转头就哭丧着一张老脸。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摄政王了,以后居然还要天天对着他,简直不能比和这个更惨了。

    常笑前脚刚走,宫人又来通报:“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让她把食盒留下。”御书房这种重地,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宫妃进来的,摄政王那是没法子,白牡丹他还是能拦住的。

    大概晾了白牡丹一个半个时辰,燕秦才搁下手中的笔,出了御书房的门。

    他出去的食盒,便看到白牡丹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的不远处等着他。一见到他出来,她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和往日一样,这次白牡丹还是带着一食盒的美食作为敲门砖来见他的,她打开食盒,把外观精巧的点心取出来,一件件地摆在燕秦的面前:“陛下尝尝看,这是臣妾新琢磨出来的点心。”

    平日里,燕秦吃了她的点心,脸上的笑容也会多一些,可今日,燕秦却碰都没有碰一下白牡丹这精心做出来的美食。

    他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问她:“贵妃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想求孤?”

    “自然是臣妾思念陛下了,自除夕之后,陛下便极少到臣妾的宫中来。”白牡丹那年轻漂亮的面容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几分哀怨之色,她这副做派,又叫燕秦忆起了上一世的她。

    好像不知不觉的,她又开始向他记忆里那个连一点笑容都要精于算计的白牡丹靠拢了。

    “若是爱妃真的如此思念孤,那前几个月,怎不见爱妃来寻?”

    白牡丹哀哀戚戚地道:“臣妾来了许多次,可一次也未曾见着陛下。”

    皇帝爱吃她做的点心,所以即便他不来找她,隔一段时间她都是会去上门送殿下的。只是好几次燕秦都不在,或者是忙于朝中事,能见到小皇帝的,也只有她带来的那几食盒的点心。

    燕秦拒绝背这个锅:“可孤没让爱妃离开。”若是白牡丹真的有她口中说的那么爱他,想见他,难道还等不了那一个两个时辰。

    她确实懂得投他所好,细节处也做得很好,可到底少了几分真心在,很多事情到底比不上真正的用心之人。

    今儿个若是白牡丹和往日一样早早离开了,也是见不到他的,但今天她却反常地等了许久,这也是一开始的食盒燕秦问那句话的用意所在。

    白牡丹沉寂片刻,在燕秦跟前跪了下来:“臣妾求皇上,饶恕家父的罪过。”

    燕秦吹了口端上不久的清茶,语气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哦,你倒是先告诉孤,白爱卿何罪之有?”

    白牡丹没吭声,片刻后,她这般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也是今儿个得知,自己的父亲被人参了一本,大晚上的,就把她父亲给抓起来了,现在在牢房里关着。

    如今摄政王大权在握,可她是皇帝的妃子,同摄政王也不熟,无论如何求不到摄政王那里去,自然只能来求燕秦。

    “爱妃的点心很好吃。”燕秦叹息一声,把它推了回去,“可法不容情,你回去罢。”

    那位白将军的罪状,他是仔仔细细的看过了,说不上叛国这种大错,但他要细究,那绝对也不是说放就放的小事。

    因为白牡丹的缘故,第二世他其实是颇为信任这对父女,但就是在国破之前,白牡丹却随着她的父亲跑了。

    白牡丹不是常笑,也不是商婉,说痛彻心扉倒不至于,但失望是免不了的。人都惜命,搁他在那个位置上,他指不定是要和她一样跑的。

    所以一直以来,他能够理解白牡丹,但是他是被她抛弃的那一个,他有权利选择不原谅。

    既然白牡丹喜欢权势,他就给她权势,让她执掌凤印,坐上前世不曾坐到的贵妃之位。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世的白牡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这一世,她的表现还是让他十分的失望。

    所以等到了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机会,他选择把自己亲手给出去的东西都拿回来。他并不是一个宽厚大方,不懂计较为何物的人,从来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