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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既定,说话也越发和气了起来,“没搜到就没搜到吧,反正人已经死了,那江福海逃脱一事……”
福海伏低身子道:“宫正司的大牢年久失修,听说南墙根那儿连窗户都没有,逃一两个犯人也不是什么大罪,陆公公何必这样自责,那些修栅栏跟守夜的,随便拎一两个出来顶罪,不就是了吗?”
陆天霖其实早就想到这层,只是不敢提罢了,他既然这么说了,他便也算吃了定心丸了,收拾一下,让人接了江福海的尸体便走了。
福海目送他走远了,方才将手心里的纸团拿出来,就着灯笼看了一眼,看清上面的内容,他的脸上猝然变色,一刻都没敢停留,匆匆带着人往翊坤宫的方向去了。
此刻,佟裳坐在暖阁里,一丝睡意都没有,平儿给她续了几次茶,抬头看了一眼时刻钟道:“时候不早了,娘娘先安置了吧,福海公公那边,由奴婢在外头守着,一有消息就去告诉您。”
佟裳摇头道:“我哪里睡得着呢。”
一想到江福海可能把她的事情透露出去,佟裳就坐立不安,一刻都闲不住,“你再去看看,人到哪里了?”
平儿正要出去,张婆婆从外头进来道:“娘娘,福公公回来了。”
福海从外头进来,朝她打了个千道:“娘娘。”
佟裳迫不急待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人拿到了吗?”
福海低着头道:“娘娘放心,江福海已经畏罪自杀了。”
佟裳长舒了口气,她虽不知道当中的细节,可也知道江福海那人是不会畏罪自杀的,无论他是怎么死的,都只是个说辞而已,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她顿了顿道:“你是在哪里找到的他?”
福海道:“按照娘娘说的,奴才派了人在永和宫外蹲守着,江福海果真过去了那里,奴才等就将他围堵了起来,不过……江福海那人狡猾,他声东击西,故意把人引开,悄悄往里扔了纸条,奴才稍稍晚了一步,那纸条已经被贵妃捡了去,不过娘娘放心,奴才已经把纸条拿了回来。”
佟裳道:“什么字条?拿来我看看。”
福海迟疑了一下,双手奉上字纸,佟裳看了一眼,脸上猝然变了色,江福海果真看了出来,还写了纸条打算交给贵妃,幸而福海办事利落,若这字条落在别人手里,于她便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炸掉,她沉吟了一会道:“贵妃看过这张字条吗?”
福海不确定地道:“奴才进去的时候,贵妃已经将字条藏了起来,看没看过,奴才不清楚。”
从捡到纸条,到福海带着人冲进去,这中间隔了几分钟的时间,这几分钟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无论贵妃看没看过纸条,佟裳都不能再让她活着了,本来贵妃被禁足后,她若能安安分分的,她也不会与她为敌,现在是江福海要拖她下水,也怪不得她了。
佟裳在心里打算了一下,微微握拳,以压下心里的紧张,说道:“宫正司那边是怎么回话的?”
福海没敢隐瞒她,如实地道:“宫正司的陆天霖,害怕端淑太后治他渎职的罪,打算找两个底下的小卒顶缸。”
佟裳道:“江福海不过是一个小奴才,临死都要跑到永和宫去,可见那里有他想见的人,他一定是受了贵妃娘娘的指使,如若不然,他怎么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行刺?”
福海咂摸出她话里的意思来,微微抬了头道:“娘娘的意思是……”
佟裳道:“贵妃娘娘被皇上禁足,一直怀恨在心,指使心腹江福海对我下毒手。”佟裳想了想道:“你上次说江福海是怎么逃出来的?”
“偷了修补围栏的工匠的锯子,据断了栅栏自己逃出来的。”
佟裳点头,“这就对了,能进宫正司大牢里的工匠都是极小心谨慎的,若非有人故意,怎么可能会把锯子落下,又偏偏就给江福海捡到了,这分明就是早已安排好的。”
福海会过意道:“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跟陆天霖说一声,他正愁没地方推责任,这下好了,他可以高枕无忧了,那……太后娘娘那边……”
佟裳道:“剩下的我自会处理,你不必管。”
“是。”
福海怕陆天霖提前去寿康宫,赶忙跟了过去堵截,佟裳也没闲着,吩咐平儿道:“替我更衣,我要到寿康宫去一趟,省得夜长梦多。”她看了一眼外头的夜色,“江福海死了,端淑太后今天晚上想必也睡不着觉了。”
端淑太后叫人留着江福海的性命,不就是想查查是不是她有意陷害他吗?如今江福海死了,她更加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佟裳安排的,佟裳当然要去替自己辩白两句。
“娘娘,您的衣服。”
平儿从里头拿了衣服出来给她穿上,佟裳刚才已经卸了妆梳洗过了,这会不得不又重新装扮上,坐着轿子前往寿康宫。
外头雨水未歇,仍是淅淅沥沥下着,佟裳坐在轿子里,听着雨点子落在顶棚的响声,密密匝匝犹如玉盘倒豆子般,她在里头想着心事,越发地愁眉不展。
轿子来到寿康宫,里头的人早已通禀过了,寿康宫里还亮着灯火,可见端淑太后还没睡下。
佟裳扶着平儿入内请安,只见端淑太后穿着寝衣坐在软榻上沉思着,面色不郁的样子,她身边的青婉正在侍弄茶水。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安。”
“你来了。”端淑太后抬头看着她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江福海自杀了,听陆天霖说他是自己偷了一把锯子把牢里的铁栅栏锯开,自己跑出来的,跑出来犹自不死心,又到了贵妃那里,与贵妃一墙之隔,什么话也没说,就在那里咬舌自刎了。”
这番说辞跟福海说得有出入,想来是端淑太后说出来故意试探她的,佟裳早有防备,当然不会上当,只是低了头道:“臣妾听说了,所以特来看看。”
端淑太后苦笑着道:“一个奴才死了而已,没什么可看的,只是他死了,有些事情就说不清了,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做的,到底是冤枉的,还是死有余辜,全都无从查起了,贵妃诬陷你的那件事因为证据不足,宫里一直有些非言非语,哀家本想借此机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个清白,现在也不能够了。”
她语气里十分失望,江福海的死让她意识到,佟裳或许并不像她表面上看的那样温良。
佟裳低着头道:“太后娘娘,臣妾过来也正是为了跟太后商量这件事。”
“哦?皇贵妃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