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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允听了这话,方又重新起身行礼道:“今日妾身进宫给大人送东西,老夫人知道了,特让妾身代她过来恭贺皇贵妃册封之礼。”
佟裳与易恒的和离都是在宫里办的,老夫人那里连声招呼都没打,心里一直对老夫人有些亏欠,无论他们闹得如何,老夫人总是真心待她的,这会听见她让江慕允来贺她,心里有些发酸,带着笑和气说道:“也替我向老夫人问好。”
佟裳又问了老夫人的身体,江慕允一一答了,方才让她重新落座。
贵妃看着她二人和和气气说话,笑着道:“江姑姑到底是御前的人,说话让人听着舒坦,难怪易大人喜欢。”
江慕允正为两人的关系感到尴尬,之前她做的那些事,佟裳要有意整她,那还不是抬抬手的功夫,她正为这个避讳不及,谁知贵妃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当下便紧张起来,忙道:“易大人不过是看妾身可怜罢了。”
贵妃打趣道:“诶,满宫里那么多可怜的宫女,怎么没见易大人可怜别的,偏可怜江姑姑呢?”
江慕允脸上一紧,抬头看了一眼佟裳的脸色,惶恐地低下头去。
贵妃也转头看着佟裳,却见她脸色如常,并没什么变化,反而笑着对她道:“姐姐也好改口了,江姑姑已经嫁给了易掌印,往后便是易夫人了。”
“瞧我,一高兴就忘了。”贵妃自责道:“以往在皇上那里常跟说话,一时改不过来,易夫人想来不介意吧?”
江慕允笑着摇了摇头。
贵妃又道:“皇上的后宫不多,皇后娘娘又病着,我跟皇贵妃平日里也没个可说话的人,易夫人往后常来常往的,咱们也好多个姐妹说话。”
“妾身惶恐。”
佟裳这里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宫中嫔妃之后还有乾中大臣府上的贺礼。
贵妃坐了一会就借故要照顾皇子公主早早回去了。
留下江慕允独坐尴尬,也想找介口离开,“娘娘这里忙,妾身不敢多打扰,以后再来给娘娘请安。”
佟裳点头。
江慕允正要走,却见香莲突然冲出来道:“皇贵妃娘娘,我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香莲,刚才夫人没说明白,老夫人担心娘娘的身子,让娘娘好好养着,别的不用操心,等她好些了,会亲自来给娘娘请安的。”
“香莲。”江慕允脸色胀得通红,香莲平时不尊重她就行了,偏在佟裳跟前表现出来,她想给佟裳看的是她跟易恒相濡以沫的感情,这会全被香莲拆穿了,越想越气,江慕允喝斥道:“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呢。”
香莲一脸无辜地道:“是夫人没说清楚,奴婢才说的嘛,老夫人明明说关心皇贵妃娘娘的身子。”
“你……”
佟裳道:“好了,她虽莽撞,却也是无心之失,不过香莲,你既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就该更懂规矩才是,省得日后出来了,人家还当是老夫人调教的人不好。”
“奴婢知错了。”
江慕允更加气愤,她说香莲,香莲有一百句回她,怎么佟裳一说,她就那么听话了?
佟裳也不想事情闹大,便道:“行了,你回去吧。”
江慕允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蹲了个身,带着香莲先行退下。
佟裳待客半日,笑得腮帮子都疼了,又觉口干舌臊,便扬声叫人道:“平儿,给我倒杯茶。”
她叫了两声没人应,一个面生的小宫女从外头进来道:“娘娘要茶吗?奴婢给您倒。”
佟裳这才想起来平儿跟张婆婆已经不在了。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宫女道:“你是内务府送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话,奴婢叫知南,今年十七岁,原先在内务府当差。”她倒了杯茶给佟裳送去,“娘娘。”
佟裳品着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奇怪,“宫女大多进宫后就被换了名字,什么吉祥如意的,图个吉利,姑姑没给你改名字吗?”
知南笑着道:“调教奴婢的姑姑整日吉祥如意地叫,连自己也分不清了,她说奴婢这个名儿上口,就没给改,奴婢的父母原是南边的,后来逃难到京城,生下了奴婢,为了不忘根,才给奴婢取了名字叫知南,让奴婢记得自己是从南边来的。”
佟裳笑笑,这一整天下来,难得有件趣事,“行了,你日后就在跟前服侍吧。”
“多谢娘娘。”
佟裳朝外头看了一眼道:“一会若还有来贺喜的,就说我身子不适睡下了,让她们改日再来。”
知南笑笑道:“奴婢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把送礼的赶回去的,怪道外头都说娘娘跟别的主子不一样。”
佟裳道:“是吗?他们都说我什么?”
知南自知失言,惶恐道:“其实也没说什么,就说娘娘好像不想得宠似,对皇上也淡淡的,这次娘娘册封皇贵妃,皇上不摆宴席,娘娘也不说什么……”
宫中嫔妃册封按理是该有喜宴的,只是佟裳的册封正好赶上皇后禁足,加上青州战乱不断,便没有设宴,佟裳是无所谓,她巴不得皇上想不起来她这个人,她自己也没留神,是听见知南提了,才想起还有这回事。
宫里的规矩多,她要慢慢才能适应。
佟裳想了一会,淡淡说道:“皇后娘娘身子不好,皇上跟前烦心事也多,这个时候我再大办宴席未免太扎眼了些,还是缓缓再说吧。”
“娘娘体恤之情,皇上一定都知道。”
佟裳笑笑不语,知南过来扶她到内室。
佟裳道:“你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人了。”
知南道:“奴婢在床边守着,这是规矩。”
佟裳道:“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以往跟着我的人都知道的,就是守夜民是在外头。”
知南见她声音急促了一些,有些生气,也便不再强硬劝说,蹲了个安小心退下。
佟裳躺到床上,心里一阵无力。
她这样的情况,身边没个人也不行,可离得近了更不行,她得想办法把张婆婆跟平儿要回来才行,要去要人,免不了又得跟易恒打照面,她现在越来越怕见他。
刚才江慕允说进宫来送东西,才结婚第二天,能有什么东西可送?
可怜她跟易恒闹成这样,老夫人还拿她当儿媳看,佟裳想到这里,有些不是滋味。
翻来覆去想着这些,不知不沉困意来袭,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