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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裳甫进去,即刻有宫女过来替她引路,长长的裙裾曳过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她低着头,并不敢四处打量。
“皇上,佟姑娘到了。”
听见宫女小声回禀,佟裳方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端坐在一张紫檀云纹屏背椅上,身着明黄色常服,年轻的面庞仍带着几分稚气。
这是佟裳第一次看见真实的皇帝,少年天子,气度自是有的,只是,仍是少年的成份大一些。
颐贵人在他下首坐着,穿宝蓝色织锦宫装,两人面前的茶杯已然空了一半,显然已经坐了不短的时候。
颐贵人仿佛避嫌般,只拿目光轻轻掠过她,并不久留,反倒是皇上细细打量了一番佟裳的面貌。
来之前冯宫正已经叫人侍候佟裳梳洗过,她身上穿着簇新的湛蓝色大袖衫,下面是嫣粉色的齐胸儒裙,胸前束着黄色腰带,身前系着蝙蝠纹佩及彩色璎珞,加上淡雅的妆容,看上却倒也清丽可人。
“佟裳见过皇上,皇上圣恭安,见过贵人娘娘,娘娘万福。”
皇帝见她知书达礼,笑着对颐贵人道:“果然如你所言,是个知书识礼的好姑娘,佟太医教养得好啊。”
颐贵人笑着道:“兄嫂命薄,好在这孩子肯长进,没有被那些人给耽搁了。”
那些人自然的是指王氏一干人,佟裳低头听着颐贵人与皇上话家常,心底已稍稍有些计较。
颐贵人凭白跟皇上说起家里的丑闻,想必是为了替她跟父亲开脱。
皇帝果然道:“朕已经听颐贵人把你上回退婚的缘由说明了,你为了救弟弟,不惜冒杀头之罪,又为了保全父亲,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加上这回你救治易掌印有功,实为忠孝两全,有情有意,朕特赦免你父亲之罪,官复原职,准你与易掌印三日后完婚。”
佟裳一直担心易恒的情况,听见皇上这样说,想来易恒已无大碍。
颐贵人见她没动静,小声提点道:“皇上赏赐,还不快领了谢恩。”
“佟裳谢主龙恩。”
正说着话,一个小宫女进来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颐贵人冷笑道:“我才把人带来,娘娘那边风声倒是快。”
皇帝知她心里有气,也不与她计较,只沉声道:“传。”
皇后带着两个宫女从外进来,美丽高贵的脸上带着几许温和的笑意,先看过一旁的颐贵人与佟裳,方徐徐对皇帝道:“皇上难得进后宫,臣妾还纳闷这里头的原故,原来颐贵人在这里。”
皇后走到皇帝座下微微福身,“臣妾见过皇上。”
颐贵人与佟裳也跟着向皇后娘娘行礼,“佟裳见过皇后娘娘。”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落座后方宣了平身。
“颐贵人来跟朕说,佟姑娘不小心得罪了太和,太和一气之下把她关进宫正司,她来向朕讨个人情。”
皇帝语气虽平缓,但也听得出有些责怪的意思,“皇后,太和平日里胡闹也就算了,这次竟然把易掌印的未婚妻关进宫正司?实在太不像话,你身为中宫也该管教管教,别一昧由着她胡来。”
皇后当众被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颔首道:“臣妾失职,只是易掌印病了多时,那边手忙脚乱的,臣妾也是刚得到的消息。”
颐贵人冷笑道:“皇后娘娘这话好生奇怪,佟裳在宫正司住了几日,难道您不知道?”
颐贵人当众冲撞,连佟裳都吓了一跳,暗自替她捏了把汗,那必竟是皇后。
谁知皇后却不恼怒,不过看了颐贵人一眼,便一脸惭色地别过身去对皇上道:“这次的事确是臣妾疏职之过,凭白叫佟姑娘受了委屈,还请皇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