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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掩藏在喷水池巨大的阴影里,躲过了巡夜人的手电光照。等到巡夜人渐渐走远了,卡尔才从阴影里走出来,重新抬头眺望楼上灯火明灭的客厅。
可是只看了一眼,拉兹古德吓了一跳:刚刚还人影憧憧的客厅,这会却变得暗黑一片,灯光熄灭了,人也不知踪影。
拉兹古德示意卡尔从楼前绕到楼后来,想从后面看看楼上房间有什么猫腻。
卡尔刚刚绕到楼侧的一个小便门旁边,突然,听到别墅楼道里面有人的脚步声下楼的声音,而且还伴着人语交谈和低低的笑声。听声音好像还不是一个两个人,好像很嘈杂的样子。
卡尔很机敏地闪进了别墅一侧的绿植丛里趴下来,静静地等着楼上下来的人开门走出来。
楼道里依次走出来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戴着宽沿太阳帽的长发女人,戴着墨镜、口罩,一身黑色的宽松针织连衣裙套在一个略显僵硬的躯体上,故意拿捏的摇摆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稽。
跟在女人后面的就是大腹便便的巴沙哈先生和他儿子卡夫卡。两个人似乎对面前的女人很尊敬,女人下台阶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扶她。
“比姆,开门送小姐!”
卡夫卡跑上前一步,冲着便门对应着的车库入口喊道。
很快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那个叫比姆的仆人就迎过来,毕恭毕敬地冲女人做了一个弯腰恭请的手势:
“小姐,您的车准备好了,请上车吧。”
那个女人也不说话,只是侧身做了一个“bye_bye”的手势,就要离开。
拉兹古德示意卡尔屏住了呼吸,因为他想仔细地看看那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体型庞大的德国黑牧,一下子就把卡尔扑倒在树丛里。
卡尔显然受惊不小,狂叫着开始反扑。
两只狗狗转着圈圈纠缠在一起。
高大的德国黑牧似乎并不是真的要和卡尔打架,而是要把它当朋友结识。所以,它一边躲避着卡尔的反扑,一边不停地用嘴巴在卡尔身上蹭来蹭去,似乎在安抚卡尔安静下来,以便两只狗狗可以聊一聊。
旁边的三个人也立刻被两只狗狗狂吠的声音吸引住了,长发女人停住了前进的脚步,扭过头来吃惊的看着打在一起的狗狗。
巴沙哈先生也很惊讶,黑色的德牧是他家的宠物,可那只秋田犬是哪来的?
只有卡夫卡似乎看到卡尔很高兴:咦,这不是洛丽莎小姐的怀中物吗?难得它只来过这儿一次,竟然还记得这里!如果洛丽莎小姐也像这只小狗一样对这儿充满感情,该有多好啊!
“边塞,小心点,别弄伤了卡尔!它可是洛丽莎小姐的心肝宝贝!”
卡夫卡害怕小巧的卡尔不是自家德牧的对手,忙上前去轰赶德牧,想把两只狗狗分开。
卡夫卡担心,如果边塞真把卡尔咬伤了,洛丽莎一定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的。那自己追求洛丽莎的事,可就真成了李双双死丈夫——没希望了。
“你说这是谁的狗狗?”
巴沙哈先生没听清楚儿子的话,反问了一句。
卡夫卡只好重复回答道:
“是卡米亚府的洛丽莎小姐的狗狗,名字叫卡尔。前几天被洛丽莎小姐抱着来咱们家玩过的。看来这狗狗记性还挺好,可能觉得咱们家不错,自己又回来故地重游了。”
“哦,我想起来了,洛丽莎就是戴维斯那个老家伙的女儿吧?”
巴沙哈“哈哈”一笑,
“看来他们家的狗狗对咱们家还是挺有好感的,半夜三更地偷偷来拜访咱们了。或许这个狗狗有预感: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卡米亚府的乘龙快婿,也就是卡米亚府的主人。所以狗狗提前来给你联络感情了。哈哈哈!”
“不要高兴得太早,当心有诈!”
长发女人突然开了腔,兜头给了卡夫卡父子一瓢冷水。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既不像女声那样尖细,也不像男人那样粗重,好像中国唱京戏的男扮女装,故意捏了嗓子,惦着脚尖,提着丹田发声。
“不过是一只狗而已嘛!”
巴沙哈先生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莎拉小姐多虑了!”
“一条莫名其妙的狗,而且还是戴维斯家的,半夜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你不怀疑它应该是跟着什么人一起来的吗?”
长发女人似乎对巴沙哈先生的不以为然很反感,她有些恼怒地用手点了几下巴沙哈父子:
“小心使得万年船!长点脑子吧!干我们这一行的,一着不慎就会全盘皆输;稍有差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的!”
“小姐说得极是。一会我就让仆人们仔细搜查,看看有没有外人进入院子。”
巴沙哈先生觉得莎拉小姐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奴赛姆庄园”戒备森严,狗儿随着仆人们溜进来还有可能,但一个大活人想避开监控器和门卫偷溜进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他又不能明着反驳莎拉小姐,只好送瘟神一样好话哄着她赶快走,自己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莎拉小姐有些不开心地走了。接着车库外门边就响起了尖利的汽车轰鸣声,然后轰鸣声迅速消失在远处的道路上。
“卡夫卡,通知仆人们仔细检查一下院子里,看看有没有可疑的情况发生。”
巴沙哈先生给儿子下完命令,打了个哈欠上楼了。
“杞人忧天!”
卡夫卡冲老子的背影做个鬼脸,抱怨了一句:
“从来没有听说过‘奴赛姆庄园’还能遭贼!真是平时亏心事做多了,半夜看什么都像鬼!”
卡夫卡知道最后这句话决不能让老子和莎拉小姐听见,但老子的命令也不能违背,他自嘲地吐吐舌头,抱了卡尔,带着德牧,朝仆人住的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