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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缠字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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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光头同意奚落演新本子,不过,相声排练需要时间。

    奚落之前讲的单口,一个人,没有搭档,所以,他还需要找个搭档。

    这些,郭光头都不管。

    下午的第二场演出,说时迟,那时快,就来了。

    观众陆陆续续进场。

    后台这边在准备。

    奚落嘴上说不找艺术家们,其实,如果真要有艺术家愿意这时候挺身而出来帮衬他一二,他会格外的感激。

    好几次想张口。

    人家都不搭理。

    好嘛!

    奚落的小暴脾气!

    “于老师?”

    “真不行,免开尊口。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再加演出量,我能挂喽,你信不信?”

    奚落:“……”

    瘪嘴。

    烦躁。

    不开心。

    多演一场怎么了嘛~~~

    主要他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找别人,整个剧场,他就跟郭光头、于烫头两位老师熟。

    至于某些暗地里诋毁过他的,他更不能找了……

    时间很紧。

    没人管奚落。

    奚落着急归着急,该熟悉台词,熟悉台词,该设计动作,设计动作。

    别人不知道他是纯粹新段子,以为他是拿出了压箱底的老货,毕竟没人可以在二十分钟内创作出一份搞笑的优质相声剧本。

    天才也不行!

    但奚落自个儿门儿清。

    所以,甭管他能不能临时拉来个垫背的,自己作为主角的表现必须到位。

    实在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演老段子了……

    期间,奚落的目光一直滴溜溜在后台打转,被逼无奈演老段子,他是怎么都不甘心的。

    岳蕉蕉与相声弟弟的跳梁小丑行为,会让他生出童年阴影!

    转着转着,奚落陡然眼睛一亮。

    “柱子叔!”

    听闻一声喊,秦天柱拔腿就跑。

    “站住!”

    秦天柱:“啥……事儿?”

    要死了要死了!

    奚落却死抱着秦天柱的大腿不撒手,嘿嘿讪笑,卖力怂恿道:“柱子叔,救急如救火,陪我演一出呗?”

    “啥!!”

    秦天柱跳脚。

    他听说了奚落要表演新相声段子,也听说了奚落要讲对口相声了,跟岳蕉蕉打擂台,却……却怎么也没想到,奚落人缘差到这个地步,沦落到找他做搭档。

    “不行!”

    秦天柱义正言辞,脸红脖子粗,腿肚子隐隐打颤。

    他就一保安。

    一群众。

    一老百姓。

    哪会演相声啊!

    奚落手上猛然使劲,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才重新缠住暴跳如雷的秦天柱。

    “柱子叔,您要相信我。”

    “不信!没法信你!你要害我!”

    “柱子叔,您要相信您自己。”

    “我……”

    “……”

    终于,在奚落的循循善诱之下,暴躁老大哥到底是累了,肯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接连喝下去三杯枸杞茶,秦天柱才勉强压住蹭蹭上升的心率以及血压。

    就怎么一小会儿功夫,他被奚落盘的,比守了一天岗还辛苦。

    不行,我还得回去站岗。

    稍微冷静,秦天柱仍旧是慌,他就一保安,一群众,一平头老百姓啊~~~

    奚落却死活不肯放。

    这个世界,能碰到一个看得顺眼的搭档,那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比大街上中意到一个漂亮的小妹妹、小姐姐,概率要渺茫太多太多太多了!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但爱的开始,毕竟都源于死缠烂打。

    “我还要上班呢~”

    秦天柱使劲推奚落。

    奚落抱定死不撒手的信念,“您刚说了,小张女朋友来了,小张和女朋友晚上要有事,所以,跟您换班了。”

    “小落落,你找谁不成啊?你看看我,我哪像会讲笑话的人啊!”

    秦天柱转而恳求。

    奚落就是不撒手,“不是笑话,是相声,您天生就是讲相声的艺术家。您刚还说了,在家里,您儿子最喜欢听您讲的笑……啊呸,相声了。”

    秦天柱:“我说的是我除了在家里给儿子学过,其他啥也不懂!我儿子能跟观众比?他敢说他老子不行?不一样的!”

    奚落:“一样,都一样,您身上闪烁着艺术的光芒,您自己不知道而已,您只是缺少一个舞台,况且,您会唱京剧……”

    秦天柱:“……”

    奚落:“……”

    你来我往。

    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刺激的、两代人的大论辩。

    总而言之,俩人净瞎耽误工夫了。

    当一个慌了的人,碰上一个意志坚定的人,结局早已命中注定。

    抓紧彩排!

    奚落的节目,在后半段,他和柱子叔有将近一个半小时时间记台词,找节奏……

    郭光头:“……”

    于烫头:“……”

    开场相声演完,回到后台,见到奚落和秦天柱的临场彩排,都傻眼了。

    这也行?

    然而,老秦是大家伙儿的老朋友了,驻守剧场近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叫奚落换人?

    不准老秦演?

    郭光头做不出来,于烫头更做不出来。

    人情味还要不要了?

    瞧着老秦那认真的架势,激动的神情,郭光头愁得头发都少了一半。

    于烫头则是一根接着一个的抽烟。

    另一边。

    岳蕉蕉与搭档弟弟冷笑不止。

    奈何两人出于对老秦的尊重,心里的鄙夷到底没敢付诸成为嘴上的刻薄。

    这点情商他们还是有的。

    没见师父和于老师都憋着不说话吗。

    当然,岳蕉蕉和搭档弟弟心里的爽,是怎么都抑制不住的,迫不及待想要看奚落的笑话。

    岳蕉蕉更聪明点,或者说更有社会经验一点。

    他知道,一旦奚落成了笑话,到时候剧场里唯一跟奚落能走到一起的老秦,恐怕也得怨上奚落,疏远奚落。

    到时,奚落将彻底沦为孤家寡人,还能在剧场呆得下去了才叫做怪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

    相声是什么人都能玩的,什么人都能演的吗?

    天助我也!

    岳蕉蕉激动得想要仰天长啸,可惜,他没那份气概……

    其他德运相声社演员,全体缄默,有摇头的,要叹气的,有惋惜的,当然,亦有幸灾乐祸的。

    郭光头临时做了调整,希望点醒某人,某个小家伙,或者点醒某个老伙计也行,遂安排了奚落的节目最后上。

    奚落浑然不觉。

    秦天柱努力专心记台词。

    两人,都没搭理这茬。

    郭光头:“……”

    愁得头发——掉光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郭光头昂面朝天,不知是在感慨自己,还是感慨奚落。

    一小时。

    一个半小时。

    末场!

    “老秦,台词都记熟透了吧?”

    “废话,我还没老年痴呆。”

    “走着。”

    “走着!”

    他们的节目没有报幕,事实上,多数节目都没有报幕,上一场演完的演员捎带嘴的事。

    然而,排在奚落前面演的是岳蕉蕉。

    岳蕉蕉会好心的给奚落报幕吗?

    显然不会。

    没关系。

    炸裂的演出,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