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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寇从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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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寒风凛冽,临海郡虽地处东南,气候相较北方温暖的多,现在也绝不是航海的好时候。进士他们不知道的是,东夷扶桑国因为启明朝廷答应接纳他们朝贡,允许正常通商,正在国内进行大清洗。这些海寇都是被扶桑国利用完准备放弃的棋子。

    平日里启明皇帝看不起扶桑国,不允许国内和扶桑做生意,启明独产的一些物件,扶桑国需要只能靠海寇抢和一些走私商队。如今启明皇帝同意了正常通商,这些平日里就为非作歹的海寇作为黑色产业,自然要被抹去。

    一些原本就是士兵假扮的海寇还好,换身衣服又回去了,一些原本就是海寇的人,就没那么好下场了。毕竟扶桑国王也可以从杀海寇身上捞一笔不是,这些钱都是他们抢来的,替天行道的同时,还能讨好启明皇帝,一举数得。所以这个冬天,整个扶桑国掀起了清剿海寇的高潮。

    国内呆不下去了,这些平日里就刀头舔血的悍匪,便不惧严寒,趁着启明这里过着传统的年光呢,就这么杀了过来。此时逆着人群来到海岸边的荆瑾,望着那沿着海岸线铺天盖地而来的贼寇,心中也是恨得不行,若不是他平日里就一副清风徐来的淡然模样习惯了,恐怕此时已经破口大骂了。

    这些东夷贼寇,在荆瑾眼中连人都不算,他恨得是自己出海的计划又要有了变故。而且如此声势浩大的海寇来袭,不同往日的小股袭击掠夺,一定会引起整个扬州的注意,恐怕最多三天,海岸沿线就是左右鹰扬卫清剿海寇的战场了,到时候自己想悄无声息的出海都难。

    简直了!荆瑾掉头就回住处,准备带上刚刚回去收拾东西的进士和念念,现在就从海岸线上杀出去!反正找到地狱岛的方法自己知道,若是再耽搁下去,搞不好有就近的高等武人会过来支援剿寇。无视一路逃难的渔民,荆瑾展开身法,若是此时有三品之上的高手看见,恐怕会惊掉下巴。你要问为什么,三品之下还有普通人不会惊讶?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清。

    是的,看不清!荆瑾双臂一震,连衣袖都被震荡的内力注满,仿佛精铁一般坚硬。一转眼,荆瑾已经到了方才和进士分别的地方。人影再一闪,就到了住所门前。对于大批正在逃难的渔民来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而进士他们的住所,离荆瑾方才眺望海岸线的岩石堤坝,足足二百丈。荆瑾一个身影闪过,便是一百丈长短。

    此时进士也不过刚刚跑回家没多久,跟念念正在收拾方才从渔民家淘换的物件。荆瑾一进门,便随手收起几颗火石,一手拉着进士,一手拉着念念就要走。

    “快走,如此大规模的海寇入侵,说不准马上就有就近的高等武人前来剿寇,若是再不走,等到临海郡的驻军到了,想走都难。”

    进士眼见荆瑾不由分说就扯着自己往门外走,赶忙将放在桌上的梳子一把揣进了怀里。得亏他眼疾手快,刚把梳子揣好,进士只觉得和那晚一样的一股巨力将自己托举着,双脚似乎都离了地。不同的是上次是缓慢柔和的,这次简直就像刚坐上世上最快的马,马屁股就被烫了似的,一股巨力带着他嗖的就出去了。还没等反应过来,这匹马又像撞上了钢墙,啪的又停下了。这一启动,一急停,来回的反作用力,让进士差点当场将昨晚吃的咸鱼都吐出来。

    还没等进士混沌的视线展开,看清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荆瑾另一只手拉着的念念,那呕吐的声音就已经传到进士耳朵里了。“念念你没事吧?”进士立马反应过来,先看向自己妹妹。只见念念也没什么美人形象了,她弯着腰在那吐苦水,吐了两口,似是怕弄脏裙子,就蹲下来开始吐。进士那个咬牙切齿的,恨不能给荆瑾来一拳。荆瑾也有些尴尬,连连对不起。

    “是我太着急了,没想起来你们吃不消这样地高速运动。”说着他赶忙运起内力,以掌心隔空抵住念念的后背。进士眼见他的手掌并未接触到念念的身体,便没有阻止。不一会,一股肉眼可见的雾气自荆瑾手心往念念后背输出,随着荆瑾的手掌缓慢挪动,念念的状态明显好得多了。见到念念止住了呕吐,逐渐红润起来的面色,进士心里刚刚吊起来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念念呕吐的时候眼泪水都激出来了,泪珠还挂在那鼻尖,别以为美人落泪都是梨花带雨,像这时候的念念就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小姑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得赶忙抽抽了两下鼻子,擦擦眼泪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可这身子刚直起来,眼前的一幕让念念差点又弯下腰吐出来。

    远处一群海寇嘴里叫嚷着进士他们听不懂的东夷话,身边是一群没来得及逃跑的渔民的尸体,为首的海寇手中持着长刀,刀上还挑着个人头。一地的尸体可不是那么衣冠整整的躺着,那是没见过人间炼狱的人美好的想象。真正的屠戮,那一地不是刀插进去拖出来的肠子,就是各种红的白的绿的黄的。念念一个女孩子哪里敢看,吓得一下子窜到进士身边,紧紧的抱着进士,把头跟鸵鸟一样埋在进士怀里。

    进士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尤其在看清了那一地尸体之中还有孩子。那边一海寇正拿着长刀,准备对着一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婴儿挥下去。进士瞠目大喝:“住手!”

    可他这一嗓子就跟他听不懂海寇们说的东夷话一样,海寇们也听不懂他叫的是什么,那不足三岁大小的孩子,就这么一刀变成了尸堆里的两截烂肉。非亲非故的,进士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从何而来,只觉得心中异常的疼痛与愤怒。这泪水没有哀伤,没有疼痛,有的只有满满的愤怒。

    进士那一嗓子,引来了不少海寇朝他们飞奔而来,本来在逃难的人群里,他们这一行人就比较扎眼。那边一小团海寇聚集在一起,一边商量着什么一边看着进士他们这里,似乎也知道进士他们是硬茬子,毕竟他们没有像别人一样四散而逃。海寇们上岸就开始大肆杀人放火,手段极其残忍,就是为了把这些渔民吓跑,方便他们接下来的抢掠。如今有人面对如此场景,不光不跑还敢出声,不是傻就是真的有本事。

    进士可没管那些海寇怎么想,他一把揪住荆瑾的领口,愤怒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为什么不出手?去,本公子给你第一道命令,去杀光这些畜生。”

    进士手伸向荆瑾领口的那一刻,荆瑾本想打开他的手,毕竟自己也是真正的武道宗师,这小子也太没大没小了,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听了进士的话,他淡淡回道:“我的任务,是保护好公子和小姐,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就行了。”

    “其实这些海寇每年都会来,每次都大部分都是如今这般光景。我们能救一时也救不了一世,如果在拖下去,等到启明高手到了,我们自己脱身都难。”似乎是知道进士此时的不冷静,荆瑾又解释了一句之后,准备再次施展神功,强行带进士他们走,他的目光已经看向海岸边的一艘船上。

    就在荆瑾扯住进士的手,准备去拉念念的时候,念念却下意识地闪到一旁,竟然躲过了荆瑾那看似缓慢,其实无比迅捷的一抓,这一下连荆瑾都愣住了。

    却听念念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见而不救,何以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