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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庆祥与方月琴夫妻俩回到屋里,方月琴收拾着碗筷准备刷洗,水池在院子里靠大门右侧,在棚子的一边停这一辆后斗有些大的脚蹬三轮车,郭庆祥掀开雨布,雨布下面有一堆白菜,看样子之前堆了不少白菜,现在也卖的没剩多少了,郭庆祥准备装车拉着去走村把剩下这些再卖掉。但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
“我出去了!”郭庆祥跟正在洗碗的方月琴说了一声,就推着放在门口过道处的自行车出了门,虽然他年纪有四十六七,但骑车的动作还是很利索。骑上车朝着刚刚李国庆离去的地方奔去,他是担心才2岁多的小李丹,所以一路远远跟在了李国庆的后面,他好像没听见孩子在哭了,孩子一般一坐车就会犯困,估计是睡着了。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西边天空泛起了微微霞光,气温也开始没那么暖和了,李国庆稍停了一下,看看后面儿童坐的孩子,帮孩子整理一下帽子和围巾,这时差不多已经快到安奉镇了,李国庆继续骑行回家。这一切被悄悄跟在后面的郭庆祥看在眼里。
到了家门口,天还没黑,徐秀芹和李欢还没从店里回来,李国庆在门口停好车,从车上抱下正在熟睡的小李丹,让孩子的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李国庆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院门,走进屋里,将熟睡的孩子,慢慢放在床上。
郭庆祥也跟到离李国庆家不远处,远远看着停在前面门口的是李国庆的车。确定李国庆一家现在住的地方,条件还不算差。这时他看到一个女人拉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走向自行车停的位置。
这女人看到门口停的车,埋怨的说到:“一天也不见你爸去店里帮忙,这会儿在家了?!”说话的正是徐秀芹。
“爸爸,妹妹接回来吗?!”小李欢看到从家里一跛一跛走出来准备推车的李国庆。
远处郭庆祥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明白了原来是李国庆自己去接孩子的,徐秀芹并不知情。
“你去接孩子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接回来了吗?”徐秀芹似有埋怨的语气,一边说一边往家里走,用手指推了一下小李欢的头说:“你这死丫头知道也不給我说”。
“接来了,在屋里睡了。”李国庆说。
“大姨~”从屋里传来小李丹睡醒的声音。李国庆把车推进院子停好,立刻去屋里看。这时小李欢已早早趴在床边看着刚刚睡醒的妹妹。
“妹妹,我这有布娃娃给你玩。”小李欢拿着自己常玩的那个小女孩模样的布娃娃,这是李国庆在前些天在集市给她买的,当时看到这个娃娃,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所以她让爸爸帮她买了下来。小李欢认真的看着这个妹妹,发现好像和上次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于是就问爸爸:“爸爸,这个妹妹是丹丹妹妹吗?她好像比丹丹妹妹胖些,还大些。
“当然是了,咱们都有那么长时间没见妹妹了,妹妹就长大了些了。”李国庆向小李欢解释到。
徐秀芹看着醒来的二女儿,虽然李国庆没跟她说去把女儿接来了,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那么常时间没见了,徐秀芹没有生气但也没有多么高兴,但对她来说还是没有生个男孩更让她高兴。这个二女儿离开她身边时间久了,这个女儿在徐秀芹这里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没有太多情感。
院外,郭庆祥站在墙外,伸着耳朵听有没有孩子的哭声,他心想:“如果孩子一直哭闹,我就把孩子领回去。”
“你们陪丹丹玩吧,国庆你也跑一天了歇会吧,我去做饭。”徐秀芹说。语气很平淡。
“丹丹叫姐姐,姐姐这有糖。”小李欢拿着从店里拿的糖果给妹妹。妹妹看到糖眼睛就放光了。李国庆将小李丹从床上抱下来。姐妹俩在屋里屋外跑着玩。
院子外,院墙边蹲着郭庆祥,他听到了院子里孩子们追逐玩闹的欢声笑语,放心的同时有些失落。
天已大黑,郭庆祥起身准备离开,但又停住了,心想:“孩子晚些时候睡觉会不会闹得太厉害?”,于是,郭庆祥想再等等看看。
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坐好了准备吃饭,李国庆抱着小李丹说:“这个是妈妈,叫妈妈。”
小李丹看着徐秀芹喊了声“妈妈”。其实小李丹对徐秀芹一点印象都没有。
另一边,小李欢自己津津有味地吃着饭。
徐秀芹一边吃一边说:“马上过年了,店里买东西的人多,你明天带孩子一起去,孩子让她们在门口玩就行,让欢欢看着丹丹,欢欢能看好妹妹吧?。”
“能看好。”小李欢嘴里还有没咽下的馒头,高兴的回答妈妈的话。
“这样你在那看好店,需要再进店啥貨,我明天早上去县城看看,再买张床,这床哪里挤的下四个人。”徐秀芹跟李国庆说。
院里的灯已经灭了,听不到孩子们的欢笑声了,整个夜一片寂静,人们都进入了梦乡。
在院子外面还蹲着一位中年男人——郭庆祥,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孩子好像很适应,在平安村的家没有几个孩子能给她玩,这里有姐姐李欢跟她玩。
夜已深了,郭庆祥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决定起身离开,但由于蹲的时间长而显得站起来有些吃力。走了两步,这才缓过劲来,骑上自行车消失在夜幕里。
郭庆祥回到家天已蒙蒙亮了,方月琴还在熟睡,听见有人蹑手蹑脚进到了房间,眯着眼看见是郭庆祥准备脱鞋上床睡觉。
“你这大半夜的,去哪了?”方月琴闭上眼睛翻了翻身说。
“我跟着去你那妹子徐秀芹家了,你猜咋地,你那狠心地表妹,竟然不知道国庆来接孩子。”郭庆祥边脱鞋边说。
“啊?!国庆不是说是她让接的吗?”方月琴一听睁开眼睛可,转身坐起来看着郭庆祥。
“睡吧睡吧,天还没亮,我担心孩子去她们家哭不适应再找我们,结果我的担心多余了,我在他们家院墙外听了半夜没哭,有欢欢这个姐姐陪她玩呢,睡吧。”郭庆祥脱下衣服拉开旁边的被子躺下,打了个冷颤闭上眼睛睡下了。
大冬天,幸亏天气好,不然郭庆祥在外面蹲大半夜,那该被冻成啥样啊!他虽不是李丹的亲生父亲,但是一年的看顾抚养,他已将自己设定成李丹的父亲了,这份“父爱”不比亲生父亲少。
第二天一家人吃完早饭,李国庆领着孩子去店里,徐秀芹挎着她的皮包去镇东边,离点不远的地方坐班车去县城进货,大约到了中午徐秀芹就回来了。
从店东边走过来,看到路边店门口两个女儿蹲在那里玩石子。
“国庆,来跟我去拉货。”徐秀芹从店里喊出李国庆,借了旁边店的三轮车,去镇东边拉从县城进过来的货。
到了镇东班车停发点有两个大箱子,夫妻俩合力把箱子搬到三轮车上。李国庆问:“你这次进的啥,咋这么多。”
“这不快过年了,进了些鞭炮,蜡烛,门神,挂历啥的……”徐秀芹说。
俩人将货拉到门店,准备把这些年货在门口支个架子卖。
“我去做饭,你歇会,吃完饭我们再收拾。”李国庆说。
这是店门口来了一个穿着在当时很时髦的年轻女子,大约20岁出头,她是来买香皂的:“有香皂吗?”
“有!”徐秀芹一边应着,一边走向放香皂的货架位置。
“多少钱?”年轻女子问。
“2块钱,这个是最新款的。”徐秀芹一边说着一边找,忽然发现一块块香皂裸放在货架子上,上面的包装纸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因为摆放香皂的位置不是太高,小孩子能伸手拿得到,小李丹见包香皂的纸漂亮就给全撕了下来。这时徐秀芹想到了一定是这两孩子干得“好事”。但现在打发客人走了再发火,徐秀芹强压着怒火。
“您看这,孩子费,把包装纸给撕了,不过不影响用,反正您回家也得把包装纸撕了。”徐秀芹手里拿着两块裸皂。
“你说是新款,没包装了谁知道是不是新款,2块钱两块,行我就拿走不行就算了。”年轻女子说。
徐秀芹只好说行让她拿走,2块儿新款香皂收了2块钱,少卖2块钱,本钱都回不来。
客人走了,徐秀芹再也压不住火了,朝着正在门外蜂窝炉旁下着面的李国庆大喊:“李国庆,你是咋看孩子的,把货都豁败了。”
刹时门店左右邻居还有街上摆摊的都看向这个门店。
“别嚷嚷,别嚷嚷,这我就一会儿没留意,孩子吗,一会儿问问,撕下来的放哪里了,找找再包上不就得了。”李国庆说。
正在门口玩石子的李欢和李丹,听到妈妈吼爸爸吓得都站了起来,李丹还躲在了姐姐李欢身后。
徐秀芹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说:“你俩谁干的。”看着躲在李欢后面的李丹,徐秀芹一把把她从李欢身后拉出来说:“说,是不是你这死丫头干的,来了没一天就不让我好过。”一边说一边拉着李丹进店里,这是要打呀!
“秀芹,秀芹,孩子她就觉得好看,你别打孩子。”李国庆也顾不得做饭了,跑进店里去拉开徐秀芹。李国庆一把把孩子抱住说:“去看锅吧,一会糊了,孩子我来说,不就几块香皂吗,值得去打孩子,给孩子讲明白就行了。”
徐秀芹气呼呼地瞪着李国庆怀里的李丹,往店外走,去把蜂窝炉的锅端下来。
李国庆坐在了靠在店门烟柜后面的凳子上,把怀里的李丹放下,拉着她的玩的有些泥土的小手说:“来,告诉爸爸你为什么把香皂上的花纸撕下来啊。”
徐秀芹把下好面的锅端屋里方几上,李欢这时也不敢说话,坐在方几旁边。
“爸爸,我喜欢上面的漂亮阿姨。”小李丹脸上挂着刚才被妈妈吓哭的眼泪。
“那你把漂亮阿姨放哪里了?告诉爸爸,咱们得把她跟香皂包起来,这样妈妈卖更多的钱,才能给丹丹买漂亮衣服过年,你说对不对啊?”李国庆哄着孩子,给孩子讲不能撕包装的原因。
小李丹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了一把香皂包装纸,稍微有点折叠的印记,但没有破损。
下午夫妻俩把鞭炮,门神,蜡烛,还有一些小烟花等年货类的小商品摆在门口卖,结果一下午就卖了一半。
晚上一家人回到家,吃了晚饭孩子们早早的都睡了。由于下午太忙,没来的及给“裸皂”补救,李国庆坐在客厅的八仙桌旁,熬了些浆糊,把包装纸铺好,一个一个的仔细地将香皂包上,因为是新款徐秀芹也没上太多货,只是上了20块儿,也已卖了几块,也就10来块儿的样子。李国庆拿着一支筷子,沾一下熬好的浆糊,抹在包好香皂的封口上。
徐秀芹从屋外进来,坐在李国庆对面,看着李国庆包香皂,忽然眼睛一亮说:“国庆,要是我们找点便宜些的货,也用这种包装纸包上,是不是就会赚得多些。”
“那怎么能行,那不成了卖假货了,不能那样做。”李国庆说。
第二天,门店开始营业,将年货摊也摆起来。结果不曾想这一夜之间集市上都成了卖年货的,满大街都是对联,挂历,糖果,鞭炮……
一天下来昨天早上进的货,今天没卖多少。
眼看还有三四天过年了,所剩的年货要尽快卖掉。李国庆看到还有些烟花棒,他收了起来,不在店外摆,想在年三十晚上和孩子放。
小李欢看到爸爸拿着烟花棒说:“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放烟花棒啊?”
“今天晚上我们可以放两支,到过年咱们再把这些都放了。”李国庆说。
徐秀芹在隔壁店聊天,跟邻居讨论现在流行的发型。
有人买东西,李国庆招呼客人。
小李欢从屋里拿了两支烟花棒,高兴地拿给正在店门口玩耍的妹妹,说:“爸爸说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先放两支。”
“太好了,姐姐,咱们现在放吧!”小李丹有些迫不急待了。
小李欢也想放烟花棒,看看妈妈还在别人店里没回来的意思。跟妹妹说:“我去拿火柴。”
小李欢进店拿了一盒火柴,妹妹拿着烟花棒,姐姐划着火柴,点燃烟花棒。
这是徐秀芹突然喊:“你们两个干啥呢?”
吓得俩姐妹将手中已经点燃的烟花棒和火柴一扔,不偏不倚的扔在了门前摊位的鞭炮上,顿时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李国庆看到赶快拉孩子,担心孩子受伤,徐秀芹这时端起在蜂窝炉上的一锅热水,朝鞭炮泼去,热水溅到了小李丹的胳膊和手上。只听见小李丹一声惨叫,整条棉袄袖子衣经湿了,谁也被烫到了。
“徐秀芹,你干啥呢?!”李国庆大吼徐秀芹。
“你们家把孩看好行吗?这万一烧了别人的摊子,你们有得赔了”旁边的摆摊的摊主说。附近几个做生意的纷纷议论:“提倡生一胎,他家两个,整天在街上完,大人也不看好,真是的。”
徐秀芹听在耳朵里更火了:“我不把火灭了,这一会把别人的摊都点着了,你赔啊?!”徐秀芹理智气壮地说。
“没看见孩子吗?!你看看把孩子给烫得。”李国庆看着被热水烫得哇哇大哭的小李丹的手,看着水泡慢慢鼓了起来。心疼地说:“得亏是穿着棉袄,不然整个胳膊都烫了,走跟爸爸回家先换衣服,再去拿药”说完抱起哭着的小李丹回家。
“爸爸,爸爸。”小李欢也跟在后面。
回到家,李国庆跟孩子换了棉袄,去镇上的诊所处理了烫伤,拿了烫伤药,医生交待说:“烫伤不太好恢复,注意千万别发炎,别碰水。”
“谢谢医生,记住了。”李国庆抱着李丹说。
年前的这两天李国庆带着孩子在家,徐秀芹去店里看店。
这天就是年三十了,早上徐秀芹还是照常去了店里,对待这个店徐秀芹算是勤奋上心的,咋对孩子就不能上点心呢?临走时李国庆交待徐秀芹把店里的烟花棒拿过来,还有鞭炮拿些,过年了吗?在那个年代,这鞭炮烟花是过年的标配。
下午要早早的吃年夜饭,镇上大街已没人了,徐秀芹关了店拿了烟花棒和鞭炮,还有一些过年用的其他物件。
家里小李欢正趴在正屋桌子上叠纸飞机,小李丹看着很想试着叠,但是烫伤的手还上着药不能乱动。
突然进来的徐秀芹拿了烟花棒往桌上一扔说:“放放放,这次让你们放个够。”
吓得两个女儿哆嗦一下,小李丹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大过年的,不准哭,我让你不准哭。”徐秀芹这狠心地妈妈,用手使劲拧了一下小李丹的脸。
“妹妹,别哭,别哭。”小李欢了解妈妈,越哭妈妈会越急,就会挨打。
“怎么了,这大过年的,吵孩子。”李国庆扎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进屋里,马上抱着正在哭的小李丹。
“爸爸我不放烟花棒了,我不喜欢妈妈,我不要妈妈。”小李丹哭着。
“不要我,我还不想要呢?”徐秀芹生气地说。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这个家你自己过就开心了!”李国庆大声呵斥徐秀芹。
“我去厨房去给你们弄吃的,你们父女仨亲吧。”徐秀芹说着去厨房了。
眼看正月十五到了,天气也显得没那么冷了,十五一过这个年也算过完了。
这天夜里,孩子们都睡了,徐秀芹一边拉着被子躺下一边嘟嘟囔囔说:“这俩死丫头,过个年把我气地这身上也不来了,真是尤其这二丫头是跟我克,还是咋地,她来了我这气就一直不顺。”徐秀芹用手抚着胸口。
躺在一边的李国庆说:“嘟囔啥呢?”
徐秀芹说:“我说你这两死丫头把我气地身上都不来了。”
李国庆一愣转过身,用胳膊肘撑住身体,侧对着徐秀芹说:“不会又有了吧?”
“不会吧,原来怀她们的时候都会有反应,这我喂口这段挺好的啊!”徐秀芹也有点疑问。
“明天去医院看看吧。”李国庆说。
“行,明天再说。”徐秀芹说完闭上了眼。
第二天,徐秀芹还是选择去医院看看确定一下,检查一下。找医生开了单子,医生说:“检查完把化验单送过来,我帮你看看。”
“好的。”徐秀芹应道。
不一会单子出来了,对于生过三个孩子的徐秀芹来说,这种单子她一看就明白了,怀~孕~了。
徐秀芹的表情是又高兴又担心。店里没心思去就直接回家了。
“你怎么回来啦,没去店里吗?”李国庆看徐秀芹有点没精打采的。
“去医院了,是怀孕了。”徐秀芹一边把包放下坐在了八仙桌旁,她抬头看了看挂在后墙的神位,心想:“这胎老天能给我送个儿子吗?”徐秀芹心里祈求着。
她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日子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