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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阿初离开以后就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该隐的好心情还是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晚上的舞会开始之前。
“消息准确吗?”
这次的红宝石之夜没有阿初,该隐也没有心思穿衣打扮,随便让菲亚挑了一件得体的礼服,现在正站在窗前,看着陆陆续续抵达城堡的宾客们的华丽马车。
“准确无误。”
在他身后,元老之一的安瑟斯答道,眉宇间有淡淡的忧虑。
“猎魔人倾巢而出,这是要与我们血族正式开战了。”
该隐摩挲着手杖上的红宝石,遥望西方,问道:
“海上的情况如何?”
安瑟斯的语气轻快了一些:
“海上不必担忧,我们血族的船是最快最好的,而且人类领地的王公贵族和主教大人们还需要我们这里出产的漂亮衣服和首饰,不敢轻易动摇那几条航线。”
该隐摇摇头,叮嘱道:
“不要大意,若是征服了我们的领地,他们就不需要花钱买这些东西了,别忘了魅魔那个种族的现状。”
安瑟斯神色一凛,低头应是。
教会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血族也试图与魅魔这个种族联系过,可惜野生的魅魔几乎绝迹,被圈养起来的魅魔也不值得他们花费精力。
“让靠近领地东侧边境的人类居民准备向沿海地区迁移,留下一些工匠和铁匠,配合我族建立防御。”
该隐转过身,斟酌着继续道:
“训练一些人类士兵,也不要让族人太过倦怠,至少这段时间内不要整日想着享乐了,今晚过后,红宝石之夜舞会暂且中止,也让大家增加一点紧张感。”
安瑟斯想了想,问道:“要不要挑出一部分青壮年人类转化为我族?”
该隐摆摆手:“不必,这就太过扰乱那些人类的正常生活了,更容易从内部混乱起来。”
血族不事生产,又要依靠人类血液为生,保证人类的安居乐业,也是保证血族的长治久安。
安瑟斯又提议:“那要不要召回散落在各地的同族?”
“这个......”该隐的手指敲了敲一旁的窗台,片刻后才道,“吩咐船队,如果有愿意回来的,尽全力接应,其他的不强求。”
不可能每一个族人都拥有对血族的归属感,也不可能每一个族人都拥有对他这位始祖大人的忠诚,该隐心宽得很。
他的确是血族的始祖,也是这片领地的管理者和统治者,但还不是每一个血族的主人。
该隐又和安瑟斯讨论了一些侦查防御方面的细节,期间又有三位得到相关消息的元老陆续来敲门,渐渐地就演变成了一场小型的战前会议。
形势是严峻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到生死存亡的时刻,整体气氛还算是轻松。
“我听说初小姐抬手间就可以把教会出产的武器还原成普通兵刃,这样的话,怎么想我们也不可能会输。”其中一位女性血族元老瑞丝,笑道。
“确实,只要没有那些圣器圣水,任何人类都不会是我们血族的对手。”
“我可是听莫娜说了,我们的该隐大人曾经败在那位初小姐手里,她本身的实力也很可观嘛~”
四位元老笑眯眯地看着该隐,等着他澄清,或者承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该隐无奈地点头:“是,我试过,我打不过她,只一击就败下来了。”
虽然那一次短暂又快速的交锋并不具有普遍性,但经过这半年的相处,该隐越来越清楚,阿初的战斗力大概是属于无敌那个层次的。
别的不说,就说她那个闻所未闻的随意瞬移的能力,她想躲你,你就绝对摸不着,她想杀你,你也绝对躲不开。
瑞丝举着丝绸圆扇,挡住下半张脸,笑弯了眉毛:
“该隐大人,你们到底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她这么问,不是真的关心婚期,而是她看得明白,这么长时间以来,该隐大人根本还没把初小姐的心赢到手。
该隐当然听懂了这句调侃,瑞丝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不过,这一次——
“等把教会的事情解决了,你们就可以准备贺礼了。”
一想到阿初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该隐不由嘴角上扬。
阿初最开始留在城堡里的时候,该隐不是没有担心过阿初会在某一天不辞而别,毕竟如果她想走,谁也没有能力,也没有理由留下她。
但现在,阿初会在离开城堡之前特意来告诉他,跟他解释,担心他会生气,还愿意哄他(自己推倒阿初时她不反抗的行为),还说了肯定会回来。
这是不是说明阿初的心里也渐渐有了他的存在?
这是不是说明阿初已经把他的城堡当做了归宿?
“哎呦,看来该隐大人终于得偿所愿了。”
看该隐这笑得傻乎乎的样子,在场的几位元老都不由失笑,同时还有种奇异的饱腹感,想马上去找自己的爱人消化一下。
砰!
门板猛地被推开,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元老安格斯风尘仆仆地大步走了进来,先跟该隐见了礼,再看着自己的哥哥安瑟斯点了点头。
比起上下级和主从关系,该隐与安格斯、安瑟斯兄弟俩更像是朋友,他们也确实是相识了近千年的好朋友。
他们就是该隐最先转化的两人,是该隐的左膀右臂。
“出什么事了?”
该隐示意安格斯先坐,让安静地立在角落里的菲亚给他倒一杯红酒。
安格斯礼貌地接过红酒,对着菲亚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随即严肃地道:
“我们在教会里安插的卧底全都暴露了。”
该隐蹙了蹙眉,但也没太过担忧:
“毕竟即将开战,在战前清扫干净内部的老鼠,免得泄露重要的布置,这也算是可以理解。”
“嗯,这倒是提醒我了,”安瑟斯站起身,略含歉意地道,“容我先行告退。”
“你去忙吧。”
该隐知道安瑟斯是要去清扫他们血族里的老鼠,毫不介意地摆摆手。
两家互相安插卧底,这不算是什么新鲜事,该隐早就已经知道几个露出尾巴的卧底,一直没有惊动他们而已。
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这一批的钉子拔干净,下一批只会更隐蔽,扎得更深。
安瑟斯离开,该隐看向安格斯:
“安排后事之类的后续事宜你全权负责,不用向我汇报。”
安格斯犹豫了一下,才道:
“其实,那些探子都没死,还被放了出来。”
“嗯?”
这就让该隐惊讶了。
什么时候他那位好祖父这么仁慈了?
“把这些探子挖出来的,似乎是圣子。”
虽然是猜测,但安格斯的语气很笃定。
该隐和圣子这对同父异母兄弟的关系,一向让他们看不透,又不好深入探究。
“然后呢?”
该隐相信,他那位好弟弟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做这种善事。
安格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这是其中一个探子交给我的,是圣子写给您的信。”
该隐接过信,菲亚已经递上了开信刀。
「亲爱的哥哥,希望你一切安好,这封信的纸张是在圣水里泡过的,愿这种皮肤炙热的感觉能代表我对你的思念。」
看完第一句话,该隐冷哼一声,搓了搓被烫出淡淡红印的手指,不甚在意地继续看了下去。
「不过身为血族的祖宗,我这种小把戏肯定伤不到你,一想到这里,我内心的负罪感就少了很多,所以,我又派了一些探子过去,希望你玩得愉快。」
「听说你最近又坠入爱河了,不知道这一次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拜见一下这位女士,毕竟再过不久,我们应该就能久违地相见了。」
「至于这个‘不久’是多久,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不如你来猜猜看?」
「对了,我们亲爱的祖父也听说了你那位神秘又强大的新情人,看起来,他对这位女士的兴趣,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你可要把这位不知名的小姐姐看紧一些哦~」
「据说她是一位有着黑色长发的美人,在我们派往东方的传教士里,也有人传回了一些有趣的消息,不过,我就不跟你分享这些消息了。」
「从半年前开始,祖父就很为这些消息着迷,就像他一直都为你的存在而着迷一样。」
「唉,老人呐,面对衰老和死亡时,怎么就不能更从容一些呢?怎么就不能顺其自然地被死神带走呢?」
「本来我们针对你那领地的侵略计划还要再布置上十来年,奈何祖父性子急,直接就把这个计划压缩了一半又一半。」
「不过这次祖父决定亲自统领猎魔人,我就能偷偷懒,在旁边摇旗呐喊看热闹了,哈哈,是不是很羡慕我的清闲?」
信就写到这里,后半张纸全是空白,该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张信纸,用开信刀划伤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鲜血滴在空白处。
泡过圣水的信纸与血族始祖的血立刻产生了剧烈的反应,留下一大段炙烤过的痕迹。
这些痕迹,很巧的,组成了几句话。
「祖父认为那位黑发女子的存在太具有威胁性,已经下达了活捉囚禁的命令,若不然,也要不计一切代价将其击杀。」
「熟悉吧?与对待你的方式一样,或许,也会与对待我的方式一样。」
「听说你最近很幸福,而我很乐意看到你的幸福破碎,但却不想殃及无辜,更不想看到他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