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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两难境地。
一边是需要尽快送往医院的林诺,另一边是家族传承几代的责任,乔珊珊权衡轻重后,选择了后者。
先是因为经过她刚才那一番措施,林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耽误一会儿要不了命,再是这两个选择未必就有绝对的冲突。
罗盘指针乱转,首先说明宋初可能不在附近,但这乱转的指针也停下过几次,停下来时所指的方向又是相同的,或许是提醒她宋初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一定。
她先上楼去看看情况,如果一切都好,那自然最好。
如果宋初果然在这里出了事,她也可以再进一步判断轻重缓急,或是强硬出手,或是暂避锋芒。
当然,乔珊珊也不是自欺欺人地找借口洗白自己。
一个今天才认识的、不过略有好感的林诺的性命,在她眼里确实没有传承几代的、家族的使命重要。
到了二楼,罗盘的指针不再疯转,而是在两个方向之间摇摆。
其中一个方向,指向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另一个方向,则是在一个弧度范围内游移
——假如这个方向也有一个宋初的话,那她可能是在哪里徘徊。
乔珊珊快步穿过走廊,魅魔和吸血鬼的气息越来越强烈,隐隐还有些躁动,像是随时都会被点燃的火药桶。
而随着她悄无声息的逼近,罗盘指针的方向也终于稳稳地固定了下来,直指那扇紧闭的木门。
宋初出事,躁动的气息,林诺无缘无故被魅魔袭击,所有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让乔珊珊积累了几分凶戾,并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哪怕拼去半条命,她也要把宋初救出来带走,绝对不能让女神落入那两个怪物的手里。
随后,出其不意地一击打倒了莫为,乔珊珊救出宋初的信心倍增。
但在与该隐相斗的过程中,她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只吸血鬼看着她的眼神,怎么好像她才是那个意图伤害宋初的坏人?
而且该隐的保护姿态太明显了,生怕她的长鞭抽到床上的人,挡在床前的右手就一直没有移动过。
所以,当莫为叫破她的身份的时候,乔珊珊便立刻收了手,捏着长鞭的短柄,想着或许可以再慎重一点。
可她没有想到,双手关节被卸、头部受到重击又流了一地血的林诺竟然会自己跑到二楼来,似乎还是特意来找她的。
“咳,咳咳,看你这样子,”刚才那句问话大概是耗尽了莫为的力气,他缓了半天才继续道,“我说的应该没错。”
“是。”
乔珊珊一边警惕该隐,一边向门口挪动。
她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可别被他自己给折腾死了呀!
不然这条命要算在谁头上?
“那就行了,不用打了,我们互相之间不是敌人。”
莫为艰难地挪动脚步,在床尾坐下,又咳嗽了几下,无力地摆摆手。
“我们是阿初的故人,准确的讲,该隐大人和我都对她怀有爱慕之心,但绝对不会因此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更不可能伤害她。”
乔珊珊正想开口,莫为已经打断了她:
“你先把门口那个处理一下,之后我们慢慢聊,况且我现在也没精力跟你细说,我需要点时间养伤。”
斟酌了一下,乔珊珊还是不放心,试探着向那张大床看去。
不管怎么说,也得让她看看宋初的状况吧?
就算露在外面的脸色挺红润,谁知道被子底下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假如你真是她指定的解封人,那你应该知道她到底是谁,至少,也该知道这个禁忌。”
该隐的双手已经恢复正常,看向乔珊珊的眼神里既有惊讶,也有喜色,此时毫不犹豫地道:
“我以血族始祖该隐的名义,向阿初发誓,此生永远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
是的,这个禁忌,乔珊珊当然知道。
在女神面前立下的誓言,哪怕不是确切地指明向她起誓,也是万万不能违背的。
死还算是小事,直接被抹消存在这种后果,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
为了防止不小心说错话,比如随口来一句“我发誓再也不吃甜食了”这种情况,这条禁忌乔珊珊不仅从小就会背,还被爷爷要求过抄写好几百遍。
莫为也象征性地抬了抬手,有气无力地重复道:
“莫为,魅魔,发誓绝对不会伤害阿初姐。”
这种事情,不用发誓他们也会做到的,现在这么郑重其事地起誓只是为了让乔珊珊放心。
阿初当年亲自布置下的后手,说明这个乔家很被阿初看重,更重要的是深得信任,他们也得抬举一二,最起码相处时的态度要端正。
况且,谁知道阿初都留了些什么顶级道具和绝版技能给这家人修炼,他们这种老实人才不跟挂B硬碰硬。
莫为的声音太小,可能也不小,只是乔珊珊没听见而已。
她的注意力都被该隐那句誓词的前半段给引走了。
血族始祖?
眼前这个外国佬?
传说中活了好几千年的那个血族始祖??
是白天跟她一起打牌还被贴了满脸纸条的金发帅哥??
我的妈呀!
不愧是女神,就连爱慕者都这么大有来头!
不过这么一比较,身为魅魔的莫为就有点不够看了。
难道说他也有点特殊之处,是个啥基因突变的变异种?
见乔珊珊面色古怪地偷瞄他,莫为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忘了门口还躺着一个呢?你再不把他送去医院,该隐大人就该去花园里刨坑了。”
就地掩埋,毁尸灭迹。
“还不是都怪你,一身怪味还四处乱喷。”
乔珊珊嘟囔着,听话地去门口检查了一下林诺的状况,把人扶起来架在肩头。
“呵,无风不起浪,这是他自找的。”莫为淡淡地道。
就算他的香气有催情的作用,当时也确实是故意在搞林诺,但发泄的途径又不是只有去袭击乔珊珊这一种,林诺又不是没长手。
这又不是小说,什么非得男女/交/合才能解“毒”,简直是不拿现代生物学当回事,分明是只要射上两三次就能解决的小问题,不管是前还是后,他自己动手足矣,方便又快捷。
如果林诺就此虚了,那也是他自己身体不好,趁早修身养性吧。
乔珊珊狠狠地瞪了莫为一眼:
“那也有你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还不来帮忙?”
莫为向后一倒,陷进床上又软又蓬松的被子里,摊了摊手:
“身受重伤,无能为力。”
乔珊珊看向该隐。
该隐挑眉:“他废了,我要留下来照看阿初。”
......行吧,这两个没人性的家伙,不对,这俩本来就不是人,哪儿来的人性?
乔珊珊忿忿不平地暗自咒骂了几句,最终也只能忍着手腕的扭伤和满身血污,把昏迷不醒的林诺拖下楼,抱出门,塞进自己那辆车的后座。
好在她的车没有停在车库,不然她还要上楼去找莫为开车库门。
车上有她的几件外套,有薄有厚,还有个长长的直到脚面的大风衣,乔珊珊把风衣给林诺盖上,自己披了件运动外套,把拉链拉到最高,先把自己身上的血迹遮住再说。
开出别墅区的时候,门卫往车里看了看,乔珊珊镇定地与他解释说朋友喝醉了,那门卫也没多问,只是狐疑地扫了一眼乔珊珊握着方向盘的手。
等到将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乔珊珊已经用车上的湿纸巾把手、脸和脖子都擦了一遍,理了理头发,翻出帽子戴好,低低地压下帽檐,这才跑去急救中心找来个担架车,和两个护工一起把林诺小心地抬上担架。
包在林诺头上的布条早就被鲜血沁红,他脸上的血也已经凝固,随后赶来的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林诺的体征,舒出一口气:
“送来的很及时,放心吧,你先去挂号。”
乔珊珊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千恩万谢地追着医生和担架车进了急诊室的门,跟医生交代了受伤的缘由,只是说他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最好再检查一下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又守在急诊室门外看了看情况,这才放心地去排队挂号。
挂完号,便是漫长的等待,林诺头部的伤口被处理好后他依旧没醒,需要住院观察,乔珊珊又给他办了住院手续,缴纳了费用。
一直到临近半夜,她才把彻底脱离生命危险的林诺安顿妥当,也请好了陪床照看的高级护工。
乔珊珊这才想起来还需要通知一下林诺的家人。
可惜事发突然,林诺的手机并不在他身上,就连她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丢在哪儿,应该是都落在莫为的别墅里了。
本来也需要回去找莫为和该隐聊聊,乔珊珊最后再跟那位护工仔细叮嘱了一下,便开车离开了医院。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送林诺进急诊,又跑前跑后挂号缴费的一系列行为,都被人偷偷跟踪并且拍了下来。
甚至还有个急救医生喊她给男朋友办住院手续的小视频,与林诺的病床号一起,当晚就散布到了各大网络交流平台。
无数的程序员被老板从睡梦中叫醒,与机房里开到最大档位的电风扇一起......
开始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