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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陵有些愣神，脾气总是温柔的表姐第一次这样挺凶地训他，这和他印象中的差别很大，他本来和女人接触就有点心理障碍，现在还被凶了，不禁有点手足无措，转头就看向他表姐夫去了。
邵励城压根没瞅他一眼，自个儿倒酒喝酒，一杯接着一杯，都是一口闷光，烈酒入喉，对他来说就像喝水一样自然平常。
直到舒陵第五次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他才好似大发慈悲地甩出一句话，“我不为难。”
这下轮到叶思清讶异了，他是在跟她唱反调么？
她就是想借宁薇，让舒陵学会审时度势，知难而退，不想因为舒陵，让他遭到宁家人的记恨。
他难道不长记性么？一个宁深就能因为一场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意外车祸如此怨恨他，他现在为什么还要再给自己埋下这样的隐患？
只要他不让舒陵加入，不让舒陵跟着他，就可以避免。
“表姐，你看，表姐夫都说不为难了。他同意我跟着他做事的。”舒陵还反复强调着邵励城的意见。
他越强调，叶思清心中越是冒火。
“我打算最近就和我妈摊牌了。表姐，你放心。”舒陵语气认真地说，“我不是一时冲动，你和表姐夫是夫妻，你肯定更了解表姐夫的为人……”
说到这里，舒陵满脸都是崇拜和敬佩。
叶思清恍惚以为见着了第二个黎邱。
她嗯了一声，顺着舒陵的话往下说道，“我是比你了解。他是个流氓。”
正在喝酒的邵老大突然被酒抢着，猛地咳了好几声。
叶思清面不改色，伸手替他拍背。
画面看着柔情似水，但其实桌下，邵老大的大腿被他媳妇儿的指尖拧了又拧。
于是刚把卡在喉咙的酒顺进胃里的邵老大表情还没松缓多少，又抽搐上了。
“不是……媳妇儿，你轻点儿掐。”
叶思清微笑着，看了看正襟危坐在另一边的舒陵，继续体贴地帮邵励城拍背顺气，同时悄悄地往他耳边送去一句话，“那你不准再拆我的台。”
在舒陵看来，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耳鬓厮磨，说着悄悄话。
他感到不太好意思，不太自在，习惯性地作出想要推眼镜的动作，手一晃，摸空了，才想起来自己摘了眼镜。
其实，近期他的改变不止是摘去了眼镜，有许多事都在发生变化，小点的，比如他的酒量不再是一杯就倒，大点的，比如他和异性接触时的抗拒情绪在减弱……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感受是良好的，虽然今天被调入地下赌场，看见了场子里那些人疯玩的景象，受到了惊吓，不过这绝不会动摇他追随表姐夫，实现人生价值的决心。
尽管叶思清说邵励城是流氓，但舒陵还是坚定地继续夸了他的表姐夫，为他表姐夫说了一大通好话，最后还表明了自己的忠诚。
“总之，表姐，我在这里适应
得挺好的。”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什么路。”叶思清起身走到窗边，指着场子里糜烂的场面，凉声道，“这些你看见了么？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要骗自己，你可以骗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自己。舒陵，你妈希望你走一条正常的，不那么可怕，不那么艰难的路。”
“我知道。但父母的希望，身为子女不一定都能完成。”舒陵正声道，“表姐，你和我在这里都看见了一样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都受得住，我一个大男人，没理由比你娇弱，对吗？”
“小陵……”
“表姐，有些事本来就天天都在发生，只是我们看不见。当然，我们可以选择不去看见，但是也可以选择看见，并且继续看下去。”
说完，舒陵向邵励城请示了一下，得到准许，便离开了包间，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叶思清看着关上的包间门，心中涌现了不顺的烦躁感。
她坐回沙发上，看向仍然若无其事喝着酒的邵励城，开口问了句，“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你觉着我为什么答应？”邵励城拿起桌上，被她冷落多时的那杯草莓汁，重新递到她手边，“我不是说了，看在你的面上。不然我和这小子能有什么交情？值得我这么费心费力地让人去带他，还得花大把的钱。”
叶思清没有接回那杯草莓汁，一针见血道，“如果你真的是看着我的面子，你应该是拒绝他的请求。”
邵励城眉峰凹沉，将装着草莓汁的杯子重重地搁回桌面上，语气微凛了凛，“丫头，你这是跟我问罪着？”
叶思清抿了抿唇，否认道，“我不是。”
邵励城一手玩着酒杯，一手玩着果汁杯，眼中涌进了浓墨之色，“我刚在这儿听你俩说了半天，你这就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个当事人都没急，你就急着拿我当挡箭牌，想把他给挡回去？要我说，年轻人都有到处乱撞的毛病，你就让他撞着，反正也没撞你身上，也疼不着你，不会给你撞坏了，你急什么？你问我为什么答应？还非得问出个理由来？图什么？那我跟你说，我就看中他这一股子冲劲儿，这样说成不成？”
叶思清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看见他脸上毫无所谓的笑容，就好像从头到尾都在看什么笑话一般。
她在心里着急得害怕别人做的事，累及他，他却一点都不在乎，似乎还扭曲了她的意思。
她才刚产生不太对的预感，就听见邵励城又出了声，“以前我记得你跟我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现在看起来，宁家的人，恐怕你姑妈的这个儿子，你这表弟，要是闹出什么事儿，你得跟人急眼急坏了吧？现在谁才是你这丫头心里最重要的？肯定不是我。”
叶思清睁大了眼睛，气得睫毛都在颤，呼吸也一飘一飘的，艰难地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不你明摆着告诉我的？”邵励城哧着声，再次喝光自己酒杯里的酒，“你不就是觉着你那表弟特单纯特干净，怕他跟着我这样的人做事儿会给他染一身黑，葬送他个高材生的大好前途，搞臭他和舒家，还有你们宁家的名声，所以才这么急着想把人讨回去，我没说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