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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清的视线随即又落向她和邵励城指间相扣的两只手上,她感受着邵励城沉悍的力量,心头竟好似升起了源源不断的暖意。
然后她收拾好了情绪,语气轻快地怼了一句,“你有毛病么?”
怼完这句,她的嘴角扬高了些,眼里已然落了漫天的星辰,明亮又璀璨。
“这怎么叫有毛病?这叫珍惜媳妇儿给我的每一口糖。刚刚你还给我说,要跟那老虎说,我是你的对吧?”邵励城兴致高昂地啧了两声,“瞅瞅我媳妇儿这醋劲儿,这强烈的占有欲,现在还会和动物宣示她的所有权了。真霸道,我就喜欢你这霸道的小性子……嗯,我得攒起来,一定得攒起来。”
叶思清耳根热腾腾的,只觉得什么好好的话,都能让他说出一种浑然天成,自带流氓味的歪理来,可她又会听得心跳加快,连理智都会跟随着他偏转,整个人都似飘得找不着北了,嗔了句,“攒什么?”
“糖,就你给的这些糖。万一哪天你再欺负我,不要我了吧,我还能拿这些糖回味回味,治疗一下,撑一撑,就是回个血什么的。”
叶思清眼眶霎时又红了,低了声,语气迟滞着问,“你就不会也不要我么?你不是最会以牙还牙的?”
邵励城咳了一声,“那不一样儿,你是我媳妇儿啊,这对付别人的法子怎么能用来对付我的宝贝儿。”
“是么?”叶思清微微垂下了眼睫,脑中忽的闪过张遥的提醒,以及在动物园里,邵励城和莉娜在这辆车内相拥的画面。
怀疑说不上,她只是对邵励城的态度感到疑惑,但她也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结果是怎么样的,既然结果都不重要了,过程就更不重要。
她安静地倚在他的身边,听着他胡诌般地说那些仿佛一辈子都说不尽的甜言蜜语,“是啊,你是我媳妇儿,你不要我,那我还是要你,媳妇儿肯定得要,我一个大男人,脸皮更厚点儿,大不了我就多拉下脸子缠着你,多哄哄你就成。”
邵励城说得口干了,才发觉这丫头从刚才就不出声了,但她的小指一直回应着他的逗弄,证明她没睡着,这人又没睡,听他说了这么多也没个反应,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他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丫头,你听进去了没?”邵励城心里很没底地问。
叶思清轻嗯一声,“都听进去了,包括你之前凶我的那些。”
邵励城琢磨了两秒,对她这话忽然回过了味,“丫头,你是不是被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吓着了?你得这么想,谁生气的时候不说几句糊涂话?”
叶思清又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是你说的,什么都是你有理。”
“你这可就是恶人先告状了,甩脸子是你给我甩的,要跟我划界限也是你说的,刚刚那会儿吧,又跟我说什么……”邵励城把她刚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都默背了一遍,“要照你这么说法,我也不知道哪些真的,哪些假的。”
“那你不要信好了。”叶思清淡淡地回了一句。
“信。”邵励城立马捉紧了她的手指,像是怕她溜掉一样,“我就信了。我就信那些好的,那些糟心的,我都不信。”
“怪不得别人总说当老板的就喜欢听好话呢。”叶思清轻轻哼道。
“也不全是。”邵励城
语气忽转严肃,“这也得看是什么人说,你说的好话,我肯定照单全收,因为你是我媳妇儿……”
叶思清眼里的光彩又亮了许多,明明是她想要安慰他,哄着他,到头来却变成了她被他的每一句情话闹得心底小鹿一阵阵地乱跑。
等到邵励城的气息也不太稳了,声音也逐渐小了。
叶思清才猛地惊觉他的力不从心,着急地转头看向车窗,“为什么还没到医院?”
“我让泥鳅慢点儿开来着。”邵励城如实地答了。
“为什么?”叶思清顿时气恼不已,“你这是和老虎打了架要送去医院,不是在家里撞了一下墙,你怎么每次胡来都不看什么情况的?”
邵励城见她真的生气了,手都要跟着抽开,他也急了,“不是,我那是有事儿想跟你说,很重要的事儿。”
叶思清以为他又是要犯浑,才不理他,赶忙抽身,到驾驶座那边,伸手摘了黎邱的耳机。
“泥鳅,你们老大改主意了,要你快点开车去医院,用最快的速度。”
“哦、哦,好嘞。”黎邱忙不迭地点头应着,加了油门。
他虽然戴着耳机,听不见后座上的动静,但是没少偷瞄后视镜,早就瞄见了老大和嫂子黏一块儿的画面,就觉着这两人是和好了,那就肯定和以前一样,嫂子不在的时候,老大说了算,嫂子在的时候,嫂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思清回到后座时,完全看清了邵励城的脸色,他的嘴唇都是快白透了。
叶思清又气又慌,连忙去握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也很凉。
她不禁懊恼自己的意乱情迷,竟然被他的话迷得什么都没感觉到。
她气急之下,把话说了出来,怪他在这种时候发疯,更怪自己跟着他一起发疯。
“丫头、丫头,思清——”
邵励城连喊了数声,才把她喊住。
“不急,没事儿,真没事儿。”
可他越是这么安慰她,她就越急。
“还不急?要给你镜子照一下么?你已经快成僵尸了!”
邵励城唇角勉强提了一下,要不是力气不够,他是真得被这傻丫头逗笑了,就不会骂人,急起来居然给他蹦出个“僵尸”的形容词,真是个宝贝儿!
他还得忍笑,否则气散了,后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随后拦住骂完了他,又急着问他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能不能帮他按摩,按了会不会舒服点的叶思清。
“丫头你消停会儿,我是真有事儿想跟你说。就你刚才上来给我那么多甜头,把我整晕乎了,差点儿就忘了说。”
叶思清抿紧了唇,一双秋水瞳蓄满了水雾,狠狠瞪着他。
邵励城被瞪得心里还有些紧张,嘴皮子磨了好几回,才能成功地把话说出了口。
“就是……这不是快五二零了吗?”
闻言,叶思清的瞳仁又睁大了,恼了声喝道,“邵励城!”
这算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就不该听
他的!
然而邵励城压根不管她的警告,坚持把自己要说的继续说完,“我们在一起,头一个五二零就过的不好,让你受委屈的,我就一直想着,下一个,一定给你过个好的,补回来。”
叶思清本来已经气得——没办法拧他,就要拧自己了,听到这话,突然就怔住了。
一肚子的火又被他的情话泯得一干二净。
“过吗?”邵励城盯着他的丫头,紧巴巴地问着,“跟我过,思清。五二零,不是什么情人节来着?女孩子就喜欢过这个节,我都打听好了……”
叶思清的心登时就软透了,动作很轻地牵回了他那只宽大的手掌,用自己的体温覆盖着他,暖着他。
她柔下声说了一个字,“过。”
邵励城像是终于放了心,沉沉地嗯了一声,嘴张了张,似乎在说“那就好”,但已经没什么力气说出口,人也缓缓地闭了眼,昏睡了过去。
叶思清默然凝视了他片刻,低声喃喃自语般地说道,“不跟你过还跟谁过?我从来就只想和你一个人过所有的情人节。”
……
邵励城住进医院的头一天,曾有媒体爆料了火山动物园那一桩老虎伤人的事件,提及了某位“斗虎大英雄”,但隔天这件事就被压了下去。
叶思清心里自然很清楚是什么原因,倒是舒陵跑过来问她,觉不觉得这消息被压得太快了,太反常。
对此她没有多说,只是记起邵励城曾经提起过舒陵想要跟着他干活的事情,便向舒陵委婉又简单地提了醒,“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另一只脚踩在什么道上,所以这样的新闻,不该是他拥有的。”
舒陵并不愚钝,话说到这里,多少该明白了她的用意。
毕竟他是宁薇唯一的儿子。
而他又太年轻了,也许选普通的路会更好走一些。
谁料舒陵转头就跑去了医院,坚定地冲着卧床休养的那位邵老大表明了心迹。
邵老大当时正端着心爱的小媳妇儿给他熬了一个晚上,一大早就送来的一大杯药茶,听完舒陵那句“表姐夫,我一定会永远和你一起”,手猛地一打滑,险些抱不稳杯子,把那整杯药茶全撂到地板上去。
这刚稳住,视线一偏,恰好瞧见了露在门缝处的娇盈身影,心头一虚,脾肺肾,乃至四肢都连着一块儿颤了。
下一秒舒陵就被邵老大的虎吼声,赶出了那间vip病房。
舒陵走后,邵老大还眼巴巴地瞅着门口,终于把他的丫头盼进了房。
叶思清一进来,就见他灌下一大口药茶,冲着她,先发制人般,诚心诚意地猛夸,“媳妇儿,这药茶好喝,忒好喝……”
叶思清满脸无奈地走到床边,拿走了他的药茶,放到桌上,“别一口气喝这么多,也别喝这么快。”
“都听你的。”邵励城应了声,立刻拽住了她的手腕,就想把她往他怀里带。
但他还没得逞,便被叶思清吻了个正着。
一触即离的轻吻过后,叶思清在他唇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