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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清似是沉默了一阵,还未回答,就听白尧又开口道,“小丫头,你真的不再考虑清楚吗?像他那样的男人,靠得越近,最后你就会越容易遍体鳞伤……”
白尧的话令叶思清心中感到些许不悦,这让她想起邵励城还没回来之前,她就曾经做好决定要专心处理越天集团的工作,不再考虑其他的事,所以把决定告知过宁深。
说到底宁深为她输过血,救过她的命,她放了他这么大的鸽子,白费了他做的人情,以及在国外替她铺好的路子,心里总归有些过意不去。
那时宁深听说了她的最终决定,也像白尧这样,认为她执迷不悟,选了错的一条路,劝她回头,劝她慎思。
也正因为他们是她的朋友、恩人,她才觉得更加恼火。
如水饮水,冷暖自知。
他们看见的,了解的不过是邵励城的一面罢了,他们能了解多少?曾经和邵励城朝夕相处过么?
凭什么总在她跟前,告诉她,他不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那个男人?
“抱歉,阿尧,这件事是我爽约了。”叶思清最终淡着声道,“但是我想清楚了。我和他很快就要结婚了。”
兴许白尧是见她意志坚定,竟没有再试图劝说,而是把语调放得缓和了,“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我相信不管任何事,你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既然你已经选好了,我也只能祝福你。”
“谢谢。”叶思清的语气也不再紧绷,诚挚地道了谢,随即想到什么,又问,“对了,如果我给你发喜帖,你会来么?”
手机里忽然传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那笑声不复以往的温暖,仿佛泛着丝丝凉意,像是在嘲弄什么。
叶思清心下觉得怪异,便轻喊了一声,“阿尧?”
笑声停止了,紧接着传来了白尧平静温和的话声,“没什么。小丫头要嫁人了,我替你高兴。不过这喜酒是没办法吃了,前段时间,我以前的老朋友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去帮忙,三请四请的,我实在推不掉了,估计这两天就要离开观市,可能要过一阵才会回来。”
“这么突然?”叶思清微微蹙起眉心,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没有合适的理由解释她心中的异样感,她只好按下,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个说不好,还没定。”
“这样啊……呃!”
叶思清的话声突然中断,她来不及把手机拿远,就趴在床边,干呕着。
白尧从手机里听见了剧烈的干呕声,霎时急着追问:“怎么了?小丫头,你这是吐了?我听这声音像是在吐的,你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白尧连声问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叶思清的回应。
反倒是在她的呕吐声中逐渐有别的杂声掺杂了进来,有急切的人声、匆忙的脚步声、翻箱倒柜的声音……
“……太太,您怎么又吐了?”
“……太太,您没事吧?”
“……太太,没事没事,别紧张,放松,慢慢呼气、吸气……
”
“……怀孕是这样的,吐起来最烦人了,不过怀着孩子是最忌讳吃药的,否则生出来的孩子有可能会畸形,太太,您再忍忍……”
“……太太您先坐回去,我再去给你倒杯水来,您等等啊……”
直到佣人离开,叶思清的干呕声渐渐消失。
叶思清这才得以舒了一大口气,动作缓慢地坐回床头,从旁边柜子上放的抽纸盒里抽了两张纸,擦拭干净自己的嘴角,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想来刚才佣人的话,白尧应该都听见了。
“阿尧,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叶思清抱歉道。
“确实是吓到了,光听声音就知道你刚才吐得是真厉害,是不是很难受?需不需要去医院?”白尧语气颇是紧张地问着,而后又充满了责怪之意,“你那个男朋友呢?我刚才听见应该是在照顾你的人说,你是怀了孩子,这么重要的时候,他怎么不在你身边?”
“嗯……他有事要忙,有比较急的事情要处理。”叶思清不在意地笑道,“没什么,最近都这样,我其实都习惯了,怀了宝宝就会这样,是正常的,他就算在这里,我也照吐不误呀。”
“但天大的事能比你还重要?”白尧不赞同道,“他至少应该陪着照顾你,让旁人照顾,他也真放得下心。”
叶思清愈发听得不是滋味,可邵励城去做的事,她不能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所以没办法替他做更多的辩解,但她也不愿意听见白尧再这么闷头骂那个大混蛋——虽然那家伙平时真的是挺混蛋的,可是只有她能骂,别人谁都不行。
“不说这个了,现在你知道我怀了宝宝了,有没有什么表示?”叶思清语调轻快地打趣着,转移了话题,“虽然他现在还小,才一个多月吧,但是红包啊什么的可以先备着,没人会嫌钱多的。”
白尧呵呵笑着,“好,等他平安出生,我送他一个小金库。”
叶思清故作夸张地轻叹一声,“出手这么阔,那他到时候是不是得认你做干爹了?”
“也可以。”白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去,“我这孤苦无依的,有个干儿子或者干女儿,将来等我老了,替我送终,我也算赚到了,晚年也不会太凄惨。”
他们就这么以孩子为中心话题聊了片刻。
佣人阿禾端水回了房,见拿着手机讲电话的叶思清脸色有些苍白,便出声插了话,劝道,“太太,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等天亮了,睡醒了再说吧?您刚刚才吐过,肯定累了,还有肚子里的小宝宝也需要休息,怀孕期间最好不要经常熬夜的……”
叶思清这会儿虽然没什么睡意,但也觉得阿禾说的话有道理,现在她一个人吃,等于两个吃,一个人休息,等于两个人休息,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为了孩子的健康,她必须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
于是她跟白尧再说了两句,便结束了通话,老老实实地喝光杯子里的水,再老老实实地躺回被窝里休息了。
……
某处废仓里,张遥站在破旧的一面窗户边,远远望着天边黯淡的那一弯月亮,握在手机上的指尖一点点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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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突然,他平和温润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戾气,他猛地扬起手腕,将手中的手机狠狠地照着窗上砸去。
啪的一声,在本就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响亮,在本就寂静的深夜中显得尤其诡异森然。
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有人来到他的身后,俯了身,恭敬地说,“老板,消息确认了,邵老大真的不在观市,蛇婆那边绊住他了。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在争取出来的空隙时间里离开观市。目前联系的路子已经打点好了,今晚就能动身。”
来人说完这番话,等着他的老板下令,却迟迟没有等到命令,不由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他的这位主子脸色郁青,似是笼着一大片的阴霾,如同地狱里的阴魂恶鬼,让人瞧得心口发寒。
而且他都汇报完了一会儿,这次出逃的时间也很紧迫,事态也不容轻忽,各方面都被邵老大和警方联手逼得颇为艰难,若不是老板在明着的路子上有把大伞罩着,这种几乎断尽所有生路的天罗地网,他们还真就会插翅难飞了。
就在这名下属犹豫着该不该提醒好像心情很差,又好像因为什么事难下决断的老板的时候,一道人影缓缓地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焱姐。”那名下属立即打了招呼。
白焱打了个手势,下属便依令退离了。
她走到张遥跟前,静静地、木然地望着他,脸上浮现的神情仿若在看着自己唯一的信仰和神明。
淡薄的月光拂在她的面容上,照出了她比张遥更显苍白的面色。
两人对视着,白焱缺了半条舌头,如今无法说话,而张遥却是不曾打算开口。
他们似在僵持,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包裹着浓浓窒息感的沉默氛围。
最后是白焱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消息页面,输入了一些文字内容,再将手机递到张遥跟前。
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老板,您心里不舒服,我可以帮您。”
看完这段话的张遥忽然有了动作,他就像平时对待白焱那样。
这一次,他把人按在了窗户上。
整个过程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是漫长且煎熬的。
他们都睁着眼睛,仔细地看着对方。
她努力地想要在他眼中寻回过往的温情,却遍寻不着蛛丝马迹。
他逼着自己不要移开视线,像以往那般认真专注地看着那张曾经是他妻子的面容,寻找着相似之处和能令他平息一切忿怒的心安感觉。
可分明一模一样的面孔,他再看,再怎么看,都只会愈发觉得不像。
到最后,居然完全变成了另一张脸。
——邵励城说得没错,这是冒牌货。
假的就是假的,无论他如何调校,都不会成为真的。
一直以来,他都在自欺欺人。
——可谁来告诉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眼前看见的人已经变了,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