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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尧的劝言说尽，却见一向对温柔宽和的叶思清此时蹙起了眉心，似乎显有不悦。
“抱歉，是不是我说的话太重了？”白尧轻声询问身旁格外安静的女孩。
“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叶思清微微摇头，但她说不出更多的，因为她自己也清楚确实迷失了方向。
可当初知道邵励城出事，沈流他们将股份转让书拿到她面前让她留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她也没后悔过这样的选择。
比起出国教舞蹈的机会，孰轻孰重，她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倾斜。
哪怕明知道不应该，但当下谁还能静下心思去衡量该或不该。
“那你之前的邀请还作数吗？”白尧盯着叶思清的双眼，他搁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故捏紧了一些。
“抱歉。”叶思清淡淡地又说了同样的两个字，而后再也没有出声，专心地泡着茶。
话说到这里，若放在以往，体贴人意的白尧一定会适可而止，不会再三追问。
但今天的白尧似乎失神，凝着叶思清的目光都有些涣散，语气也比平时更淡漠，“所以小丫头，你是已经打算好留在这里了，为了那个人。”
叶思清手上的动作微顿了顿，不禁感到心烦意乱，从昨天的情人节开始，脑子里就几乎没停下去想着某个大流氓，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现在又被一再翻出来。
沉默了片刻，叶思清柔声说道，“阿尧，很多事情太复杂了，人的感情也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理清的。你昨天熬夜太累了，先休息，我回去了。”
她将泡好的茶递了一杯给白尧，接着便起身告辞。
白尧没有拦她。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善解人意的白先生，唇边含着笑意，礼貌地轻轻点头，用温和如水的目光送叶思清离开。
叶思清回到家中，才记起自己带出门，又原封不动带回的那包巧克力。
她从口袋里拿出来，握在手里怔怔地看着，不得不承认，随便一句话，别人随便提一句那个臭流氓，她都会心乱。
她的逃避，也不仅只有她自己意识到了。
对门的白尧坐在沙发上，视线仍然锁在门口的方向，想着她方才字里行间透出的对邵励城的在意，又想到他这段时间中的圈套，真相揭开，足以证明，邵励城先前是在作戏，布了一场不小的局。
邵励城在意的女人依然只有那一个。
就像叶思清深陷在那张情网里，眼中也只看得见一个男人。
他们如此相爱着，谁都不愿放弃谁，这么坚定——
真是看得他好不诧异，好不感动啊！
白尧的眼神蓦地转变得森鸷黯淡。
冰冷的笑声在屋内缓缓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
……
清晨，邵励城一行人收了队，返回了地下室。
他们刚回到，明落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
沈流手里拿着的一只黑色的大袋子。
“哎，不是那么凶残的给把人分成块带回来了吧？”明落狐疑地瞧着那只黑袋子，“虽然我知道城哥对y先生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
她惯常打趣戏谑的话语还没说尽，就敏锐地发现沈流等人的神色都不太对劲。
邵励城的神情尤其阴沉，沈流和李正亭的表情则是比较凝重。
李正亭这位神医，她还是有挺深的印象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天塌了，他的脸都不会多垮一下，但就连他脸上都没带笑了。
他们三人走向的正是关押着白焱的那间审问室。
“难道是这次的行动失败了？”明落跟上去，奇怪地问道，“没看着人吗？”
李正亭先进了审问室，他需要先给白焱注射药水，把人唤醒。
邵励城和沈流暂时留在门外。
沈流依旧将明落想看的那只黑袋子抓得很紧，没顺着明落的意思打开给她看，而是对她问的问题进行了简单的解答，“很顺利，材料图和货都拿下了。人也看见了……”
沈流说到这里，话声微停，看了看老大，见对方没反应和指示，仿佛灵魂出窍中，便自觉地继续往下说道，“不过有点小的意外，没把人擒下。”
“人跑了？”明落皱了皱眉头，“这还叫小意外？”
这时，身旁传来一声冷哧。
邵励城似是终于回神了，浓眉高挑着，目光深邃如海，藏着惊险汹涌的涛浪，“换个方式，让他自个儿送上门来！”
“哦？”明落更好奇了，“城哥这么有把握？”她眼角的余光瞄了瞄那只黑色袋子，“是和这个袋子里的小宝贝有关吗？”
邵励城没答，沈流自觉地再次接上，否认了明落的猜测，微笑着回答，“明小姐，您是不是推理片看多了，哪来那么多弯弯曲曲的，我们老大还是最喜欢直接粗暴的。”他边说边指了指审问室，“就用里边这只饵，具体的晚些我们开会再细说。您等了一晚上，先去休息吧。”
明落也很知趣，沈流三番两次没有直面回答，她也不再强行追问，便很干脆地回了自己的休息室里歇下了。
邵励城和沈流继续在门外边等着，直到李正亭从里边打开了门，他们才走进去。
白焱已经清醒，被绑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即便知道谁进来，也没有给一点反应，似乎习以为常，也没闲情逸致去打游击战。
这段时间天天被消耗着精神，她扛得住，不代表扛得很轻松很容易。
进了屋后，门一关上，邵励城就冲沈流使了眼色。
沈流立刻会意，打开手中的黑色大袋，将里面的东西搁到白焱面前的小桌子上，随后稍微用了力气，拍了拍桌子，提醒白焱抬头。
白焱依旧没有动作，沈流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上前，用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了桌面。
就在白焱被迫抬头，看清桌上的那两只义肢的一瞬间，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那张始终木然的面孔里露出了一分深深的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