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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清跟从着白先生的动作,伸了手指,去摸自己的眼角,指尖立即被沾湿了。
叶思清怔然低头,看着自己湿润的指尖,缓缓地抿紧了唇。
“小丫头,你哭了?”白先生语气关切又谨慎地问。
叶思清立刻摇头,蜷紧了手指,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可能是身体还没恢复,之前我真的是太逞强了。”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白先生笑着安慰道。
叶思清也笑了,“我本来就想着亲自来向您道谢的,不过考虑到今天时间太晚,所以没有敲您的门,而且您说过不喜欢和外面的人打交道,虽然昨晚偶然捡到我,但还是挺担心会唐突您,正好您开门了,真的谢谢您昨晚对我的帮助。”
“你谢我很多次了。”白先生无奈地说。
“性命攸关,谢多少次都不够,就这几句谢,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叶思清满脸诚挚,柔声说道,“如果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上忙的,您可以告诉我。”
“看来我要是不让你还了这份恩情,你就得一直记着了。”白先生说着,慢慢地侧开了半边身子,让出了一条道,“这样吧,我新做了一首曲子,你要是方便,可以帮我听听看?”
叶思清眼中划过一分讶异,“但我对音乐并不在行。”
“我也是业余的,闲来无事,随便玩玩,我一个人住,平时也没人陪我说话,纯当解闷了。”白先生解释完了,又很体贴地说,“如果太晚不方便,或是你不愿意,不需要勉强。”
叶思清再次摇头,走进了这位对门邻居的家中。
昨晚她进来的时候,人是不清醒的,醒来后也因为身体状况不佳,没有余力去观察,现在再进来,视线微一扫,便看清了白先生家中的摆设,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暖色调的,布置也很简单,就是最常见的单身男人的公寓,不过这公寓可比大部分单身男人的公寓干净整洁得多了。
白先生将叶思清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便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说了一句“请随意”,接着缓步走到自己放在客厅的那架白色钢琴面前,坐到琴凳上,揭开琴盖,修长的十指灵活地抚在黑白琴键上,奏出了一串又一串清和的音符。
叶思清安静地聆听着白先生弹奏的曲子,从未听过,但曲调甚是柔和,就像春风在拂捋人心,既清透又细致。
叶思清在门外触摸自己不知觉间噙了泪的眼角时,心里所起的躁念,全被这首曲子抚消了。
一曲结束,叶思清微笑着道了谢,说了自己的意见,就是称赞这首曲子好听,再多的,她不是懂行的专家,也细说不来。
“如果非要再说什么,我只能大胆猜测您的心意了。”叶思清笑弯了眉眼,“这首曲子很有感情,是那种细水长流的感情。”
白先生也没有为难她,走到沙发边,坐在她对面,笑看着她,“小丫头,你猜得很准,是爱情的曲子没错。你一猜就中,我想……应该是因为你有了心上人,试过了情爱的滋味,对吧?”
随着白先生笃定的话音落下,叶思清的目光微微一滞,瞬间仿佛失了神一般,脑海里又闯入了那一道她很想忘记的人影。
有些感情生了根,即便强行连根拔起,也一定会留下无法抹灭的痕迹。
但她还没有放弃去抵抗,也相信总有一天能够抵抗成功,只要能够离那个男人远一点,就不会是多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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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瞎猜的,女人的直觉通常都很准的。”叶思清笑眯眯地否认了白先生的话。
白先生不知信了没信,不再继续和她聊那首曲子,而是呵呵笑了几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便礼貌地说,“时间也不早了,今天谢谢你当我的听众。”
叶思清随即起身,依礼告辞,走到门边,忽然又听白先生问了一句,“小丫头,如果你愿意,以后也有空的话,可以多来看看我吗?”
“好。”叶思清一口答应了,她会如此痛快就答应,不仅仅因为这个男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更因为他是目前她遇到的所有男人之中,相处起来感觉最为舒适,就好像多年的老友,彼此存着恰到好处的默契。
通俗点说,就是气场挺合的。
“小丫头,你这么好说话,真的很容易惯坏人。”白先生勾起了唇角,这回的笑容衬着他的俊眉星目,整个人的气质更似青松绿柏,“那我贪心地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可以不叫我白先生吗?我单名一个‘尧’字,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阿尧。说来也奇怪,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就是觉得和小丫头你很投缘。如果你愿意,你是我在观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叶思清依然微笑着,点头答应了,回以相符的礼数,“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白尧倾了倾脑袋,似乎在思考,神情看起来极其放松惬意,还透出了一点儿顽皮,几秒后又笑着说,“我还是觉得叫你小丫头更可爱。”
“好吧,阿尧你要求这么多,那我也提个问题,不然我好像很吃亏。”叶思清眼中露着狡黠的微光,语气也是松快的。
白尧配合地点着脑袋,“有理。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小丫头?因为你看起来没比我大几岁。”叶思清这话的意思便是在询问白尧的年龄。
而且男人不比女人,一般都不会忌讳被人问年龄。
白尧的脸看着确实很年轻,即便说是和叶思清同岁也会有人信。
但他的眼睛却凝聚着与他的长相全然不符的世态沧桑。
时间和人的阅历,一向是成正比的。
“你这小丫头不但人狡猾,嘴还很甜。”白尧语气由衷地称赞道,“我今年35岁,可能就是因为平时不常和外面的人接触,不会怎么生气。不都说笑一笑十年少吗?所以看着就比较逆生长?谢谢小丫头你夸我年轻。”
问到了自己想问的,叶思清便笑着告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白尧在她身后,目送着她回屋,将门关上,才缓慢地挪开了视线,也转过身,回到客厅里。
但他没有坐下,而是穿过客厅,径直走到床边,站在一面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的景色,最后目光徐徐地扫过棕山公寓大门的某一面墙,低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犹如行将就木的人,笑得声嘶力竭,干哑刺耳。
笑够了,他才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对着窗户,调整着表情,直到恢复了那副斯文儒雅的模样,忽的低声说道,“老大,这么多年了,还真没见你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啊。”
“老大,你这么喜欢这个小丫头,真能舍得下她吗?唉……谁让当兄弟的,就是要为老大分忧解愁。”
“所以啊,老大,你放心,老幺肯定帮你——就让你心想事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