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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清下了晚课,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教室,见她在走廊上晃来晃去的,有的还会顺嘴说一句,“叶老师,今天辛苦您了,现在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
叶思清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但笑容掩饰不了她从上课开始到下课,内心就一直存在着的焦虑感。
全是那通电话给扰的,她以前也不是这么“不善解人意”的,邵励城说的那些话,背后是什么意思,她冷静下来倒也能明白七八分。
她也知道邵励城不是不尊重她,更不是对她少了在意。
相反圈子里人人都传邵励城怎么宠她,说的都是给她花的钱,宠的时间久。
只有她这个饮水的人真明白其中的冷暖。
邵励城怎么没宠她?
是真的够宠了,就他过去在观市横行的脾气,不爱说半句废话的性子,还有不喜欢做些什么小情侣黏腻事的习惯,统统都在她身上破了戒。
她一向是心思明透的,不会看不清邵励城真如他说,把她放在了心上。
他的暴脾气都收敛了那么多啊……
可每当他真的冲她横起来,她就总会瞬间失去理智,怨怪他对自己的不尊重,结果就是大约真被宠坏了,居然不管不顾地撂了他的电话。
邵励城脾气糟,心气也傲,她是被他那一句威吓给激的,非对着干了。
事情干完了,心也快拗成一团乱麻,教课的时候都忍不住自我反省,如果自己刚才好好说,再哄哄他,就像过去对那些男人一样,她只是随口说几句好听的,那些男人都买账。
而对自己真在意的这一个男人,她完全可以说更好听的,也可以用其他方式解决这件事。
怎么样都比直接挂了他的电话好。
邵励城本来就不是什么猫咪,是横冲直撞,野蛮凶厉的虎,这么削他面子,他应该也会气吧?
所以……
叶思清又看了一眼自己拿在手里,毫无动静的手机。
直到现在,下了课,邵励城也没再给她打过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真是生气了吧?
叶思清的指尖虚落在拨号键上,明明心里就很想打电话去和他说说话,心头却又有丝别扭劲堵着,让她怎么也按不下去。
等到学生们都走完了,走廊上只剩她一个人,她也没想好要不要把拨个电话回去。
然后她就像一个没魂的傀儡似的,麻木地收拾自己的背包,关上教室的门,转身下楼,信步走着,不知觉间已经走回棕山公寓。
叶思清一边上楼,一边又捏了捏握了一路的手机,看着时间接近十一点了,莫名地感到失落,无声地叹息着。
真像是着了魔的。
都走到家门口了,还迟迟没去口袋里掏钥匙,就顾着盯那只无波无澜,死气沉沉的手机。
突然,隔壁的门打开,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后,隔着栏
杆,瞪着叶思清,不耐烦地甩下话,“你动静能不能小点?非得挑大半夜的干活吗?别人还睡不睡了?”
说完,砰的一声将门摔上,昭示着满腔怒火。
叶思清怔然地看着那扇被摔得似乎隐隐在晃的门,眼中闪过一分莫名。
虽然这家的人大多瞧不起她,对她存有偏见,认为她不是什么正经规矩的女人,但是一般也就躲着她、避着她,顶多就背地里嘲讽几句难听的话,或者疾言厉色地制止家里唯一一个对她还算比较和颜悦色,但脑子不太清醒的老人和她接触。
叶思清满腹疑惑,终于记起已经在家门口站了很久,于是不再看手机,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叶思清脸上就迸出了震惊之色。
任谁回到自己家里,发现家里所有东西不翼而飞,成了空屋子,都会是这个反应。
叶思清第一个念头是遭贼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产生第二个念头,或是拿出手机先报警,蓦地就听见一道沉而疾的脚步声朝门口踏来。
叶思清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没能退出门外,就见邵励城的身影从阳台那边拐了出来。
“下课了?”邵励城走到叶思清跟前,脑子琢磨了大半天的话一句也没用上,上来就脱口说了句废话,没话找话。
主要也是因为几小时前才和叶思清闹了别扭,这会儿突然听见门声,看到人回来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邵励城问完了话,却见叶思清蹙眉瞧着他,似乎对他存着诸多不满。
他想也没想,就先伸出了手臂,要去抱人。
然而叶思清往旁边避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
邵励城手臂僵了僵,随后意识到什么,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语气有点心虚地说,“等你等得无聊,烟是抽多了点,别嫌,老子这里还有你上回留的薄荷糖……”
邵励城一边说着,大手伸进裤兜里摸索起来。
自从他给叶思清下了戒烟令,是不再见叶思清在他跟前抽烟了,但叶思清也管起了他的烟。
男人嘛,没几个是不嗜烟的,叶思清也没那么残忍地要求他戒,只是让他少抽,为此见面经常第一件事就往他西装口袋、裤兜里塞些薄荷糖。
邵励城乐意她这么紧张自己,二十几年的烟鬼了,烟瘾没那么容易就减下来,但那些糖,他都会一颗不落地都吃光,然后下次等着叶思清再给他塞。
也许就是因为太听话,吃得太勤了,这时要找薄荷糖,翻遍了裤兜、口袋,一个糖影都没找着。
邵励城手又是一僵,脸部轮廓似乎也跟着僵了僵,又抽了一下,随后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叶思清,喉头急促地吞咽了一下。
叶思清推过他一次,他就记着了。
叶思清不肯让他满嘴烟味亲她,因为他亲起她来,时常都是天雷勾动地火式地亲,亲得很深,要是抽了太多的烟,再接吻,所有未散的烟味都会往她嘴里灌,就跟被迫吸入大量二手烟似的。
邵励城后来再见她,都会掌握着分寸,要么就憋着,不抽那么烟,要么就赶紧用薄荷糖
把烟味散光。
“丫头,先亲一次?”邵励城等了几个小时,还是心里不安、心里带怒地等,现在见着人了,怎么都想亲近了再说。
热恋中的人都这副德性,成年男女更是不来虚的,想就是想,对邵励城这种厚脸皮的人来说,更不需要遮掩,从来都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叶思清没说话。
邵励城的指关节就捏出了一下硌嚓响,但语气还是克制着,很平顺地又继续商量,“你看这大晚上的也不好买糖,你先让老子亲——”
“你把我家怎么了?”叶思清此时声音微冷地截断了他的话。
闻言,邵励城的脸色顿时黑沉了些,又想到了隔壁邻居的闲言碎语,火气在心口上呼啸着滚过,语气稍重了,干脆地解释道,“老子刚才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搬去天海郡了,也不知道你什么要什么不要,只要屋里能扛得走的,一个不留。”
叶思清抿了抿唇,话像是从牙关里硬生生推出来的,“你什么意思?”
“搬家,就这么个意思,就这么简单。”邵励城说着又想伸手去搂人。
叶思清再次避开了他的手,如星辰般的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邵励城,好笑地说,“你问过我了么?就擅自替我搬家?我说我要搬家了么?”
她的话越来越尖锐,刺得邵励城头皮发麻。
但邵励城怎么都不愿把刚才在这屋子外听见的话说出来,也没想让叶思清知道这事儿,便虎着声道,“这里忒小,天海郡不好?比这大几倍不止,还有专人伺候,离市区也不愿,干什么都方便不是?”
“我是在问你,你提前问过我了么?”叶思清执意重复了自己的问话。
“这有什么好问的?有脑子的都知道选大房子住,丫头,你又不是傻子。”邵励城也硬着声调,不肯把这件事放缓了说。
叶思清眼睫微垂,不再看他,叹了一声,“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邵励城听出了她话中的埋怨,不免觉得委屈,他什么都给她更好的,这又有什么不对?
“老子怎么了?你不高兴?”邵励城拔高了音量,“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叶思清心底漫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想再和他争辩,等到他的手再伸过来,不禁由着怒意驱使,抬起自己的手,拍开了他的手。
这一下拍得重,声音挺响,动静挺大,尽管那只手稳得像山,纹丝不动,被拍的邵励城也没觉得皮疼肉疼。
然而邵励城的表情却逐渐变得不善,一双虎目幽暗地盯紧了此刻明显是在冲他大发脾气的叶思清。
“我不搬家,把东西全搬回来。”叶思清边说,指尖随即掐在一起,话语倏地尖锐,“一样不差地挪回来,否则你就滚出去。”
邵励城眉头瞬即拧深了,还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让他滚出去,登时犟着气头,冷沉着声道,“不搬,不滚。”
叶思清抬眼瞄了他,红唇微勾,挑出一抹淡薄的嘲意,转身就要走出去。
邵励城立刻出手,一把将人擒回来,按到了原先摆着鞋柜的那面墙上,恶声道,“反了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