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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迂回的邵励城立刻拨通了叶思清的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便被接起了。
“喂?”从手机里传来的嗓声清雅软糯,似乎还透出点儿撒娇式的鼻音。
邵励城心头蓦地一软乎,眼都热了,还没出口的怒吼全噎在喉中,慢慢地滚回了肚子里。
结果下一秒就又听见对方说了一句,“请问你是谁?”
邵励城眉头耸动了一下,他这种老酒鬼,未成年就开始喝酒,一听就听出了叶思清话声中的醺然酒意。
这丫头喝酒了,怕是还喝了不少。
没他在身边,她还敢撒开了喝?
真是几天不办人就不会长记性了!
“老子是谁?”邵励城试探性地问。
“……你这人奇怪呢,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叶思清似乎醉得厉害,哼声都比平时更能让人心酥腰麻,“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男人!”邵励城沉声沉气地甩出了话。
电话那头的叶思清忽然静了两秒,随后缓缓出声问道,“……励城?”
邵励城原先还为她喝多了气着,这下见她喝多了还想着他,记着他是她的男人,心头的火气噌地就灭了。
“丫头,在哪儿?”邵励城直截了当地问。
叶思清唔了一声,应道,“高中同学聚会。”
“地址。”邵励城干脆地命令道,“发定位。”
“哦……”叶思清拖长了音调。
手机里接着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声。
“发了。”随着叶思清话音落下,邵励城的微信里就收到了定位消息的提示。
看样子还没喝傻,知道怎么发定位。
邵励城的心总算沉定了一些,“原地等着,哪儿都不准去,知道吗?”
“嗯,知道了。”叶思清乖巧地应着。
邵励城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喝醉了竟是意外的老实,问什么答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沈流跟着邵励城丢过来的定位,迅速把车子开往菲京海景大饭店。
路上,邵励城脑袋里想的全是一会儿见着了那个丫头,怎么忽悠人,把她平时不肯老实说的话全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然后再把她的身体每一丝力气都榨干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别人面前大醉酩酊!
车子到了饭店门口,车门打开,邵励城结实的一条长腿往外一迈,皮鞋还没来得及踏地,整条腿又猛地收了回去,同时车门也往回拉,砰的一声,关上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特有的心电感应,就在他把车门关住的一瞬间,任芳两只显出老态,却仍带锐光的眼睛就转向了他这边。
任芳一眼就认出了车牌号,抬脚就往这边走。
邵励城暗骂自己大意,这老太婆有套房子在这边,平时也就喜欢住这片地方,最喜欢来的就是隔壁那
家酒店,难怪他看见定位地址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熟悉。
被认出了车子,想溜是溜不成了,更何况,那丫头还在这家饭店里等着他,他也溜不成,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直到被任芳拽下车,陪她去参郑叔的酒局时,邵励城都是一副不动声色的面孔。
进了包厢坐下,他的老母亲和郑叔边对瓶吹,边合着伙给他催婚,听得他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他一边陪着两老喝酒,一边冲沈流使着眼色。
沈流会意地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包厢,却被任芳喊住,叫了回来,“阿流你是自家人,别见外,坐下来一起喝。”
邵励城一眼睨过去,沈流赶紧婉言拒绝,“不了,芳姨,我等会儿得开车。”
“怕什么?你以为芳姨不知道?现在和我们当年差远了,不就叫个代驾的事儿吗?”任芳拍拍桌子,“坐坐坐。”
“那成,沈流留下陪您俩喝。”邵励城说着就要起身。
“你干嘛去?看你着急的,约会去?”任芳眯着老花眼,瞪着人。
“越天那边还有事儿,老子忙,真忙,先走——”
邵励城屁股还没离椅,对面的任芳就把酒瓶拍桌上,“你还能对公司这么上心?太阳能打西边出来。坐下,一年到头就顾着把我往外赶,我回来了,也不见你多陪陪,怎么整的我这个亲妈跟你仇人没两样?还有没有点儿良心!良心给狗啃去了是不是?今天你要敢出这个包厢门,我就不环游世界了,就在你跟前守着,守到你给邵家开枝散叶为止!”
要不说是母子俩,知道自己儿子烦什么,就拿什么要挟,一挟一个准。
郑叔拿起手边的眼镜往眼前一搁,就见邵励城坐回椅子上,脸色却快黑成碳了,顿时乐不可支。
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也没打算插手,就乐意看这浑小子吃瘪的模样。
邵励城被拦了脚步,只能陪着二老在包厢里干耗着,偷摸着给叶思清发些消息,让她乖乖地在饭店里等着。
叶思清没有回复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连手机都不会看了。
邵励城心急,最后只好把主意打到酒上边,就打算把两老喝晕了再脱身。
他这个母亲嘴皮子刻薄着,叶思清现在又跟他闹着脾气,就怕两人在不适合的时机对上,叶思清万一想不通,得躲他远远的。
邵励城在这边酒店拼酒,叶思清在那边饭店捧着手机等他的来电。
这场高中同学聚会,她早猜到会遇见什么事。
从她一落座,就没少听见班里的女同学凑在一起议论她,毕竟《dancetome》这个节目造势很大,而且花边新闻也陆陆续续曝出不少,再加上一些家世背景不错,知晓那些社会圈子里各种消息的同学再一散播,东拼西凑,都知道她现在是哪家哪位大佬包养的小情人。
邵励城这个名字,观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实在是因为这个名字就等于是观市的地头蛇。
黑的也好,白的也好,多少都清楚这个人是身份,在观市有多大的势力。
男同学们就算心里觊觎着她的美色,可是碍于她是邵励城情人的身份,
也都不敢放肆靠近。
女同学们有心思的还会假装套些近乎,希望能更确定她在邵励城那边受宠的程度。
她本来也没兴趣去听这些八卦传闻,但渐渐的就听见一些质疑声,说她受宠确实是受宠,但听说出了些事,邵励城倒是没放话说什么,可邵家那位老太太却放下话来,绝了她攀上邵太太位置的念头。
许多人在背后嘲笑着,这下可好了,再怎么样宠,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人家母子俩的关系可不得亲过她和邵励城的情人关系么?
没名没分,也就那样吧。
叶思清在桌上依旧言笑晏晏,但酒却不知不觉喝多了些,流言蜚语听得多了其实不是麻木,是毒针入骨,摧心碎肺。
这些天,这些事,圈子里都传遍了,她早就听得烂熟于心,所以她也知道,邵励城没有对他母亲的话做出任何反抗,就相当于默认了他母亲放出的那些话。
她在这圈子里的处境,被邵励城弄得不上不下,极其尴尬,心中怎么都少不了怨的。
这怨积累多了,就成了心伤,心伤酒治,是千古流传下来的真言。
整晚只有那个最单纯的文体委员不死心般地陪在她身边,她和他推杯换盏,喝得稍微多了些,是觉得这人体贴又纯澈,不设防,又隐约觉得如果自己没遇上邵励城,遇上的是这样单纯好懂,一点儿都不复杂的人,生活或许就是另一番面貌,尽管叶家不会放过她,仍然会将她当作摇钱树去使,但至少她的感情开关可能会更好关上。
渐渐的,她的心绪随着酒喝得越多而越乱,饭局上嘈杂不堪的议论声让她不堪其扰,甚至生出了一丝女人都会有的虚荣心,在昔日的同学面前,她想证明自己过得很好,让人欣羡得好,想堵住那些女同学喋喋不休的嘴,想改变那些男同学看她的目光。
她就想打这些人的脸,狠狠地打,告诉他们,他们的想法是错的。
那一瞬间,她很想打电话给邵励城,把人叫过来,他不是表现得好像心里很有她么?他不是总问她把他当什么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么?
那就让他来表现,来这里,到她的高中同学聚会宴会上,她跟大家介绍,他是她的谁。
她想说,他是她的男朋友,是她唯一真心喜欢的男人,是她……想要嫁的男人。
可她等到自己喝得有些晕乎了,也没有真正地拨通邵励城的电话。
后来她喝得更多的时候,突然有个电话进来了。
她感觉到手心在震动,吓了一跳,被酒精影响的双手有些拿不稳手机,但还是想也没想就接通了电话。
酒精侵蚀着她的大脑,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出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或者她潜意识里也已经像传闻的那样认为,邵励城和她就快结束了,不,是已经结束了。
但她却没办法说服自己,说她不想念他的声音,不想念他对她的关心。
在认出邵励城的声音之后,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一步步地顺从着他的指令。
直到通话结束,从头到尾都坐在她身边的文体委员声音有些干涩,语气有些沮丧地问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