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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秘书。”叶思清忽然喊了一声。
沈流疑惑地转过头，“叶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你跟着去吧。”叶思清神色平淡地道。
“……啊？”沈流一脸莫名，“我？”
“对。”叶思清重新执起刀叉，姿态十分优雅地——戳着盘子里的牛排，“我担心励城会出事。你快去吧。”
她的音量不高不低，沈流能听见，还没走远的邵励城和莉娜也能听见。
邵励城蓦地停下了脚步。
沈流一步三回头地跟上前去。
“叶小姐真有意思，还怕我吃了你？”莉娜用力拍了邵励城肩头一巴掌，嘴唇几乎凑上了邵励城的唇，调侃道，“要吃也是你吃我，不是吗？”
邵励城浓眉挑了挑，顿觉锋芒在背，不禁干咳了一声，喝住了沈流，“回去待着，听那丫头的，她要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你都想法子给满足了。”
沈流只好听令返回餐桌旁。
叶思清将手中的刀叉捏得更紧，但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再阻拦邵励城，任由他抱着莉娜离开。
沈流觉得气氛谈寂静，太诡异，稍微思索了一下，还是得帮一把，于是清了清嗓子，试图圆个场子，“叶小姐，您别多想，邵总他是——”
“直的。”叶思清径直把话接了，“只要是女的，都上。”
“……是、是挺直的，哈、哈哈。”沈流干笑着，自觉地忽视了后半句话，没有搭腔。
叶思清手上继续移动着刀叉，刀叉和盘子相触的声响就没间断过。
她吃西餐从来不会把刀叉用成这样，但今天这副刀叉在她手里就是怎么使都不得劲。
沈流跟在邵励城身边那么长时间，花花场子去了不少，自然看得明白，叶小姐这八成是把牛排当成他们老大来切了。
沈流很识趣地没有再开口。
比起邵励城养过的其他女人，他曾经接触过的，叶思清基本没怎么作过，属于特别好伺候的类型，通常都不会让他太为难。
气氛古怪就古怪吧，只要守着叶思清吃完这一顿晚餐，他就算完成任务了，任务难度不大，他有信心……
沈流的念头还没落定，就见叶思清突然扔下刀叉，唰地站起身来。
“叶小姐，您这是……”
沈流刚要追上去，叶思清就转过身，温柔地眨了眨眼睛，和气地说，“沈秘书，励城刚才说让你听我的，我出去走走就回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别跟来。”
说完便扬长而去，去往的正是邵励城刚才离开的方向。
沈流只能留在原地，冲着叶思清的背影喊道，“叶小姐，您可得真的回来啊，不然我会被老大扒皮……”不过为了自家老大不被两个最麻烦的女人夹攻，还是掏出手机，悄悄地给邵励城通风报信了
。
然而邵励城现在根本没功夫去看什么手机短信，他胳膊下还夹着莉娜，正在停车场里找莉娜开来的车子。
他打的主意就是直接把人塞回车子里，锁上个把小时，到时候再让沈流来开门放人。
但莉娜一点儿都不配合，不管邵励城怎么收紧胳膊，狠狠夹着她的腰，她也没有松口指示方向。
“车子到底停哪儿了？”邵励城找烦了，不耐地吼了句。
“你累了？不会是最近被小白兔吸干了阳气，体力不足了吧？”莉娜打趣般地问着。
邵励城沉啧了一声，反手将人甩到了墙边，“老子没空陪你闹，要么说清楚你的目的，要么滚回你的寨子去。”
“这就急了呀？”莉娜丝毫不惧跟前正在发瞠目怒视她的男人，“哎啊，我真是好怀念以前，就算是在你办事的时候让你陪我喝酒，你从来都不会拒绝我的。达令，现在的你变得怪怪哦，不会是真的在意那个小姑娘了吧？”
“关你屁事。”邵励城双臂环胸，背靠在墙边，话语一如既往地糙。
莉娜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动作熟练地抖出一根烟，递到邵励城嘴边。
邵励城从鼻子里吭出一声，张嘴衔住了送到眼前的烟。
莉娜脸上露出了笑容，另一只手掏出了火机，利落地点着了邵励城的那根烟，接着也给自己点了一根。
此起彼伏的烟雾缭缭地在停车场内荡开。
“走出来了，就别再掺和过去的事。”半晌，话声裹着烟雾从邵励城咽喉里迸散出来，“甭跟着老子，过你自己的生活。”
“达令，你明知道无论你说多少遍都没有用。”莉娜半边身子也倚着墙头，和邵励城并肩站在墙边，吞云吐雾间，长长叹了口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是一体的。”
“真他妈固执。”邵励城嗤声骂道，“真想好了？老子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就怕你的小白兔不愿意呀。”莉娜笑眯眯地侧过头，靠在邵励城的肩头上，右手点住邵励城的胸口，突然又变换成拿枪的手势，画着圈圈，“那个小姑娘是不是——砰——”莉娜红唇微张，模拟了一下开枪的声音，“朝你这里开了很重的一枪？你看看你的眼神都没魂儿了。”
邵励城促声笑了一下，嗓音依旧是沉的，“那丫头不是小白兔，她可贼精着，该说是只小狐狸，别小瞧了她，否则你吃了亏，再跟老子哭，老子也不会替你出头。”
“哎呀呀，我好像真的闻到了，那种恋爱的臭味耶。”莉娜笑着捻灭了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回身正色看着邵励城，“达令，我是真想再多看看你这么奇葩的模样，不过可惜，你该梦醒了。”
邵励城脸色一僵，眼中浮着的温和逐渐褪下，眉骨重覆了惯有的冷硬，“老子清醒着。”
“她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莉娜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给邵励城和自己点了新的烟。
邵励城冷哼一声，“老子没说，她能知道什
么？”
“很明智。”莉娜一屁股坐到旁边的一辆白福特的车头上，“确实不像是能和你一起走那一条路的人，她还年轻，熬不住的。”
邵励城沉默着，神情愈发阴沉，被他紧夹在指尖的烟，险些就断了。
莉娜的表情却越来越满意，她忍不住朝邵励城倾过身去，就要伸手抚上他棱骨坚硬的面容，却在下一秒忽的听见邵励城开口道，“她不一样。”
莉娜愣了愣，眼中神色瞬间变得复杂，像是哀怜什么，为什么事感到惋惜，又像是着急和愤怒，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有哪里不一样？”莉娜几乎是在质问般地讨取答案，“你看女人的条件，不就是胸、腰、臀，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当然啦，我承认，她的脸倒是也很出彩。难道就因为那张脸？”邵励城倏地皱紧了眉头，莉娜戏谑的话语令他感到不悦，随即警告道，“别拿那丫头开玩笑。”
莉娜也蹙起了眉，停下了吸烟的动作。
因为邵励城这次的语气和以往对她表露的不耐烦完全不同，似乎是真的怒了，就为她随口说的评价。
“我有提醒你的责任。”莉娜抖去落在指尖上的烟灰，声音微扬，“除去这条路上所有有可能出现的阻碍，你的软肋，你的弱点……”
“你管太多了。”邵励城冷着声，拒绝了莉娜深藏在话中的对他的关切。
莉娜摇了摇头，狠狠吸了一大口烟，将快要烧到过滤嘴的烟碾碎，似是完全感觉不到被火灼到的疼痛，“这条路我们说好一起走的，你现在想要推开我吗？”
“让你走就走！”邵励城蓦然加重了语气，烦躁地扔下烟头，一脚踏了上去，“跟着老子走那条路，对你没好处。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到了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你这个年纪……”
邵励城凝目看着莉娜眼角的皱纹，忽然停顿了话语，整个人一瞬间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你早该嫁了人，生了孩子，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该拥有的是这样的生活。”
莉娜一眼就看明白了此时突然失神的邵励城在想什么，心底涌上了一股悲怒，让她直起身子，逼近了邵励城，“如果珊姐还在，你猜，她会怎么回答呢？”
“找死！”邵励城骤然震怒暴喝，无数的风暴撞进了他的眼瞳中，猛地发难，一把掐住了莉娜的脖子，暗哑的嗓音里狠着股劲，“老子说的话都忘了？谁都不准提她！不准提她！”
邵励城的话越到后头，越成了嘶吼，满面狂怒，手劲也在不断收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掐死手里的女人。
一直无所畏惧的莉娜此时眼中布满了真切的恐惧，脸色发白着，艰难地吐着气，双手掰住了邵励城的掐着她的那只大手，试图将人扯开，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困难地从口中挤出来，“我……我错……了……达……令……”
邵励城犹如陷入了梦魇之中，满面阴鸷，呼吸大沉大乱，手头的力道一点都没卸。
直到莉娜再次挣扎着说话，喊了一声，“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