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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自定下亲事,二夫人就彻底病倒了,最开始直接下不来床,老祖宗心疼的很,天天让丫头们去看。
文娘也送过几次爽口开胃的吃食,春绿做的梅子糕,也不甜腻,还很爽口,二夫人还能吃进去两块,老祖宗经常让春绿做了给二夫人送去。
“文娘姐姐。”
“见过六小姐。”
春绿要去领饭,碧荷要煮了茶等老祖宗吃完饭用,玉兰春秀要伺候,玉梅家去了,就剩下文娘一个得闲。
“文娘姐姐来送梅子糕的吧,母亲今日没用饭,就惦记着呢。”
六小姐连着几天在二夫人屋里伺候,人都瘦了一圈了。
“老祖宗惦记着二夫人,每日都要让我们来问问,今日如何了?”
六小姐熬红的眼睛有了笑意。
“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走动了,过两天就能去给老祖宗问安了。”
文娘点点头,走到了二夫人屋里。
“见过二夫人,老祖宗派奴婢给您来送梅子糕。”
二夫人让玉燕扶着,靠在迎枕上,笑着捏起一块糕。
“老祖宗一直惦记着,我都不好意思了,今日大夫说了,已经好多了,你回去说给老祖宗让她放心。”
文娘点点头,她今日来还带了老祖宗的话。
“老祖宗让我跟您带句话,她已经给礼亲王妃捎了话,让她出面给二少爷去风风光光的提亲,再让侯爷给二少爷谋个差事,你也好放心些。”
二夫人红着眼眶点点头,二老爷跟她置气,什么也不管,连家也不回了。
洛安就知道和那些个丫头们厮混,也不来看看她。
六小姐是个庶出,她一向不喜欢,可府里五少爷十二岁搬去了自己的院子不能一直待在内院,几个姨娘都在看着笑话,算到底就一个六娘子能留下来伺候。
索幸老祖宗还一直惦记着,时时让人来探望。
没想到老祖宗会为了洛安找了礼亲王妃,那是老祖宗的亲妹子,很少开口让礼亲王妃帮忙。
有了礼亲王妃出面,洛安的亲事不至于那么难看,再有侯爷出面谋个差事,以后也能好过许多。
等再过两年她就从娘家给洛安挑个贵妾纳进来。
带完了话,文娘就回福寿堂了。二夫人高兴,让玉燕给文娘抓了一把银瓜子玩。
碧荷回来看见了,羡慕得很,前几日她们去二夫人的合安馆,就没有这么多的赏赐。
“我让角门的婆子去给咱们买了些卤味,咱们晚上伺候着老祖宗睡下了,喝一盅可好?”
碧荷这才饶了她。
第二日二夫人就高兴的来和老祖宗道谢了,还带着六小姐陈洛书。
“来,到我这来。”
老祖宗拉着陈洛书的手,看着就心疼。
才10岁的孩子,正是要吃好睡好的年纪,就要在嫡母跟前侍疾了。
二夫人看着状态好了许多,她却瘦了很多,好歹是个侯府的小姐,手上就带了两对细条红玉环,成色也不太抱歉,就是离远看着颜色很正。
头上四根蝴蝶银钗,各镶了两个红宝。
耳朵上是红玉蝴蝶坠子,要不是刘姑娘皮肤雪白,走出去还不如福寿堂的大丫头鲜亮呢。
“好孩子,你最近伺候你母亲也辛苦了,等会子让你玉梅姐姐带你去挑些首饰,小小年纪打扮的漂亮点,老祖宗看着也高兴。”
二夫人明白老祖宗实在提点她不要一味偏心自己的孩子,苛待庶出子女。
“哪里用老祖宗破费,这孩子最近实心实意照顾我,以前洛安那孩子总不让人省心,我也抽不出空来,现在他也要定亲了,以后我也能松快些好好教养书儿。”
老祖宗看了她一眼,面上也不显,心里却觉得二夫人小气,这次被洛安凉了心,洛书一直伺候着,才舍得看管些洛书,那五少爷就不管了?
跟的她娘家母亲学的些小气手段,侯府一年到头给二房不少,恨不得都花在洛安一个身上。
心里这样想,却不能表现出来,老祖宗拉着洛书,抚了抚她鬓角的头发。
“你赏你的,我赏我的,合该我小六孝顺,我这个老祖宗得给她多占一些首饰,回头老二那我也得让他出出血呢。”
话说的是淘气话,但是听在二夫人耳朵里,就是敲打了,老祖宗这次为着洛安,连礼亲王妃都联系出面了,不用说敲打两句,就是让她站规矩也是可以的。
“都得出,洛书一天天大了,在等两年也该有自己的院子了,趁着这两年还在我跟前,多给攒一些。”
老祖宗看她也不至于太冷心冷情,也满足了,等到他们要走的时候,玉梅已经挑好了首饰。
十二根银制花钗,杏花,梅花,桃花,莲花等十二种花样。
金鱼、蜻蜓、雀鸟步摇各一对。
青玉灼一对,麻花金镯一对,珍珠链子一对。
还有各式耳坠十二对。
这样的大手笔看的六小姐和二夫人都惊叹不已。
陈洛书很感动,老祖宗这样宠爱自己。
二夫人则是在考虑,老祖宗给了这样重的赏,她这个嫡母该给多少?
二夫人走后,文娘和春绿,春秀并玉兰在老祖总跟前做些针线,陪老祖宗聊天。
“老祖宗今日抬举六小姐,她一定高兴坏了。”
老祖宗平日里对这几个丫头也宠信的很,快赶得上自己的孙子们了,也不避讳什么。
“六娘子可怜,你们二夫人就只在乎她自己肚子里生的孩子,二房的庶子庶女她一个也看不惯,大户人家的小姐,每天因为带什么首饰发愁。”
玉兰拿起小锤替老妇人锤着腿,继续听。
主子们的事,老祖宗可以说,她们这些丫头们只能听,不能说。
“这次洛安做错了事,她自己气出了病,姨娘们不见,就依靠这个小姑娘伺候,按照她的习惯,又是多赏两个月月例,夸两句就完了。”
“我这个做老祖宗的在不张罗着给她攒下些体己,还能有谁为她考虑。”
玉兰明白,其实老祖宗主要的还是想敲打敲打二夫人,让她不要太过分了,回头少爷小姐们长大了,记恨上了,兄弟不睦,家宅不宁,就是二房的祸事了。
“老祖宗也是一片苦心,二夫人应该都了解到了。”
老祖宗听了嘲讽一笑,她这些日子会听,只要过一段时间修整过来,还是会厌恶庶子庶女。
到时候只怕还有过分的,趁着一次能给六娘子多存些东西,就多存一些。
她这边给的多了,陈远向两口子也才能多给点。
陈洛书带着老祖宗和二老爷夫妇给的赏赐来到福姨娘的院子里。
小小的绿意阁,连一盆花也没有,福姨娘正坐在院子里做绒花。
二夫人不待见姨娘庶出孩子,苛待她们的吃穿,陆姨娘还还,生了五哥陈洛川,有父亲贴补,住在绿意阁正面三间,姨娘就只能住在左厢房。
自己没有可以搭配衣服的首饰,姨娘就做了这许多的绒花来装扮自己。
“姨娘,我回来了。”
福姨娘看着陈洛书,忙拉过她小心的打量着。
“六姑娘瘦了,这些天还得好好补补。”
陈洛书点点头,拉着福姨娘进去左厢房。
“姨娘,老祖宗赏了我好多首饰,让父亲和母亲也赏了我。”
福姨娘看着春菊手里抱着的盒子,小心的打开来看,眼睛里有泪花闪过。
“老祖宗这是心疼六姑娘呢,您日后要好好孝敬老祖宗。”
福姨娘心疼自己的女儿,可她是个妾室,万事由不得自己,只能做小伏低,尽量不去惹的二夫人生气,日后她在婚事上可以不磋磨六姑娘。
没想到老祖宗虽然一直待在福寿堂,但是她们的情况都知道。
借着这次机会,补贴了六姑娘这么多,都是她现在用的到的首饰。
“姨娘,我如今多了这样多的东西,你就可以不用再做绒花了,您的眼睛也不好了,这些东西少做一些。”
福姨娘,点点头,拉着六姑娘,为她抚平乱发。
陆姨娘在正屋看见,撇撇嘴,扔下手里的瓜子,进了里屋。
一个丫头,也用得着老祖宗这样疼,她的五少爷洛川,也是才华斐然,也不见老祖宗赏赐这么多东西。
二房里的事很快穿到了大房,大夫人听着玉袖的话,看了一眼一旁练字的七小姐陈洛音。
“二弟妹,就是太小家子气,她王府自觉清贵,不肯行商挣些钱财,连家里的吃穿都顾不上,整日里舞文弄墨,装的好样子。”
“谁不是她们才最爱财,二弟妹嫁进府里,不说二弟手里的产业有多少出息,公中一个月也拨给二房一百多两,她倒好,捏在自己手里,只许她们母子花。”
“累的二弟还得自己给子女,姨娘发月例,好好的大家小姐,出门不是那对蝴蝶银钗,就是那套青玉首饰,寒酸得很。”
玉袖点好了茶,递给大夫人手中。
“二夫人比您可差得远了,七小姐在大房,月例银子,四季衣物首饰,茶水点心可从来不短的。”
大夫人眼里有一丝伤感闪过,除了玉袖,谁也没看见。
“这占着嫡母的名分,给吃给喝,日后一份嫁妆嫁出去,侯府也不是出不起,偏生一副小家子气,这罪魁祸首她又不敢指摘。”
玉袖垂下眼帘,默不作声,大夫人这还是怨恨着侯爷呢。
也不怪大夫人不贤,白家和侯府在侯爷小时候就结了亲,侯爷却对一个通房丫头宠爱有加,夫人嫁进来才知道。
最开始年轻气盛,日日因为那通房和侯爷争吵。
死活不同意侯爷抬了那人做姨娘,侯爷也夫人因此生了嫌隙。
那通房先一步怀了孩子,被老祖宗知道了,大怒之下赏了那通房一碗红花汤。
侯爷很伤心,和夫人直接冷了心,快一年不曾进入紫溪苑。
要不是老祖宗将那通房心机深重,陷害夫人的证据摔在侯爷脸上,哪里会有大少爷,三姑娘,四少爷的出生。
即便侯爷为了补偿夫人,除了老祖宗赏的姨娘,再不纳妾,夫人也与他生了怨恨。
不过大夫人可比二夫人三夫人都贤良的多,她只把这些事记在男人身上,对待姨娘,不像见就不让她来请安,庶女跟着嫡女一起教养。
二夫人苛待姨娘庶出子女,三夫人则是不允许三老爷纳妾。
满府里谁不说大夫人好。可大夫人自己自从那一次就仿佛变了个人,她恪守本分,不怒不喜,善待府里所有人,就是失去了当初的鲜活。
二少爷陈洛安与周家三姑娘的亲事很快就定下来了,原来是因为二少爷陈洛安整日里厮混,不肯早早娶妻,怕受到约束。
所以侯府先将三姑娘的亲事定了,如今二少爷为大,既然已经定下了人家,还是先让二少爷娶妻,才最合适。
为着如此,老祖宗特意去合了八字,两个人也算合适,就将亲事定在了今年的八月初八,还有三四个月筹办,还不算紧张。
等二少爷陈洛安的婚事完了,也还赶得上明年三月份三姑娘的婚事。
二夫人忙碌起来开始给二少爷准备婚礼。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都得按着族里的规矩来。
迎娶时的路线,人选,新衣,宴请,聘礼,这一条条一件件弄得二夫人头都大了,只能日日拉着大夫人和三夫人商量。
这聘礼一桩就很难定下,侯府大少爷刚出生就请封了世子,两年前大婚的时候风光的很。
二夫人心气高,也想着让儿子娶妻的时候风风光光,大夫人那里帮忙看的聘礼单子,她总是不满意,比起大少一陈洛元少了三四成。
“大嫂,这聘礼单子是不是不对啊,玉屏风才一扇,美人红瓷也才两对?”
大夫人白氏看着二夫人的脸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想多要些聘礼。
“弟妹,这是请示过侯爷和族老定下的,二弟也是赞同的。”
二夫人脸涨红,白氏这是想说她们是二房,这些事也不全由着自己。
“更何况,弟妹,咱们这种人家,聘礼备的再厚也不打紧,总得顾虑着亲家那边能不能凑得出这么多的嫁妆。”
二夫人更气了,胸膛都有些起伏,耳朵上的南珠耳坠也微微晃动。
“行了,老二媳妇,这些时日为着聘礼耽误了许久,新衣还没做,院子也没收拾布置,宴请宾客还没定下,还要送请帖,定菜系,府里的规矩不能坏。”
“洛元是世子,娶的是郡主,聘礼自是要比别的孩子厚一些,多出去的也没占着公中的,是你大嫂的嫁妆。不过我也不偏心谁,洛元成亲,我这给了个庄子和一对羊脂玉如意,洛安成亲,一样一个庄子,和一千两银子。”
二夫人见老祖宗拿身份上说,即便再委屈也不敢再反驳,她做媳妇的,为着儿子顶撞老祖宗,不仅二老爷会训斥,侯爷也会生气,白氏占着嫡长,当家主母,她如今也只能听从。
“都听老祖宗的。”
大夫人不惯着二夫人,她就算再一副受了委屈,受了苛待的模样,自己也不心疼。
拟了几份聘礼王氏都不满意,侯爷就已经决定要按着洛元的规模给洛安准备聘礼,洛元多出去的三四成,那时她这个当娘的拿自己的银子贴补的,难不成,洛安成亲还得她这个当大娘的出?
二夫人回家看见二老爷陈远向在画画,心里生气,坐在一旁呜呜的哭泣,陈远向最讨厌她这一套。
动不动就水漫金山,手里笔上的墨滴在画上又一张画毁了。
烦闷的扔下笔,擦干净手,不耐烦的说着。
“又要闹什么?”
二夫人放下帕子,斜着眼看着他,心里难受,她为了儿子能成亲的时候脸上好看才一直挣着聘礼,这男人倒好,还嫌她事情多。
“我闹什么了,一家子打着尊卑有别的名号,苛待我们母子,我洛安也是嫡出,凭什么聘礼要比洛元的低?老祖宗也偏着大房。”
陈远向见她口不择言,连老祖宗都带上了,当即沉下了脸。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苛待你了?聘礼单子我看过,洛元成亲公中出了两万两预备,洛安的这份聘礼也是两万两预备,洛元多出去的,那是大嫂自己拿嫁妆贴补的,你既然想和洛元比,也拿你自己的嫁妆贴补,还敢说老祖宗的不是。”
二夫人见他提起嫁妆,恼羞成怒,她爹最瞧不起商户人家,家中就靠着俸禄,娘和嫂嫂的嫁妆维持。
所以她的嫁妆就是表面看着还行,实际都是些虚的,就连陪嫁里的榆木雕花架子,也是以次充好,陈远向睡了一次就要人换了紫檀木五蝠架子床。
他是想借着嫁妆来羞辱自己,羞辱她们王家吗?
“陈远向,你什么意思?”
陈远向也不和她绕弯子,洛安被她惯的不争气,作为主母苛待妾室,作为嫡母,冷落庶女。
若不是大哥母亲给了他不少私产,他们二房丢人就丢大发了,他体谅着王氏家境清贫,过意看重这些东西也能说得过去。
如今她反而为着个聘礼麻烦大嫂,责怪老祖宗,那就不行。
“王氏,你嫁妆少不能给儿子添补,那是你的事,侯府对家里子嗣一视同仁,你如今为了些聘礼整日折腾,真是辱没了你王家的清贵,说什么银钱不过是黄白之物,你如今不就是为了些黄白之物闹腾?当初我娶你,聘礼也是厚厚的,你的嫁妆呢,不过是些面面光,既觉得洛安聘礼薄了,那就到王家把我给你的聘礼拿回来给他添上。”
陈远向说完一挥衣袖走了,留下二夫人一个人在屋子里哭泣。
玉锁看着二老爷出去,才敢进来,洗了帕子为二夫人擦洗。
“二夫人,怎么和二老爷吵起来了,不是又推着他去绿意阁里吗?”
二夫人看着陈远向的背影,红了眼。
“是我想吵的吗,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明知道我嫁妆少,还来戳我的伤口。”
玉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伺候二夫人也好多年了,二夫人的嫁妆确实难堪。
侯府当初准备了八十八抬的聘礼,她们回了六十八抬。
这也说得过去,可明眼人看着就知道这六十八抬其实比不上别人的四十八抬。
虫蛀的床柜,散发着霉味的布匹,粗制滥造的玉器。
老祖宗发了话,谁也不能私下里谈论,不然早就被侯府人指指点点,如今还想着要洛元少爷一样的聘礼,自己又出不起。
听院里的嬷嬷们说二夫人刚入府的时候也是个喜欢诗文,不爱钱财的才女,被侯府的日子迷了眼,竟然也为了些钱财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