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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人射出的羽箭纷飞如雨,扁铁制成的箭镞射在重盾和矢车上,发出叮叮当当或者咄咄的声响,但对于重盾兵和矢车兵的伤害并不算大:重盾兵有金属巨盾和结实的铠甲,矢车兵站在马车上,周围有厚厚的木质挡板,蛮族人制作粗陋的羽箭根本没办法射穿这些防护。
但是,毫无规律乱飞乱射的羽箭,对于皇朝军阵中的轻步兵和辅兵、辎重兵来说,却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那些忙着搬运箭矢的辅兵、那些护卫后翼的轻步兵,他们身上的甲胄并不像重步兵那么变态,蛮族人的箭矢射在他们身上,薄薄的轻甲可以防御一下箭镞的攻击,虽然不当场致死,但却足以让人失去战斗力。
皇朝士兵咬着牙在坚持着防御阵线,利用矢车和弩箭,不停给蛮族人带来死亡。
但是蛮族人散开之后,矢车已经很难造成先前的攻击效果,更让人感到雪上加霜的是,一群群蛮族人拖着树桩朝盾阵冲了过来。
蛮族人不缺乏智慧,他们同样拥有各种随机应变的法门——十几名蛮族骑兵分成两列,他们用绳索吊着一根直径两尺的大树桩朝这边飞驰而来。
看着那些蛮族人的动作,重盾兵的军官们脸都绿了,他们回头朝着矢车兵大吼:“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然而矢车装填的速度太慢,运输弩矢的辎重兵又被射倒了不少,根本来不及狙杀那些蛮族人了。
当悍不畏死的蛮族人冲到盾阵前方二十多步远,他们齐齐抡起弯刀,砍断吊在马背上的绳索。
“砰”的一声响,巨大的树干从绳索上滑落下来,接着惯性冲过来,狠狠撞在重盾兵密集的阵型上。
即使是坚固的金属盾牌,也无法阻挡这种重物的轰击 ,树干附近的几面金属盾牌严重变形崩塌,而盾牌后面的士兵也吐血倒地。
盾墙接二连三的被震开,蛮族骑兵在欢呼声中拼命策动马匹,朝缺口冲了过来。
军阵里的皇朝士兵也在高声喊叫着,重盾兵后排的士兵齐声呐喊,他们向前猛跑几步,然后朝着蛮族人抛射出密集的投枪。
投枪这种沉重的短距离抛掷武器,对于轻骑兵来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拼命催马冲锋的蛮族骑兵立刻倒下一大片,但更多的蛮族人不顾生死的冲进了盾墙的缺口。
军阵后列的凤翔军统领面无表情的举起手中的令旗,数千弓箭手有些迟疑的弯弓发箭,开始向前方发起不分敌我的无差别乱射。
步弓的射程、准确度、穿透力远远高于骑弓,在皇朝弓手不分敌我的乱射之下,措手不及的蛮族人成片成片的倒下。
盾阵中的士兵斜举着金属盾牌,他们缩在盾牌的阴影里,无奈的承受着箭雨的袭击。
至于那些缺乏防护的蛮族人,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一名合格的弓箭手,五屈指的时间就可以射出一支羽箭——凤翔军的射手们没有在瞄准什么,只是单纯的、机械的、按照平时训练的方式,一口气射中了箭壶中的二十支箭。
箭雨之下,遍地都是鲜血和尸骸。
射空一个箭壶之后,凤翔军的射手们揉着酸痛的胳膊退了下去,手持长枪和盾牌的皇朝士兵沉默的向前走去,再次构筑起血肉的防线……
蛮族人进攻的呼哨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来的不是骑兵,而是手拿着各种长短兵器和弓箭的蛮族步兵。
不是蛮族勇士不想骑马冲阵,实在是因为地面上堆满了人和战马的尸体,已经丫丫叉叉的各种兵器——在这种地形下骑马冲锋,还没冲到敌人面前就摔死了。
尽管已经死伤了五六千人,但蛮族人对于战斗的狂热丝毫不减,他们大声念诵着赞美魔神的经文,义无反顾的朝中原人冲了过来。
皇朝士兵的伤亡率小于蛮族人,但同样也死伤了许多忠勇的将士——在辅兵和民夫的舍生忘死的救护下,一个个血肉模糊、翻滚痛呼的伤员从前线抬了下来,送到后方紧急包扎止血之后,源源不断的送向葫芦谷大营。
太子赵允文披着一袭黑色的披风,他小脸发白的看着那些伤员,还有一具具已经死去的将士遗体,先前出征时的那点兴奋,在赵允文心中早已荡然无存。
此时,赵允文想起的,是明岳常说的那句“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才不到两个时辰的厮杀,已经有三千忠勇的将士战死或者负伤了。
在两军激烈交战的区域,层层叠叠的尸体已经堆了两尺高,交战的士兵们经常站立不稳摔倒在尸堆上。
……
在蛮族人的侧翼,总算登陆完毕的五千皇朝士兵,正在战船的掩护下缓缓靠近蛮族营地,不断做出试探性的攻击。
然而在远离河岸的地方,蛮族人的营地还算坚固、工事依然完整,士兵们只能对蛮族人形成一个牵制作用,并不能顺利突破蛮族人的防御。
高高的战船桅杆上,水兵不停变换和传递着旗语,与正在拼命厮杀的同袍交换着战况信息。
旗舰的甲板上,眉头紧皱的陈庆之瞭望着远方的血肉磨坊,他做出了一个中肯而又郁闷的判断——皇朝士兵与蛮族侵略者,打了个势均力敌。
皇朝士兵抱着破釜沉舟的决胜之心,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具备为国捐躯的无畏勇气,但遗憾的是,皇朝士兵的人数只有蛮族大军的一半。
蛮族人同样具备厮杀的勇气:西疆的恶劣环境、魔门长老的迷信蛊惑,造就了蛮族人悍不畏死的狂野性格,而且他们人数众多、具备骑战的优势。
陈庆之痛心的看着远方的战场:粗略估算,已经有两千多皇朝军人死去、数千人受伤,再打下去,太子殿下那边就要动用最后的预备队了。
陈庆之将目光放远,他看着远处微微的青山:明岳,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