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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没有电话也没有客人,王西北算了算,这应该是他和欧阳楠半个月来单独吃的唯一一顿饭。欧阳楠也少有的,饭桌上不谈她的商场和生意,很安静的吃着阿姨静心烹制的牛扒。喝着红酒,还不时眯着眼睛,故意很迷人的样子,跟王西北碰着杯,这让王西北很有些意外,说实话,他不是很适应。
吃过饭,两个人坐在大凉台上吹着初春的凉风,看着远处的黑黢黢的笔架山。在家里,王西北很少喝白酒,他喜欢着红酒带来的微醺的清醒。
“说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情况了?”王西北说:“我有点不适应你这种安静,紫云丫头给你说什么了?”
“看看,还说是我的问题?是你自己总爱刨根问底。”欧阳楠明显是装作大大咧咧:“我没事啊!也不想说公司的事。不说公司的事我们就无话可说了吗?”
“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说了?我好奇!”
“为什么一定要说,你不是很烦我说吗?”欧阳楠说话的语调,接近他们平素拌嘴式的沟通了,王西北闭上了嘴,拿出一根烟来,把玩着。
王西北和欧阳楠之间出现的问题已非一日。
除了生意上的沟通,他们在一起很少有其他的话题,而在生意的讨论上,欧阳楠既想听他的意见但同时又总是高高在上的集团董事长语调,一直很让王西北反感。
屋里电话响了。王西北看看欧阳楠。她摇摇头:“我关机了。”
王西北进去,看到果真是自己的电话在响,是李思峰。
“西北啊,你是不是在凉台上抽烟那?哈哈,我在对面,体育馆西侧的露天清吧。下来坐坐吧,一个人在家不闷吗?”
电话里李思峰声音很大,能听到音乐吧的背景音乐。
王西北笑:“哦,怎么会一个人?我和楠姐在一起。你是一个人潇洒还是叶子姐也在?这么远你也能看到,我真服你啦!”
“她有饭局。拉楠楠过来呀-我可有些日子没见到了她。”峰哥邀请道。
“去不去?”欧阳楠都听到了,王西北问她。
“还要换衣服!”欧阳楠有些迟疑,她已经穿了近似睡衣的便装。
“没事不用换,外边穿件风衣就可以了。”王西北进去帮她拿了衣服。
“你是跟我呆在一起呆腻了吗?这有点机会往外跑--很雀跃啊。”欧阳楠说道,见王西北拿着衣服停下来,不说了,自己接了衣服,提前出了门。
王西北郁闷着,在后边恨恨的指着她,欧阳楠猛然回头,好像背后长眼睛一样。王西北只好把手往头上巴拉装作挠头。
峰哥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是他公司搭档段河,王西北认识的。
“西北主任好!”见王西北过来,他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专门留下来跟你招呼下的。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三个人落座。峰哥故意凝神打量着欧阳楠:“楠楠,其实,你丰满起来更有风韵。西北你没觉得吗?”后边一句是对着王西北说的。
“少来,不就是说我胖了吗。叶子姐一样胖了2公斤你怎么不说呀!烦人。”欧阳楠佯怒道:“我给姐打电话让她过来,我们两家好久没这样聚聚了。”
“估计够呛,上边过来的专项检查组,办公厅接待,今天第一天,她一时来不了的。”李思峰说。
“我不管,就要她来!”欧阳楠拿过王西北电话拨电话。没接通,一会信息来了,说忙。
“我是楠楠,你忙过了赶过来,我们等你!”欧阳楠不罢休,回着短信。
王西北跟李思峰聊着,猜测着说道:“是有事吧?我是不相信你会这么潇洒,现在应该销售旺季没过呀!”
“没啥事,我是看见你们俩了。想看看楠楠,叶子说她状态不太好。这不很好嘛!”峰哥说:“楠楠,你继续喝红酒?我们可就金威啤酒啦!”
点了酒,峰哥给王西北商量起集团的事。他的搭档最近接连去澳门,也不说实话,峰哥担心会影响整个集团生意,想商量个分拆的办法。峰哥的意思是想把整个家电盘子单独出来,最好是能上市。他们集团原来的工业厂房用地正在申请规划为写字楼和酒店,而且正在新兴的商业地段华强北,这么一转换,集团资产远远超过买家电的积累,可能,是这远景让他搭档又迷失了。
“也就是说,赌瘾又犯了。他对分拆是怎么想的?”
“刚才聊了,他是同意的。这我就更担心了。留下的酒店和地产,重资产更容易出问题。”峰哥摇头。
“你的意思......他现在已经欠下赌债,自己也知道会出问题?”王西北问。
“我是这么担心的!”峰哥说道。
欧阳楠本来自己安静地喝酒,这会儿插话道:“你们男人就是这鬼样子,有点钱不是赌,就是嫖的,我死看不惯你们-”
“楠楠-”峰哥苦笑:“你这打击面也太大了。至少我跟西北不是这样的人吧?”
“那是现在,谁知道以后哪!”欧阳楠没好气。
“你是让我们表决心吗?”王西北笑着说。
“表决心有用吗?”
“不知道!”王西北和峰哥异口同声,然后,哈哈哈笑。
欧阳楠担心自己胖,实际上丰润起来仍是美到极致。酒吧户外宽阔的大凉台,简单挂了些暗色的灯,旁边的树影晃动着,别有情趣。她坐在那儿,一个人看着外边的广场,优美的侧影吸引不少男子眼光不断扫过来。
有人耐不住寂寞走了过来。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夹克男,过来递了名片。
“你好,能认识一下吗?”他侧着身子给欧阳楠送上名片。王西北和峰哥不说话,看欧阳楠反应。她回过头看看络腮男子,连神气都没变,又侧回头去。
男子讪讪的对王西北他们点点头,无趣的走了。
“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楠楠特别有魅力?”峰哥真心称赞:“干练中透着温柔,这温柔是最近慢慢才出现的,变得很有气场。西北我觉得这是你的功劳,把一个女强人给融化掉了”
“是他的功劳!但不是融化,是漠视-”欧阳楠说。
王西北摇头:“楠姐,你想让峰哥和叶子姐收拾我,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
“那用什么方式?”欧阳楠头扭回来了,直视着王西北。
“年内年外的确是应酬多些,两个人碰面吃个饭都很难。”王西北给峰哥解释:“这不在改变了吗?”
“关键不是行为,而是行为背后的逻辑。”欧阳楠说道:“你如果想分手,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扯远了吧?怎么都开始瞎说了。”峰哥有点生气:“我给叶子发信息。我看你们这是真的要找骂的节奏。”
正说着,王西北看见熟人了。欧阳楠公司的大内主管方冰拿着酒杯过来了。
“两位帅哥,能不能请你们喝个酒啊!”
方冰说过自己呵呵笑,敷衍着他们,走到欧阳楠旁边:“楠姐,你怎么关机啦?中山那边工厂货出了点问题,他们打电话找不到你,给我说了。我已经处理过了。”
“电话扔家里了。来来,坐下陪我喝酒,跟两个臭男人一点劲没有。”欧阳楠拉方冰坐下。
方冰坐下了。说那边他还约了一拨人,都是些原来仁阳的老朋友。还颇有深意的看看王西北:“主任,都是老乡,里边有你认识的人,一会过去给我站个台,显摆显摆!”
“你不把人拉到自己乡村酒吧,在这儿潇洒,不像你的风格啊-”王西北说。
“这儿新张酬宾,你们没有优惠券吗?近乎免费,一会儿单我买了。”方冰在欧阳楠耳边耳语了几句,估计是公司的什么事,说过走了。
李向峰和王西北又讨论了一会儿公司分拆的事,欧阳楠一直不说话,情绪似乎很低迷。峰哥探寻的眼神,王西北自己也不知道,摇着头。
两个人也沉默了下来。
王西北认为欧阳楠是最近压力大造成的。她的家私商场在珠三角开了快十家,前一段逼着王西北辞职或请病假帮她打理,因为她要介入房地产开发。
逼得没办法了,王西北用心调研,给他做了一个规划,把地产运营盘子定了下来。规划做好,还专门到公司给她建了团队,做了辅导。
但压力这个话,王西北是不能说的。之前,他也天天外边应酬,欧阳楠并不说什么,这段屡屡冷战和被欧阳楠抢白,王西北估计还是欧阳楠为此事生气。但没办法,他自己定的规则是不介入她的事业盘。
方冰又回来了。不是一个人,除了刚才找没趣的络腮胡子,还有几个人王西北认识:一个是王西北在仁阳时的好哥们作家刘明和太太,一个是他上午刚刚见过面的学姐魏云云。
络腮胡子原来是方冰朋友,做地产策划的,叫什么吴正想;作家刘明现在已经在做商会运营,到深圳就没怎么给王西北联系过。他跟魏云云在一起王西北不奇怪,他们在仁阳的时候是一个圈子经常聚会的。让王西北惊异的是跟着刘明的女孩柳青梅,她是刘明教高中时的学生,依然是漂亮的没边际。王西北在仁阳见过几次,所以有点愣神。
“老师好!”青梅目光平静,打着招呼,声音还像个高中生似的清澈。
“叫什么老师,乱辈了!你现在是嫂子啦-知道吗?”刘明介绍:“哥们,我老婆,你嫂子。这个是弟妹吧。”
“那应该是叫小嫂子啦?”王西北站起来说。他看到欧阳楠有点烦,跟方冰摇摇头:“走吧!我跟你们过去。峰哥…你先陪着楠楠。”
魏云云和络腮胡子迟疑着,想让方冰介绍一下欧阳楠和李向峰,方冰摆手,拉他们走了。
是大厅内一个半封闭的大吧台,里边几个人给王西北点着头。络腮胡子是由媒体人转型地产的,很快和王西北熟了。魏云云比较沉默,坐在边上不怎么说话。
刘明象是变了一个人,大学时他们是好兄弟,但现在很江湖的样子怪着王西北。
“哈哈,你得了吧-哥们哪里敢去找你?自己权高位重,老婆是大集团老板超级富豪,我们弄些不着调商会论坛混口饭吃,严重自卑啊。”刘明和王西北碰着杯,说话嗓门够大。
“那结婚总要告诉我吧?找个这么漂亮的小嫂子怕我们抢啊!”王西北看着安安静静坐着的青梅,内心不少的感慨。
“还没哪!看最近把婚礼办了,到时肯定请你和弟妹。”刘明说:“哎云云,你怎么不敬我们王大主任喝酒啊!不认识他啦?不会吧!”
“的确不熟,你介绍一下。”魏云云沉静的样子,故意看着王西北。
“不会吧!王西北,仁阳商界曾经的风云人物,你的学弟,他有变化那么大吗?”刘明估计是喝得差不多了,装作吃惊的端详王西北。
“哦-怪不得这么面熟。你好学弟,好久不见!”王西北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也装模作样伸手握着。
这下该方冰吃惊了,她手指两个人来回转:“什么意思?”
“在深圳,今天第一次见。”魏云云淡然地说。
王西北心说:这话没毛病。
没多计较,王西北转向方冰询问这是啥风向,怎么聚会的都是仁阳人?
“也没啥,是刘大作家邀约的,说是欢迎魏姐在深圳归队。别生气啊!”方冰很冷冰的语气:“我们认为你现在是官方人士,不大适合这个圈子,所以嘛-”
“所以冤家路窄,竟然又碰上!”刘明笑呵呵补了一枪。
“会说话吗?”王西北对刘明现在的风格不适应,打着哈哈,与大家碰着杯。
呆了没几分钟,方冰看他尴尬,把他撵走了:“心不在焉的,快去照顾楠姐吧!”
叶子姐已经到了,正劝着低声抽泣的欧阳楠。
王西北严重怀疑,欧阳楠是遇到什么事了。
果然,叶子姐并没有预想中那样责备王西北,她很严肃的告诉王西北,欧阳楠这样的情况已经属于中度抑郁,要他认真考虑接手红江南集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