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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深夜促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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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的光早就暗了暗了下去,又没有开灯,有两束不知名的光源洒进来,大概是外面的雪反射出来的光吧,落进来到地面上,一片银灰。

    有故事的人,大多都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好像不能见夜色,一见就会浮上来。

    花尽捏着烟,抬头,“想听么?”

    楼西洲的侧脸有一半都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但那眼睛却如点墨。他把她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来,盖在她的身上。

    “我求之不得。”他说了句,走向她的对面坐着。

    花尽坐的是他的总裁办公椅,他在会客区,也就是说把主场给她,让她主导。

    花尽看了看烟头,拿起来,用手指拨弄了两下,却没有放在唇间。看着夜色,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淡淡的笑了下,“这么认真的脸,是有多想听?”

    “很想。”

    “我却……”她空虚的叹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

    “就从你改名叫花尽时说起吧。”楼西洲代她找了一个切入口。

    花尽微微一愣,“这都查到了?”

    “不,这只是我的猜测,若是查到了你为何改姓,你在我面前早就是一张白纸。”一清二白。

    花尽把烟扔了,因为好一会儿没有吸,有灭的趋势。抽开办公桌柜子,拿了烟出来,抽一根,夹在指尖,放进红唇,点燃。

    整个动作,熟练又自然,却又没来由的透着着别人无法匹敌的高级性感,一种让男人死在她身上的风情感,扑面而来。

    楼西洲视线幽深至极,没有阻止她的动作,看到她吐出烟雾,听到她的声音从烟雾里传过来。

    “十岁时我妈被人杀害,凶手跑了,我就跟着我父亲到了另外一个城市生活。”

    她不咸不淡又轻描淡写的说着这段话,又非常简短。

    “后来我父亲为了生存,开了一家成人格斗馆,专门教人强身健体和防身。”她没有再抽烟,就放在手心,“然后看的顺眼的孤儿他也会收留,收留了三个,苏越里是其中一个。我跟我父亲关系不太好,他性格偏执,阴晴不定,后来我和我姐就出去住,我就开始姓花。”

    楼西洲,“跟着花辞姓?”

    她有微重的呼吸,“看来我姐叫什么你已经知道了。”

    “早些年我见过她。”在司家,只是那时候不认识花尽。

    “她也不姓花,一个孤儿,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们就站在院子里,石头剪刀布,她赢了我们姓风,我赢了就姓张三李四,后来都没有赢,大哥来了,强行让我们跟他姓花。”

    花尽许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唇角浮起,“我们一度觉得这个姓氏很难听,不跟他姓。他就动手要打我们,我们就跟他一起打,他让我们一只手我们还是输的很惨,最后被逼无奈只有跟他姓。”

    “花辞,花尽,听起来都不是多么好的名字,都有花之尽头,一无所有的意思。”她苦笑,“再后来都长大,我们各奔东西,我有了陆城。”

    终于到了私人感情问题上,楼西洲没有说话,等着。

    然而谈到了陆城,花尽却沉默。

    夹在手指头的烟终于又拿了上来,吸一口,又第二口,烟味在办公室里蔓延着,仿佛有藕断丝连的哀伤。

    就这样沉默了三分钟,花尽才终于开口,“我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他。”

    楼西洲隔着烟,隔着那一层一吹就散的屏障看向她,朦朦胧胧,是虚幻到极致的美。她的情绪一直没变,只有说到陆城时,她才有那深沉的、无法言说的沉重。

    “他真的太好了。”花尽补充,“童年不好的人,一辈子都在治愈童年。童年幸福的人,一辈子都能被它治愈。他出现后,我拿他,治愈我的过去。”

    如良药,敷在她溃烂的伤口里。

    楼西洲的眸,突然就那么一深。

    她爱陆城,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深!

    花尽想笑却扯了一个很难以形容的表情,心头仿佛被鱼钩给钩着,拉不出里面的杂质,只是在勾扯着她的皮肉,鲜血淋漓。

    “其实我和陆城和你已经说过无数回,我和他……”她顿了顿,声音微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够轰轰烈烈,只有生离死别。

    很多事情都只能埋在心里,不足道,也不想道,只想深埋。

    楼西洲的目光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依然沉默。

    花尽几秒后又开口,“他拿小六一起来追的我,我们的每一个规划都有小六,那是我们的一份子。”

    “陆城死后,我带着小六。那一年,我像一个孩子那样的对她,怕她不见,怕她受伤,怕她生病,我和她形影不离。”

    花尽徒手把烟头给掐灭,丝毫没有觉得疼,仰头,看了看天花板,那无尽的黑暗,“只是近几个月,我慢慢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不再把她绑在身边。曾经想,我丢下一切也不会丢下她。”

    在看到小六尸体的那一瞬,她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般,眼一黑。

    她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到身上,尤其是消失的那一年。

    她又再度看向他,熄灭的烟头在手指间被她捻出了碎末,慢慢吞吞的朝着垃圾桶掉去。办公室里安静的出奇,仿佛能听到那碎末掉落的声音。

    “楼西洲。”她的声音很轻,“我讲完了。”

    楼西洲的眼神仿佛是江南烟雨的深景,迷色茫茫,吸人魂魄。他没说话,他知道——

    花尽不是讲完了。

    她只是——选择性的讲完了。

    她和她姐姐出去住,说的非常随意,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出去住,姓都不跟父亲,那么随意的和花辞划拳赢姓氏。

    姓张三李四都行!

    她的家里她都是一笔带过,大哥、花辞、苏越里,四个兄妹。

    而且她这个故事里,她的侧重点在——小六。抛砖引玉的告诉他,小六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她有多么介意小六死了,她对陆城有多怀念。

    “花尽。”楼西洲开口,“这就是你的一切?”

    “对。”

    楼西洲视线幽幽,改问其他,“为什么怀疑陆城的死和我们楼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