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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数日,他们来到了重庆地界。重庆古称渝州,是巴蜀大地上除成都外的另一座重镇,商贸往来频繁,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唐门就坐落于此。两人在城内找了一家小酒馆吃饭,李亦晴笑语盈盈地“善意”提醒道:“我听说某人就嫁到了唐门,今日你来到重庆,就没有点小心思?”
楚君城支吾着道:“我才没……没有什么小心思。”
李亦晴不依不饶:“说话吞吞吐吐,心里没鬼才怪。喂,说真的,想不想见见你那位苏姑娘?”
“我……哎,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作甚。”楚君城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亦晴把杯子重重一搁:“哼,你是过去了,我还没过去!”
楚君城见她突然翻脸,忙道:“你这是吃哪门子醋?自从上次找过她之后,我和苏姑娘之间已无瓜葛。”
“吃醋?我才没那么小心眼。我是想起你在隐雪阁所受的侮辱,心中有气,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回敬一下唐慕云。君城你看,今日城中各门各派的武林人物走动频繁,看样子是奔着某个大会来的。而重庆城中最有名的武林门派当属唐门了,我估计他们的到来和唐门有关。”
楚君城一惊,试探道:“所以你想……搞点事情?”
“不错,我就是要扰黄了这个大会,让他们在天下群雄面前出个大丑。”
楚君城劝道:“亦晴,这做法固然解恨,只是太小心眼了,不合江湖道义,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李亦晴执拗地道:“我就是小女子,偏要睚眦必报!你帮不帮我?”
“哈哈哈,尊主既有此意,在下愿效犬马之劳。”酒馆角落里响起一阵肆意的狂笑。
两人闻言,身体同时剧震。刚才他俩一直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不料还是被人偷听了去,而且那人还道出了李亦晴的身份,怎不叫他们心头一颤。他们抬头看时,发现一名三十来岁的精瘦男子已鬼魅般地站到了桌子前,他的手中拿着一杯酒。
“你是?”楚君城审视着对方,脑中不断回闪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我来帮你回想一下。”那汉子运起内力,楚君城霎时感到自己被一股死亡的寒意笼罩。
“唐景天!”楚君城猛地跳起来,挡在李亦晴身前,正待拔剑,唐景天笑道:“楚君城,我又不是找你打架的,干嘛紧张成这样。唐某是生意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出自利益。眼下没人出钱雇我杀你,我要你的命有何用?何况我若杀了你,尊主和你那位白头发的朋友都不会放过我,亏本买卖我才不做。”
听他说的句句在理,楚君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坐回原位,问道:“那你选择在这个时候现身,意欲何为?”
唐景天在楚君城边上找了个位子,大大咧咧地坐下,答道:“我已经把来意说得很清楚了,你我联手,想办法毁了唐孤诣三日后的六十寿诞。放心,这次唐某分文不收。”
“寿诞?”李亦晴终于得知城中将要发生的大事,微微一笑,显然有了计策。
“亦晴,此事不妥,与唐景天合作无异与虎谋皮。况且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唐慕云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至于把账算到他老子头上。”
李亦晴还没答话,唐景天抢先道:“楚兄弟,如果你听我说完唐孤诣的所作所为后还坚持不动他,那唐某拍拍屁股便走,绝不再多费唇舌。”
李亦晴道:“君城,看样子这件事另有隐情,我们不妨先听听他的说辞。”
楚君城只好道:“行,你就长话短说吧,要是说出来的没有点新意,麻烦自行滚蛋。”
唐景天不以为意,露出个神秘的笑容:“唐孤诣大寿,前来贺寿的宾客除了中原武林同道,还有另一伙人,你们猜会是谁?”
李亦晴不假思索道:“你强调了中原武林,那剩下的可能性只能是外族人了,我猜就是天幽城的人。他们刚在武当、峨眉闹出这么大动静,必定会借余威要挟唐门,想要扶持唐门当他们的傀儡。至于萧无赦,此刻他正疲于应付家中内乱,不会亲至,领头的应该就是他的大弟子或者二弟子,我猜的对吗?”
唐景天拊掌道:“尊主料事如神,只凭我一句话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唐某佩服!两天前,萧无赦二弟子古凌轩带着十几个人以贺寿为名造访唐家堡,其间与唐孤诣闭门密谈整整一天。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我不清楚,总之唐孤诣应该是挺心动的,还挽留古凌轩参加自己的寿诞宴。”
李亦晴笑道:“怎么样楚大侠,动手理由从个人复仇上升为铲除武林败类了,这下你该同意了吧?”
楚君城仍未释然,又道:“以阁下这副无利不起早的德性,这个目的显得太高尚了,有些说不通。你还有什么企图,一并说出来吧。”
唐景天嘿嘿一笑,道:“终究是躲不过去。为表诚意,我就将自己的身世之谜告诉你们吧。听好了,我就是唐孤诣的长子,唐慕云的兄长,也是唐家堡堡主的第一继承人。”
“什么!”虽然楚君城早就猜到唐景天与唐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但当他听到真相时,仍惊得失声尖叫。
李亦晴见惯了皇族内部的明争暗斗,显得淡定很多:“你身为长子,武功也远在唐慕云之上,然而唐孤诣还坚持立你弟弟为少主,这般废长立幼,坏了规矩,难怪你要破坏他的寿宴。”
唐景天道:“尊主明鉴。我母亲王氏乃唐孤诣正室,可那老家伙宠妾灭妻,处处偏袒小妾刘氏,把我娘活活气死。我娘死后,他更加肆无忌惮,不顾长幼之序立刘氏子唐慕云为少主。我心有不甘,从此与唐门决裂,浪迹江湖做了赏金杀手。”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把你老子赶下台,夺回自己应有的一切?”楚君城听完唐景天的故事,对他的身世多了几分怜悯,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唐景天攥紧拳头,狠狠地道:“不错,权力、地位、家产!所有本该属于我的,我全要夺回来!”
楚君城追问:“那夺回之后呢?继续与天幽城沆瀣一气,做萧无赦的走狗?”
“楚兄弟说笑了,大明国势如日中天,而北元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唐某焉敢有反叛之心。不过因为有极乐派、峨眉派的前车之鉴,我也不愿与天幽城撕破脸。我会选择让唐门中立,两不相帮,不求飞黄腾达,但求偏安一隅。”
“呵呵。”楚君城冷冷一笑,脑中浮现出苏别情的嘴脸,“你这般精打细算,当杀手还真屈才了,从商的话大明首富早就不是沈万三了。”
“过奖,过奖。”唐景天不知道有没有听出话里的讽刺之意,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