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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浔还在闹,还在哭,容墨从未见过她这样疯狂的哭喊,歇斯底里,怎么都哄不好。
容墨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时浔的话,他听懂了。
他的妹妹,曾经坐了三年牢狱。
容墨一想到这个,心里就蔓延出一阵汹涌的恨意!
他千宠万娇的妹妹,从小备受宠爱的妹妹,竟然……
傅家?
不,不会。
所以,是谁?
害他妹妹入狱,害傅斯年残了双腿,以及……他不知道的,种种。
容墨心中一阵谜团,但他没有开口询问,他看得出时浔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在发泄。
已经被瞒了这么久,不在乎再等一时。
容墨极力压住内心的不安和怒火,面无表情的等着。
傅斯年极尽耐心的抱着时浔,在她歇斯底里的时候轻声哄着,不住安慰,终于让时浔安静下来,只是还满眼悲痛的看着她。
“浔浔,没有恨你,从来没有……”
傅斯年抱着她,声音也有些发颤。
时浔埋在他怀里,声音嗡嗡的,还是执着于那个让她死不瞑目的问题:“那为什么不肯见我……”
这一世,有了时浔的偏爱和纵容,傅斯年已经不像上一世那般胆小自卑。
他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对过去的遗憾:
“……以为,你不爱我。”
“绑了你一辈子,想放过你了。”
时浔心底一痛,闭上眼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
傅斯年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心疼,心里一暖,低头在她额间一吻。
“我明白的,我懂的,浔浔心里是有我的,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
“上辈子,到底是太怯懦了,以至于闭眼之前都在误会你。”
“浔浔,对不起……”
“浔浔,我爱你……”
时浔眼泪如大雨滂沱,死死埋在他怀里,鼻尖发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斯年任由她死死抱着自己,腰间被禁锢的有些发疼也不说,只觉得心安。
好半晌,终于回答了她一直执着的问题。
“……不是,不见你。”
怀里的人忽然僵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眼底一片红肿,却直直看着他。
傅斯年喉间忽然有些发涩:“你没有见过我那时候的样子……我……”
傅斯年一句话,时浔忽然就心疼的不行,立刻抬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巴,拼命摇头:“不要说了,不……我不问了,不问了……”
傅斯年,让她……心疼的,已经快要碎掉了。
到这一刻,时浔才幡然惊醒,她只顾着质问,泄愤,却忘记了……那时候的傅斯年,他的痛苦和煎熬,不比自己少一分。
尤其,那个时候的他,还在误会自己。
重生之后,傅斯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人,也已经很少会有这样情绪大起大伏的时候,但在这一刻,眼圈却有些忍不住的发热。
他轻轻抓着时浔的手,低声轻叹:“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不会见你……”
这一次,时浔心中没有愤怒,只有说不出的心疼。
她明白了,全明白了。
“这么说可能有些残忍,但是浔浔,我不后悔,甚至非常庆幸……因为我在你心里,永远都是你最喜欢的样子。”
“当年,那样的傅斯年……不值得你……”
时浔要疯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她痛苦地摇着头:“求求你,不要再……是我!都是我……”
“傅斯年,我对不起你……”
“我骗了你……”
“我不恨你,从头到尾,我爱的都是你……”
傅斯年用力将人拉进怀里,眼睛轻抵在她肩膀上,声音有些沙哑:“我明白,回来的第一天,我就明白了,只是……明白的,太晚了。”
“不晚。”
时浔感觉到肩膀上瞬间湿了一片,心脏仿佛都被烫了一下。
“傅斯年,一点都不晚。”
傅斯年抱着她站了很久,时浔的肩膀一阵发烫灼热,但她没有动,任由他抱着,只是抬手在他后颈上轻轻的抚着。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最了解傅斯年的,那一定是她。
一只野兽,受了伤,它可以自己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然后自己舔舔伤口,自己坚持。
可是,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可能就受不了。
上辈子的傅斯年,强大如斯,受了伤,总是一个人躲起来,自己舔伤口,自己坚持。
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不会向任何人示弱。
而现在,他对时浔示弱,将自己的伤口明明白白坦露在她面前。
时浔就,心疼的不行了……
傅斯年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情绪突如其来,不讲道理,好像要将所有欠她的眼泪,一次性还清。
好半晌,他才终于控制住了情绪,抬起头来。
时浔已经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恢复了冷静,立刻推着他回到了病床上,低头皱眉看着他的手背。
傅斯年情绪大起大伏,又站了这么久,的确有些眼前发晕,坐在病床上后,也低头看了看手背。
“没事。”
时浔想要叫医生过来,傅斯年却抓住了她的手臂。
“浔浔,在那之后……”
傅斯年神色有些挣扎,似是想问,又不敢问。
上辈子,他先走了一步。
但,时浔既然也回来了,那就说明……她也死了。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时浔一眼就猜到了他的心事,想要含糊其辞,就见他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时浔就知道想说谎的心思,被他看穿了。
“第三天的傍晚……”
时浔深吸一口气,努力很自然地说道:“傅家上下忽然一阵兵荒马乱,再之后就是一阵悲戚,我就知道……你走了。”
“……下葬那天,我去了,后来遇到了左尧和时嫣。出狱那天,他们在外面等我,告诉了我一些……事。”
“他们说,三年前,我被推出去顶罪,那一晚,你出了车祸人事不省,等再醒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来不及救我出去。”
时浔说到这里,眼泪又无声的掉了下来:“对不起,这些……我不知道,那几天,我一直在等你,可你一直不来,我以为你信了,所以我心里……”
傅斯年抬手摸了摸她的泪:“所以,后来你才不肯见我?所以就只是这个原因?”
时浔后悔的点头,眼里全是懊悔。
“我太蠢了,也太害怕了……”
“当时完全失去了理智,以为你不信我,不救我,跟他们一样把我推出去坐牢……”
“我太蠢了,当时但凡还有一丝理智,我也不至于那样疯狂……”
“傅斯年,你别恨我,我再也不会那么蠢了!”
“傅斯年,你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