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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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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从雪尽量让自己忽视他粘稠的半边身体,跟这个小男孩打了个招呼。

    小男孩的眼珠子上下动了动。

    “松合!”从雪扯开嗓子喊了一声,松合忙丢下聊天的小丫鬟,哒哒哒跑进屋里,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他叫什么名字。”从雪指了指小男孩。

    松合擦擦额上的汗:“他啊,他似乎刚来府上没多久,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他皱脸拧眉想了好半天,跺了跺脚,总算想起来了,“噢噢!他叫程柑然!很奇怪的名字。”

    从雪好奇:“他名字怎么跟你不一样?”

    松合不悦道:“当然不一样啦,我可是老爷身边的人,我是老爷亲自赐名的。这个程柑然刚进府没多久就出了事,在这里半死不活的,他还没改名呢。”

    从雪对他改名的光荣事迹一点都不关心,嗯嗯啊啊地敷衍着把他推出了房间。

    “程柑然,是你吧?”石青羊戳了戳程柑然光洁的那半边脸,他眼珠子又动了动。

    “你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手吗?”

    这话一问出来,气氛微微凝固,从雪快步走上来紧紧盯着程柑然的眼珠子,瞧见他缓慢而坚定的上下点了点。

    “保住他的命。”石青羊顿时翻起自己的小包裹,从雪不满他的命令,不高兴地顶撞了一句:“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吩咐。”

    “好好好你心明如镜料事如神谋定乾坤。”石青羊如原来般搪塞。

    “你看这个有用吗?”石青羊找到了一张仰天笑画的符,“驱邪的,我可就这一张。师父扣扣搜搜的,真是个小气鬼。”

    从雪撇撇嘴,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攥着一朵花,她轻轻地把花瓣按在程柑然另半边黏膜上,那黏膜仿佛有生命力一样,迅捷地攀上了花瓣,差点碰到从雪的手指。

    她吓了一跳,手一抖,月季翩然落在地上,大半朵花都黏上了黑色的不明物体,而程柑然身上的黏膜似乎少了一点。

    “这东西,是活的?”从雪难以置信。

    “什么东西活的?”石青羊迷迷茫茫地抬起头来。

    “快!你快去找块布来!”从雪登时跳了起来,石青羊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行动丝毫不慢,把包裹里的东西一骨碌倒在了地上,然后递给了从雪。

    从雪着急之下也没注意到这是什么布,反手丢到了程柑然身上,黑色的粘液也污染了黄色的麻布。

    石青羊凑过来:“这东西能擦掉吗?”

    从雪白了他一眼,骂他的时候口齿十分伶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擦不掉。”

    “那你……”

    “不要吵,快看!”从雪又双叒叕打断了石青羊的话。

    他气鼓鼓地撇回了头,目光放在程柑然身上,也不跟从雪说话了。

    见他挪开了目光,从雪才微微松了口气,其实她方才这个想法只是灵光一闪,并不确定有没有用,念及此处,她又紧张了起来,连忙站在程柑然身旁专注地看。

    程柑然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但她看见黑色的粘液果然慢慢朝麻布上攀去的时候,心情是有几分激动的。

    “咦?奇怪。”

    如果石青羊没有打断她的激动就更好了。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有生命还是没生命?如果是有生命的话,它们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大活人而选择了麻布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它们蠢。”从雪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也不好听。

    “不要骂人。”石青羊眉一皱。

    “就要骂!关你屁事!”从雪狠狠甩袖,瞪了他一眼。

    石青羊快速认怂:“好。”

    黑色的粘液大多数都爬到了麻布上面,从雪凑上去问程柑然:“你什么感觉?”

    程柑然眼珠动了动,不知道有什么感觉。

    明明昨天他还能笑的,今天似乎就已经笑不动了,嘴角微微一抽搐,白色的牙在嘴下一闪而过,什么表情都没摆出来。

    石青羊想了想,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身上是不是有保护你的东西?你最清楚吧?如果有的话眨一下眼睛。”

    程柑然眨了一下眼睛。

    石青羊继续问:“这个东西是不是保护着你的性命,是的话眨一下眼睛。”

    程柑然眨巴眨巴眼睛。

    石青羊摸着下巴,从雪乖巧坐在他身边不发一言,过了许久,他又问道:“我帮你把这个东西拿走,能不能救你的命?能救的话眨一下,不知道两下。”

    从雪没听懂:“保护着他的性命,拿走之后为什么能救他?”

    石青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得到程柑然确切的回答之后,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他微微一笑:“佛曰,不可说。”

    ……

    ……

    装逼的下场自然是白挨从雪好几拳头。

    打都挨了,这个小男孩不救回来可就太亏了。石青羊动作迅速地摸遍他全身,最后把目光放在他腰间的一枝花上——这是他全身上下最突兀的东西了。

    “这是何物?”从雪探出头。

    “这是玉兰花。”石青羊回答她,“花期并未到,况且,它也不是江南的花。”

    从雪哦了声,她的确在这朵花上隐隐感觉到了一股生气,但这股生气跟外头花丛里的又不一样,至于究竟哪里不一样,她学艺不精,暂时说不上来。

    “这就是他的护身符吗?”从雪指了指程柑然,后者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

    “我拿走了哦?”石青羊最后确认程柑然一句。

    不等他眨眼,便干脆利落地拔下了这枝花。

    一瞬间,那些黑色的粘液疯了一样往外翻涌,咕叽咕叽吧嗒吧嗒地顺着柴堆蔓延到了地上,铺开一片黑,融进了泥里,再也看不见了。

    而程柑然啧猛地咳嗽起来,蹭一下,坐直了身体。

    “好家伙,三方人马的博弈啊。”石青羊呆呆地看着程柑然。

    “说不定更多呢。”从雪数起手指,“杀害秀色的是一个,徐夫人是一个,还有程柑然身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噢还有程柑然也是。”

    她对石青羊竖起四根手指,认真说,“是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