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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So late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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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背上的人久久没有回应。

    江现步伐发僵, 等了好几秒,侧眸看去才发现,唐沅闭着眼脸颊贴着他的肩颈, 呼吸匀称绵长,已经新睡了去。

    眸光略停, 他眨了下眼睫, 缓缓收回视线,沉默地背着她继续向前。

    余下的路没再出声。

    家, 外婆早已睡下, 江现在山上等雨停时给她们打电话,没有发出太大动静。他背着唐沅上楼,阿姨还没睡一直在等, 从房里出来忙前忙后给他搭手。

    江现说没:“您回去睡吧。”

    阿姨帮他把唐沅扶床上躺好, 没多打搅,叮嘱他有什么就叫己,披着外衣回房。

    空调开起,江现给她盖好薄被,见她睡得安详, 行去浴室洗漱。

    等唐沅『迷』『迷』瞪瞪醒来, 已是快一个小时后。

    江现换上了睡衣靠坐在床,就着太亮的灯夜读。她翻了几个身,朝着他这一边, 会,『揉』着眼睛昏沉地看向他。

    “醒了?”江现合上本。

    唐沅眼半眯半睁, 脑袋有点懵:“……我睡了多久?几点了?”

    江现拿起手机看时间,告诉她。

    她愣了愣,随后舒了口气, 闭上眼贴着枕轻蹭。

    ……果然睡了好久。

    中间的她完没有印象,只记得在山上玩游戏,喝了点酒,后来吃年糕喝了几杯。再往后就太清楚了,隐隐约约残存些许他背她下山的记忆。

    身上的衣服没换,除了有点酒后的闷热,没有别的对。唐沅想了一会实在想起来中间的,皱眉:“我是是醉得很厉害?没有做什么很丢脸的吧?”

    对己的酒品太信,她疼:“我酒量是真的太好……”她终于松口承认,再说什么还行,“以前每次朋友生日或者别的聚会,我喝果酒饮料也能上,江盈他们都说我醉了很烦人。有两回蓝『毛』被我摁着喂纸,吃了一嘴都是,后来看我脸红就开始躲……”

    她嘟囔着,说起以前喝醉的情,语气无奈。

    江现侧眸看着她,有一会儿没说话。

    “每次”、“都说”、“有两回”、“后来”……

    听起来,次数还少?

    “你没做什么丢脸的。”他缓缓回答,平静的语气听出情绪。

    唐沅松了口气:“那就……”

    “。”

    他把合上的往旁边床柜一放。

    唐沅愣了愣,还没等她继续说话,江现忽然侧身朝她靠近。她下识想要退后的动作,被他抚上脑后的大掌托住。

    他的气息侵袭,温热的唇瓣落在她唇上,唐沅眼微瞠,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脑海里轰然一声,脸迅速涨红。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两秒时间他退去,并没有退开太多,只来开一点点距离,依然能感觉彼此的呼吸。

    “像这样。”江现在枕上,眸『色』深,一瞬移地看着她说,“我亲了你很多遍,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耳根通红,唐沅僵滞着,大脑无法分辨他说的底是真是假。像是假话,偏偏他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认真。

    唇瓣嗫嚅,她热着脸半晌才发出声音:“你……”

    江现直直朝向她的视线更加幽深,低哑的声音,多了几分危险的味:“下次还要要喝醉,你己考虑清楚。”

    ……

    唐沅忘了己是怎么洗漱完是怎么躺下睡着的,一夜去,第二天起来在楼下见江现,那股在的感觉立刻浮现。

    她有往他面前晃,饭后,陪外婆看了会电视,他却忽然坐来,就在她身边。

    谁都没说话打搅外婆看节目。

    他的手臂隐约碰她,唐沅背脊微微发紧。

    阿姨正准备做红豆饼当茶点,家里红豆剩下多,她连忙告奋勇地站起:“我去买。”

    小店就在街前面,距离远。

    江现瞥她一眼,跟着起身:“我陪你。”

    她伸手拦住:“用!我己去。”言毕,也等他,一个人走得飞快。

    朝店走去,离开家好一段,唐沅才舒了口气。她『摸』『摸』脸颊,己都说上为什么热。

    都怪江现。

    眼前蓦地浮现昨晚他凑近亲来的场景,是温热的,柔软的触感,呼吸也……

    察觉绪逐渐走远,唐沅慌忙回神甩了甩,把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开。

    一会,最近的小店里。

    柜台后是个壮实的年轻人,知是老板还是老板的儿,看着跟昨天的肖梁他们差多大。唐沅走进货架,转了一圈,见干货都堆在墙角的白『色』蛇皮袋里,从一旁扯下个塑料袋。

    “你要称多少?我帮你称吧。”颇有老板架势的男人说着就要走出来。

    唐沅说用:“没关系,我己称就行。”

    她谢他的好,没看见装拣的铲,正找着,男人忙迭翻出来拿给她。

    她装拣了一袋红豆,分量足够,多余的下次还能用。她拿着柜台,男人看她一眼,忽地问:“你是江现的老婆吗?”

    唐沅顿了下:“呃?”

    这话她忽然知道怎么接。他们快订婚,还没结婚,说是对,说是,好像是那么个。

    大概识己的话太讲究,男人马上补充:“好,是……未婚妻?我听说你们订婚了。”

    快要订婚,这么说勉强算对。唐沅点了下:“嗯。”

    他笑笑,边给红豆称边感慨:“时间得好快,转眼大家就这么大了……”

    她挑眉:“你也认识江现?”

    “是啊。小时候我们会一块玩,跟肖梁他们。”他道,“昨天你们去山上了吧?那边好多果树秋天才结果,要是秋天的时候来,有很多品种的果可以吃。”

    唐沅听他语气,跟肖梁他们似是熟稔,问:“你昨天怎么没一起去玩?”

    他嗨了声:“我忙着看店,家里人出去了,人手够走开。”

    两人闲聊几句,唐沅正要付钱,店里还有另一个在买东西的中年阿姨,听见他们的对话,从货柜间走出来来熟地接茬:“小郑你还好讲。从小就你最皮,小时候还跟人家江现打架。几个人对人家一个,还打得哭天嚎地,街里街坊都惊动了。你妈那个暴脾气,依饶地追江现家里管人家外公外婆要说法……”

    唐沅抬眸朝被称作“小郑”的男人看,他脸上闪一丝好:“那会年纪小,做没分寸。”

    “还是人家江现懂。”阿姨啧声说,“后来拎着糕点一家家地送,给邻居街坊道歉。哎,他外公做的芙蓉清凉花糕最好吃了,现在都没人做得出那个味道……”

    阿姨拿着两包调味料熟门熟路地行掏钱,柜台里的男人接电话,对着手机那边说起进货的情。

    唐沅没再多留,结完账拎着红豆出去。

    走出小店没多久,迎面碰见走来的江现。

    她停住脚,眼神闪了下:“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怕你走丢。”

    唐沅撇撇嘴,江现伸手拿她手里那袋红豆,她顿了下,没拒绝。

    出门前的那股别扭感莫名减轻许多,她和他并肩一起朝家走。

    “小店里的那个老板,还是老板的儿,他说认识你诶。”唐沅走了几步开口。

    江现朝她看:“嗯?”他语气平平,“这里大,住的人基本上都互相认识。”

    她好奇:“你以前跟他打架啊?”

    他默了几秒:“嗯。”

    “为什么啊?”唐沅诧异。以他的『性』格,能跟人打起来,真的挺奇怪。

    “那时候是,我快初三的时候。”

    两个人步慢悠悠地踩在石板地上,江现口吻平和,带丝毫波动:“外公外婆把我接来,那天有几个人叫我去玩,那阵我总是一个人待着,想和别人一起,就没理。后来在广场上遇,他们抢我东西,起了争执,就打起来了。”

    他说得平静,唐沅知道肯定止如此,沉默几秒:“那后来呢?”

    那个阿姨话里说,他一家家送糕点道歉。

    “打架的小孩家长家里找外公外婆,吵了一两天。后来……”他缓缓道,“正好是节,邻居间会互相送吃的,我帮外公去送糕点,道了个歉,情就去了。”

    那时候他妈妈应该已经离世了。

    唐沅听他说总是一个人待着,心里有点是滋味。以他的『性』格,和人起冲突肯定是他的原因,即使是在那种他可能情绪对的阶段,她依然觉得会是他的问题,至少是主要问题。

    想问他为什么道歉,可话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他说得含糊清楚,或许也是想提。

    唐沅垂眼,略低声转移话题:“他们说……外公做的糕点很好吃。”

    江现嗯了声:“花期的时候这里很多人会摘花做糕点或者煮粥,外公做的芙蓉清凉花糕特别好吃,别人家都只是放芙蓉做花糕,后来也跟着加薄荷,都没有外公做得好。”

    他们边说着,快家门口,身边有追逐的小男孩小女孩跑。

    有个扎双辫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糕点,中间似有颜『色』鲜艳的馅。

    唐沅瞧见,好奇:“是那个吗?”

    江现看了眼:“差多。”

    “什么味道啊?”

    “甜的。是很甜,有芙蓉的香味,主要是口感。”江现说着,大概想起外公,唇边淡淡勾了勾,“我也很久没尝那个味道。那次外公做的糕点我都送出去了,一个没留。后也没机会再吃他做的……”

    她问:“外婆会做吗?家里的阿姨呢?”

    他淡淡摇,行至门边,敛了神『色』再多言,提醒她注脚下:“门槛。”

    阿姨正等着他们买东西回来,接袋,一扎进厨房去煮红豆。

    唐沅在厅里待了一会,跟着厨房里凑热闹。

    外婆点该睡午觉,江现扶她上楼,安顿好外婆,下来后却见唐沅身影。

    厨房里也见人。

    阿姨在锅前煮着红豆,回道:“哦,她说有,出去一下就回来。”

    江现闻言朝大门方向看了看,没去找她。

    阿姨们这些天预备给外婆做个花枕,院中的笸箩里晒着满满的芙蓉花,都是趁开得正盛摘下,清洗一遍,已经干得差多。

    江现在光秃秃已经结果的树前坐下,垂眸安静地帮着挑拣,将烂了或是变『色』的花瓣筛去。

    好半天,唐沅都没回来。

    她去得有些久了,江现看天『色』,停住手中动作,正想给她打电话,脚步声从外传来。

    远至近,听起来有几分欢欣,一转眼,唐沅出现在眼前。

    见他坐在树下,她眸光顿了一刹,随即提步朝他而来。

    唐沅在他面前蹲下:“你在弄什么?”

    江现说:“阿姨们晒的花,给外婆做枕。”

    刚要问她去哪了,就见她了声点点,下一秒,拎起手中的塑料袋:“看。”

    几块透着热气的白『色』芙蓉花糕,内里的馅隐隐透出略深的鲜艳颜『色』。

    江现一顿,默了默:“哪来的?”

    “去找刚才那个小女孩,她家问她妈妈要的。”唐沅好低咳一声,“我要给钱,阿姨非肯收,我就只能给那个小女孩买了一个玩具。带她前面小店那边挑的,耽误了一会。”

    她说着,兴冲冲递给他:“吃一下,看看好好吃。这是刚蒸好出锅的。”

    她表情格外生动,眼里闪闪亮着光一般。

    江现视线停在她脸上,有那么刹那像是回了神。

    温热的花糕放进他手中,香味隐约,他感受着滚烫的温度,低声问:“你给人家买了什么玩具?”

    “洋娃娃啊。她可喜欢了,抱着开心了一路。”她说完,催促,“快尝尝。”

    一袋有好几块,江现打开束口,拿起一块先给她。

    唐沅还挺好奇味道,接尝了尝,微微挑眉,口感确实错。

    江现没急着吃,喉咙微动,悠悠问:“怎么突然跑去跟认识的人开口。”

    她虽然并怕生,也是那么来熟的『性』。

    “……你是说没吃吗。”唐沅答得小声,眼神闪了闪,咽下一口,轻声说,“那家阿姨挺好的,我说完她就答应了,也没太尴尬。”

    她话音微低,蹲在他面前小口地吃着花糕,垂在肩的发丝被风轻轻吹动。

    他鼻端嗅的像是花糕的味道,仿佛是她的香味。

    厨房里阿姨把红豆煮得差多,听见院里说话的动静,探出身叫她:“你已经回来啦?是说要跟我学着做嘛,快来哦……”

    唐沅闻声飞快地应:“来了来了!”

    她把手里的糕点两口吃完,叮嘱他:“趁热吃。”

    言毕忙迭起身跑去。

    江现看着她进了厨房,垂下眼,从掌中托着的糕点里拈起一块。

    送唇齿间,口感软糯松香,甜得恰好处,是从馅中沁出的芙蓉花的味道。

    和外公做的花糕很像。

    院里寂静,江现无声地吞咽着,想起那一年,他沉浸在母亲离开的痛苦中,对外公外婆的关心拒理,一个人在那个失去人气的家里浑浑噩噩颠倒地了很久。

    放假的时候被接来这里,他也依然躲在己的世界,丝毫理会外界。谁来找他,他都愿搭理,总是一个人待着,看,或是发呆。

    周围的邻居背地里都在议论,谈他妈妈离开的情,“听说是因为他才发生故走了”,这种内容成了他们私下的谈资。

    那天叫小郑的男生和其它几个人来约江现去玩,他冷着脸拒绝,直接甩开他们回房。他在房里闷坐好久,傍晚的时候带着一本去广场上透气,在墙根下看了几页发起呆。

    玩闹回来的小郑几人看见他,凑近和他说话。

    江现吭声,一副爱答理的样把他们几个惹恼。中二年纪火气旺盛,本就最容易冲动,几个人言辞难听起来,爽道:“装什么比啊,一直叫你一直摆个臭脸,市里来的了起?看起谁呢,在这摆架……”

    他懒得理会起身要走,被拦住,皱眉耐烦地推开面前的人,就这么莫名演变成了推搡。

    他们推得他踉跄,知是谁,把他的抢走扔了一边。

    江现觉得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突然断了线。

    他妈妈特别喜欢给他买,家里的架上都是,他看完了很多,有一些还没来得及看。

    那些东西成了他最后的精神支柱,来外公外婆家,除了随身行李他什么都没带,只带了那几本。

    江现当时的表情很难看,大概也很吓人。脚踩在封上的小郑明显愣了一下,下一秒,被忽然发疯一样的他掐住脖,摁在地上。

    他的拳落下得太凶太急,周围几个人从惊吓中反应来,慌忙去拉他。

    小郑被打得出鼻血,江现完失去理智,掐着小郑的脖,疯魔一般拖了几步,把人摁进旁边的公用小水池里。

    几个人一直拉扯他,试图让他松手。小郑的脑袋在水池里起起伏伏,呛了少水。江现了好久才被拉开,小郑半身湿淋淋地跌坐在地上大喘气,吓得边喘边嚎哭。

    池里混着小郑的鼻血,丝丝屡屡散开。

    被惊动的大人们赶来,吵吵闹闹,挤了太多的人。

    江现捡起拨开人群就走,小郑的妈妈揪着他的衣袖要他给个交代,他手一挥用力别开,也回。

    那些人找上门闹了很久,他待在屋里,听见外吵吵闹闹,连续两天,小郑的妈妈来找他们要说法,和外公外婆吵起来,嗓门震天响,依饶。

    周围的邻居们因这件觉得他吓人,附近的小孩从几岁几岁,似乎都被叮嘱离他远一点。

    小郑的妈妈没有讨说法,每天在家门口骂。

    外公外婆什么都没跟他说。

    江现以为他们会对他说什么,然而那天的饭桌上,他们只是如常做了他喜欢吃的菜,开着电视和他聊天。

    尽管他吭声,愿接话,他们还是像以前他妈妈在的时候,像他来这里的每一年一样,和他说些零碎的闲,用温声软语填满他的日常。

    是后来,了一两天的时候。

    江现去镇上唯一的图馆做作业回来,经一户邻居家,门前有两个阿姨在说话。

    他径直走,其中一个忽然叫住他,给他拿了一份家刚炸的麻花,让他带回去吃。他面无表情低低道了声谢,提步走开。

    没几步转拐角,忽然想起练习册落在图馆,他倒回去拿,还没走出弯处,听见那两个阿姨在说话。

    “哎哟,老老太太那个外孙可真的是,那天打架的时候你没看,把老郑家的小孩打的哦,池里都是血。他眼都眨就走了,吓死个人……你给他拿吃的干什么?”

    拦住他的那个阿姨答道:“你以为我喜欢啊。哎,也是可怜类。老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儿媳『妇』在身边,女儿没了,还要『操』心外孙。”

    她叹了口气:“你是知道,两个老的这几天处赔罪,周围都让小孩跟他家外孙玩,他们两个那么大岁数,一家家去拜托人家让那些小孩们跟他外孙作伴。昨天来了我们家,我看了是真的有点忍心哦……”

    她们带着口音,字字清晰。

    江现一刹僵在原地,没迈出的短短距离,忽然犹如千万里远。

    她们后说起了别的,他没再注听,只记得己站了很久,最后也没回去拿练习册,步滞顿地回了家。

    外公外婆依旧没有和他说什么,在拐角听见的那些话,好像只是他的幻觉。他们『露』半点情绪,更曾责怪他一句。

    外公说要给他做花糕,再几天摘下院里果,做成酱,另一些晒成果脯,等节,在院里支一张桌,做满桌好吃的,三个人一起吃。

    饭后他回房间,外公在外忙着做芙蓉清凉花糕,他关着灯,在黑漆漆的屋里,把薄被拉顶。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院里外公外婆说话的声音轻轻。

    他用手臂挡着眼睛,温热的『液』体源源断沿着眼角淌下。

    妈妈离开以后,他第一次,痛快地哭出来。

    第二天一切如常。

    外公的花糕做完,晾在盒里。

    邻里间都在互送食物,唯独他们家门前静悄悄。

    傍晚时分,太阳下山以后,沉默了一天的江现拎着食盒出了门。

    青石板长街,一家一户,他一间间去敲门,送出分装好的花糕,一遍遍地说:“前几天打架是我懂,以后会了,我外公种的树结了果,有空来我们家摘。”

    小郑家,小郑妈妈拿着他递去的一盒糕点,怒气冲冲叉着腰叱骂。

    她说了很多好像什么都没说,江现安静地听着,没有一句反驳,没有半点怨言,平静地道完歉道歉。

    大概就是从这天开始,他变回了所有人口中,样样出『色』的优等生。考试永远第一,比赛奖项拿手软,对老师长辈温和礼貌,安静沉稳。

    镇上的所有人都再记得水池边的那一刻,很久后小郑跟他道了歉,连小郑妈妈看他也说出好的话,每个人提他,无一是称赞。

    而他只记得,挨家挨户送完花糕,拎着空食盒走回家的那瞬间。

    天已经很黑。

    外公外婆站在门口,壁上的灯光线幽微,他们就在灯下等着他。

    他是从那个时候才,新地回了人间。

    新地作为一个,必须要活下去的人,好好地活着。

    ……

    只有芙蓉花馅没有清凉味的花糕,吃了一口一口,在多年后的现在,江现知道是是己的错觉,他忽然觉得,好像就是这个味道。

    是唐沅为了他,特去陌生人家要来的点心。

    是好多年前,他没有吃的那一份。

    就该是这样。

    说笑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唐沅拿着小盆跑出来,另一边的树下摘花。

    她一边摘一边回冲里面喊:“阿姨,摘多少啊——”

    里忙碌的阿姨说要半盆,应和的声音中气足。

    院里热闹如许,午后的光洋洋洒洒照在唐沅身上。

    她察觉他的视线转:“看什么?”朝他问,“好吃吗?”

    江现坐在这边的树下,缓缓地勾起唇角:“没有,很好吃。”

    她皱了皱脸,再看他。树上吹落的花瓣落了两片在她发间,远院墙外,炽黄的光晕作衬托,她在风里明净清澈。

    江现看着唐沅,静静地看着她的方向,忽然明白了拎着空食盒走回家的那晚,没能完想明白的。

    一条路,只有这么长。

    就向前走吧——

    去走向,你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