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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云闻听此言愣在了当场,许久才问道:“即便如此也没有必要……”
澜沧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若那一刻到来时我还能保持最后的理智,那我便会自行了断,自然不必你来出手,怕只怕那时候的我已无法认清自己。逐云,其它星体上的轮回出口会慢慢闭合,就像百万年前的太辰星一样……就算是我最后的自私吧,我实在不愿进入轮回投生太乙,情愿元神散尽。”
“帝君,您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逐云笃定道。
澜沧微微一笑,拍了拍逐云的肩膀道:“从今日起,你要多去其它各宫走动,也算是帮我减轻一些负担。”
澜沧的意思是,若有一天自己不在,逐云可以接替他的位置,承担他所承担的责任。
逐云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可是他不愿意点头,不愿意相信自己最尊敬的师长和族人,有一天会变成太乙星三魂七魄那副邪恶的样子。
他低着头不做声,澜沧自衣袖中抽出一根龙骨,施法化作一柄通体洁白的长剑,在剑神上刻下“弑龙”二字,然后交到逐云手中。
“这是我肉身死去时,施法保存下来的一根龙骨,是我拜托你师傅从太白星上取回来的,只有它能杀死我的元神。”
逐云的双手将冰凉的剑柄紧紧握住,不情愿地点点头道:“帝君,我会保管好的。”
“还有”,澜沧一改交代后事的语气,微笑着说道,“荧火虽然与你和扶颜年纪相仿,又顽皮得很,可是羽凰一脉能够飞升,实在是有我们无法比拟之处。当年若无她们姐妹九人放弃飞升留下助我们一臂之力,昆仑根本无法抵达太乙,她们是所有天人的恩人。荧火更是为了你和扶颜才会留下,否则以她的性情早就抛弃肉身去轮回中寻找自己的姐姐们了。”
逐云看着手中的弑龙剑不做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
荧火进入黄金仪器后便是好一阵惊讶,这里小小的仪器中竟隐藏着一整片大陆!
“丹灵女君真的好生厉害,我们所处的位置模仿的是哪一块大陆?”
丹灵幻化出太乙陆地板块的模样,指了指最南侧的一块说道:“我大致将太乙大陆按方位分为九州,中州就是昆仑下方的这一块大陆。根据我和毗仵君的计算,中州将是气候最接近太启星的区域,我们现在所在的仪器内模仿的是西南方这片大陆的环境,这里将是太乙上最热的地方。”
“毗仵君?是白耳族的那个凃欢,儿时常常跟在扶颜后面到处乱跑的那个小毛球?”
“正是他。”
荧火想起途欢小时候的样子,毛茸茸的一团,长着两只白耳和又长又灵活的尾巴。他打小就很是喜欢扶颜,不喜欢一板一眼的澜沧和冷傲不言的逐云,扶颜也最喜欢带着他们一群孩子在昆仑上到处胡玩。唯独逐云最喜欢跟着澜沧,两人都是话不多,得空就静静打坐修行。
“他小时候可是很顽皮的,没想到如今也能独立执掌一殿,还能助你建造出这么厉害的仪器。”
丹灵欠笑道:“太启星人的修为最差,不能与帝君和殿下您比,也就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多做一些罢了。不过,毗仵君在术数上的造诣实在是无人可及,这能够将整片大陆浓缩至一个小小八位仪中,别说是建造,当初我连想都不敢想。若非毗仵君,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完成帝君交代的任务。”
二人飞了许久才落在一处灌木中,一只肋生双翼却长着马后蹄的莿猴突然跑进两人视野,荧火瞧着稀奇,施法控制了它的心神。
“它怎么生得这样奇怪?”
那莿猴似乎有些痛苦,不停用手抓挠着自己的背脊,似乎想要将身后的翅膀扯下来。荧火拨弄了一下它翅膀根部的皮毛,赫然发现这对翅膀竟然是缝在莿猴背上的!
荧火皱了皱眉,又翻看莿猴后腿上毛发相接不自然的地方,这后踢居然也是接上去的!
“丹灵,这是怎么回事?”
丹灵微微低头道:“殿下,太启星带来的生物实在有限,若是近亲交配就会使它们迅速走向灭绝,可是很多物种之间又无法交配,无法繁衍后代,所以……”
荧火也知道丹灵的为难之处,可还是忍不住严厉道:“这些出生在昆仑上的生物,它们每一个都有可能是从前那些牺牲自己来救你们的天人元神的转世,你怎么能如此残忍的对待这些生灵?”
“殿下,若是能保障这些生灵在太乙上开枝散叶,即便在现在看来是残忍了些,可从长远看还是值得的!”
“胡闹!”
荧火十分痛心,一直瞪着丹林,丹灵心中也着实委屈。
“帝君知道此事吗?”荧火看了她好半天才问道。
丹灵没有回答,只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唉,先出去再说吧”,荧火没了兴致,转身准备出去问问澜沧怎么会同意此事。
“殿下”,丹灵拦住荧火的去路说道,“其实这件事正是帝君的主意,他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才等到这个时候跟您说。”
“澜沧的主意?”荧火有些不可置信。
“是,是帝君的主意。帝君说,为了那数百亿年还困在轮回中的天人们,为了建设太乙的大业,这些牺牲是必要的。”
“那方才那些长着鱼尾的猩狐,体型比正常大数十倍的夜蚰,还有一身双头的鄯虎,那些都是你得了帝君旨意才弄出来的?”
丹灵低头不语,以沉默给了荧火答案。
荧火紧紧攥着拳头,不可置信地说道:“我不相信,我自己去问他!”
丹灵拦住荧火的去路,急道:“正因此事丹灵才想找机会单独与殿下交谈,请殿下耐心听丹灵说完。”
荧火停住身形问道:“还有什么事?”
丹灵忧郁了以下,似乎很难开口。
“快说,到底还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瞒着我?”
丹灵的五官都有些纠结扭曲,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狠吸了口气,说道:“荧火殿下,我……我觉得帝君他近来有些奇怪。”
“奇怪?当然奇怪,他怎么会让你做这么残忍的事,就算从太启星拯救下来的生物有些单一,我们也可以想其它办法,怎么可以这样生生将他们的身体分离又胡乱拼凑在一起,这是对自然法则的亵渎,更是对那些牺牲天人的不敬!”
丹灵摇摇头说道:“殿下,不止如此,帝君他……似乎非常在意那些体型庞大、灵智高又接近人形的实验生物,似乎……”
“似乎什么?”荧火急问。
“殿下”,丹灵抬起头低声问道,“您仔细想想,帝君他与我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